第四章

事到如今，经历了各种担惊受怕以及世界观冲击，认清事实后，江蓉蓉反倒是诡异的冷静了下来。她当然想要回家了，除此以外她更不想死。尽管眼下看起来前景渺茫，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就要努力的活下去。
　　
　　叹了口气，一直绷得紧紧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江蓉蓉靠在树上抬头望着那片天空，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尽管还想放任情绪沉浸于伤感之中，有个问题却不能忽视——她饿了。
　　
　　估算一下时间，从莫名其妙穿越开始，至少也过去了四五个小时，期间她又是狂奔又是受惊吓，好不容易稍微放松，顿时感到全身跟散了架似的又酸又痛，肚子饿得咕咕叫。她的那双高跟鞋其实鞋跟还不到七厘米，但穿了那么久，两只脚真是针扎一般让人痛不欲生，体会到了一把安徒生童话里小美人鱼变成人后走路的感觉，百分百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上。
　　
　　江蓉蓉觉得目前首要之急是找个吃饭跟睡觉的地方，她有点扛不住了。
　　
　　这个倒也不困难，一路走过来江蓉蓉在街道两边看到了不少像是饭馆咖啡厅的建筑物，而且行人也会走进跟现实世界差不多的小楼里，江蓉蓉猜测那应该就是他们的住所。根据一贯的套路，席哲临走前转给自己的积分，大概就是这里的通用货币。江蓉蓉直觉席哲不是个吝啬的人，所以500积分可能还挺多。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跟头发，从一直没丢下的包包里找出了湿纸巾，把脸和脖子擦干净，又稍微化了个淡妆，这才振作精神的走出了街心公园。她依旧很谨慎的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那些饭馆超市以及其他类似消费场所都跟现实世界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没有任何店员跟收银员。人们消费完之后就用手机在收款的机器上刷一下，让人顿时充满了吐槽的冲动。
　　
　　江蓉蓉找了个超市逛了逛，里面的各种食物日用百货都很齐全，连卫生棉以及牙签都有。但是这些东西都使用统一的透明包装，不属于任何品牌，也看不到任何商标，就让人觉得很诡异。幸好价格不算贵，陆楠试探着拿了一瓶饮用水和一包饼干，居然只要0.001个积分。这个发现让她松了口气，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把买到的东西塞进包里，江蓉蓉又找了家不起眼的小饭馆，里面看起来很整洁，地板被拖得像镜子一样闪闪发亮，同样看不到任何店员，就是那种快餐厅的常见布局。只是需要自己去一块电子触碰屏前面选择食物并且扫描支付，然后再到对面的出餐口去取。
　　
　　江蓉蓉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确实是为了隐蔽才选了这家位置偏僻的饭馆，但是大白天的里面寂静无声，不光店员，连其他吃饭的人都没有，有点让人毛骨悚然。可是来都来了，江蓉蓉硬着头皮去点了一份咖喱鸡套饭加饮料，同样只支付了0.001积分，而且连一分钟都没等到，出餐口就亮起灯，江蓉蓉顺利拿到了点到的饭菜。
　　
　　看着热气腾腾的食物她心里多少有些发毛，看不到这些食物是怎么做的，制作的人又是谁，很容易让人产生一些不好的想象。但是食物的香气闻起来又没有任何异常，江蓉蓉咽了口口水，最终还是抵不过饥渴，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鸡肉很嫩，鲜美多汁，咖喱味道正宗，饮料是酸梅汁，还冰镇过，喝在嘴里凉滋滋的，十分清爽。江蓉蓉觉得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咖喱鸡。
　　
　　“吃都吃了，有问题也不管啦。”
　　
　　打着饱嗝儿走出饭馆，江蓉蓉开始寻找能够暂时安置的地方，她发现那些看起来像住宅楼的建筑都是统一的样式，而且楼门口也挂着像是电子扫描仪的机器，就尝试着走到一栋边上看了看。透过大厅的玻璃门，能够看见里面一排一排的信箱，从101一直到701。每个信箱上都有个灯，有些亮着，有些没亮。江蓉蓉觉得可能是代表是否有人入住吧。
　　
　　“看啥呢妹妹，可以了，虽然都是那种单人公寓条件一般，可是便宜啊，住七天才十个积分。高级住宅区倒是好呢，人一天就要收二十，怎么住得起。”
　　
　　一个背着背包的中年女人走过来掏出手机对准机器扫描，见江蓉蓉探头探脑的，忍不住说了一句。
　　
　　“嗯，嗯，确实啊，挺好了。”
　　
　　江蓉蓉装出一副很老练的样子附和着说，她感觉那个中年女人好像有继续搭话的意思，生怕不小心被缠上暴露自己的底细，急忙飞快的用手机完成了扫描，看到从下方吐出来一张打印着504编号的卡片，一把抓起来捏在手里，然后抢在中年女人之前跑进了大门。
　　
　　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住过酒店的人都懂，江蓉蓉坐着电梯一路到了五楼，找到了504号房间后刷了一下那张卡片，门顺利的打开了。她一个箭步冲进房间，反手就立刻紧紧锁上了门，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因为紧张而渗出的汗水。
　　
　　屋子不大，就像是那个女人说的那样，不像是家庭的布置，透着一股酒店风。有一张双人床，江蓉蓉摸了下，床单和被子都挺干净，而且很新，不像是有人用过。除此之外就是书桌，衣柜，沙发，吊灯。江蓉蓉去卫生间看了看，居然还有浴缸，架子上挂着雪白的毛巾，同样没有品牌和多余标签的洗发水沐浴液跟牙刷牙膏。
　　
　　总体而言，哪怕是酒店，那也是至少四星级别的酒店，江蓉蓉很满意。尤其是房间的落地窗外还有个挺大的阳台，上面放着藤编的休闲椅跟小茶几。江蓉蓉脱掉了那双折磨自己多时的高跟鞋，踩着脚底软绵绵的地毯打开了阳台门，下面的景色看起来挺不错。要不是还记得自己处于一个危险的世界，江蓉蓉几乎以为其实是来度假的。
　　
　　她让落地窗打开一小半透气，又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意外的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台座机电话。电话下面压着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用花哨的字体印着“管理中心电话4000000”一行字。
　　
　　江蓉蓉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电话按照卡片上的号码打了过去。很快就接通了，但话题里传来的声音一听就是那种人工AI，哪怕声音柔美动人，却冷冰冰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欢迎您入住编号D4077号公寓，请不必担心清洁卫生问题，我们将固定每三天统一整理打扫，清除垃圾。在您入住期间，将按照实际天数扣除积分，不满一天同样按照一整天计算。如果积分不够，您将立刻失去继续居住的权力。”
　　
　　“另外，针对新手玩家将会有为期十五天的免费时间，请您尽快把握这个优惠，赶紧参与游戏赚取足够的积分以便以后的生活，谢谢。”
　　
　　那个声音说完后又用英语跟法语重复了一遍，就咔嚓一声挂断了。
　　
　　江蓉蓉十分无语：“我还以为真的是可以沟通的客服呢，想问问其他的事情……算了。”
　　
　　无论如何，可以节约半个月的积分消费是件好事。江蓉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了下时间，现在是中午一点多。她去洗了个澡，等不及头发干掉就扑倒在床沉沉睡去。毕竟心怀警戒，只睡了大概三个多小时就醒了，恢复了一些体力。她打算出门去继续打探情报，顺便买一些日常用品跟换洗衣物。
　　
　　因为席哲的行为让她猜测积分可以自由转让，很怕出门就遇到打劫，所以还在阳台上认真观察了一下路线，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去最近的那家超市完成购物。虽然截止到现在她没看到有人公开发生冲突，也许有安全区的设定，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可能的话，江蓉蓉还想去弄点防身的武器来保护自己。
　　
　　她收拾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把手机捏在手里，还用衣袖挡住，趴在门上确定外面走廊没人，才一溜烟的出门锁门进电梯跑出大厅，直奔事先看好的超市。她牢记财不露白的真理，只选那种看起来就很便宜的东西，塞了一篮子放在扫描器下后，再次确定四周没人，赶紧的完成了付款，都没想看扣除了多少积分，就火速的将东西一股脑塞进一起买的大袋子里。
　　
　　其实外面的街道上都看不到多少人，可江蓉蓉就是觉得一个人走在外面十分危险，只有赶紧回到公寓的房间才能稍微松口气。她提着袋子又是一路飞奔，沿着原路回到了公寓楼大厅，正在等电梯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五六岁高中生模样的少女嚼着口香糖走了进来，站在江蓉蓉身边，看样子也要等电梯。江蓉蓉下意识提着袋子往后退了一步。
　　
　　“哟，姐姐，别这样啊，我又不吃人。”
　　
　　那个少女对着江蓉蓉点点头，一脸坏坏的痞笑，吊儿郎当的说。
　　
　　“新手吧。”
　　
　　看到江蓉蓉面无表情，她吐出一个粉红色的口香糖泡泡，又吸回嘴里，嚼得脸颊一鼓一鼓。
　　
　　“别装了，只有新手才会去超市买东西，放心，咱们可都是女人，女人就该团结起来，我不会欺负你的啦。”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江蓉蓉不想理睬这个看起来像个小混混的少女，提着袋子想进去，却被少女伸出一只手挡住了电梯门。
　　
　　“认识一下，我叫王明书，其实也不算什么老玩家，刚刚才通过了一个简单模组。不过我觉得知道的肯定比你多，要不要跟我做个交易，只要五个积分，我就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告诉你。”
　　
　　江蓉蓉倒不怕这个少女，因为看她那小身板也不像是个能打的。虽然说话口气很不良，她的眼睛却很清澈明亮，江蓉蓉没有从她身上察觉到什么恶意。
　　
　　“怎么样？别觉得自己亏了啊，看你一个人也蛮可怜的，外面那些男人都是些恶心的家伙，最喜欢你这种一看就很傻很没用的女人了。要是保持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模式，不小心撞进他们手里，才知道什么叫地狱呢。”
　　
　　江蓉蓉一眼瞥见外面又有几个看起来就很凶悍的男人朝着这边走过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一把抓住王明书的手把她拖进电梯：“行吧，先到我那里再说。”
　　
　　王明书倒是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姐姐，您胆儿够肥的呀，第一次见面的人，说什么你这就信啦？”
　　
　　江蓉蓉笑了笑：“不是你说女人应该团结起来免得被男人欺负吗，我觉得你还挺好的。”
　　
　　王明书撇了撇嘴，虽然一脸嫌弃，但看着不像是不高兴的样子：“行，你觉得是那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