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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决断67号 / 第一章 七月的雪

第一章 七月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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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2290年7月14日,天空中飘落着鹅毛般的雪花,寒风如利刃一般刺向着人们脸庞。在泰国芭提雅的一处遇难者集体公墓里,两位黑衣人正在向其中的一处墓地献花,他们不动声色地交流着。
  “主宰,没想到那个老头子真的要做成了。”
  “就让他再闹腾一阵子吧,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
  “我明白,我会等那个蠢货先动手。”
  “嗯......走吧......好久没来地表上了,还真有点不适应。”
  在中国深州市的一个大型幸存者集中安置点,一位年轻人趴在桌子正做着一场美梦。在阳光沙滩上,穿着超短裙蕾丝边泳衣的女孩享受着夏日的温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荷尔蒙的气息。引得男士们不得不回头驻足观看,脸上不时浮现迷之微笑,一切都显得是多美的美好。
  “吃饭了,墨轩!”
  “吃什么,妈?”
  “吃花菜拌饭。”
  “又是花菜啊......我讨厌吃水里长的蔬菜。”
  “你就知足吧,其它人想吃都没有。”
  齐墨轩的美梦被她妈妈的大嗓门吵醒,睁开眼看着手中还握着的零件,才想起之前在焊接它。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数码机械,带有编程功能的履带机器人,能够自动判定障碍物和导航,录制全息视频。他正在完成转向轮的焊接,这是一个需要足够耐心的技术活,用纳米级的焊接材料连接驱动装置。为了完成这个小东西,他已经呆在自己的房间半个月了,每次都是妈妈把饭送上来。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墨轩,开门,该吃饭了。”
  “来了,来了!我讨厌吃花菜!”
  齐墨轩看着盘子里的蔬菜,突然感觉胃里一阵翻腾,两眼发黑,倒在地上。
  “墨轩!墨轩!你没事吧!”
  “不用担心,他应该是太累了。”
  齐墨轩的爸爸边说边把他抱上床,摸着他的额头,并给他喂了点水。
  “也是,关在房间半个月,没日没夜的弄那些零部件,也没啥用。”
  这时,齐墨轩刚苏醒过来,碰巧听到她妈妈的话,立即反驳道:“什么叫没用,这是我的暑假作业。那些花菜才没用呢!”
  “它们能让你活命!”齐墨轩父母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们觉得还好呀,至少比罐头好吃。”
  “都吃快一个月的花菜,能不能换个品种?”
  “你爸爸马上就要升为正教授了,我们应该可以换一种蔬菜了。”
  “只要不是花菜就好。”
  “土豆怎么样?”
  “妈,我也讨厌土豆!”
  “土豆可是你爸妈的救命恩人啊,没有土豆,那有你啊,傻孩子。”
  “又来了,感觉我是土豆生的。”
  “贫嘴!我们一会要去物资协供委裁判局「1」,处理你爸爸升职手续,晚饭自理哦。”
  “知道了,妈。我感觉花菜又在召唤我。”
  “一会芸萱要来找你,你记得去给人家开门。上次让人家在门外等了半个小时,幸好是夏季,不然都要冻坏了。”
  “上次是意外,她来的时候我正好在听歌。”
  “好了,总之你记得去开门。”
  “她不是要去做兼职吗?”
  “那是人家听说你晚上没饭吃,特意给你带好吃的。”
  “那真是太好了,那你还说晚饭自理?”
  “看你嘚瑟样,我们走了,记得去开门。”
  “好了,我知道了。”
  齐墨轩有点不耐烦了,妈妈总是觉得自己长不大,喜欢唠叨。很快吃完饭,他就又开始弄他的小玩具。一不小心,轮子掉在了地上,滚到了窗边。
  “又下雪了......”
  他望着窗外的白茫茫的一片,忧心忡忡。自打他记事以来,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雪,而且还是在夏季。这预示着,天气越来越冷了。
  “好多人又要被冻死了。”他心里想着。
  那恐怖的景象,至今记忆犹新,一幕幕场景又在眼前浮现。那是他跟随父母从条件差的城市来到深圳的途中,那天也是下着大雪,他从车窗往外看去,道路旁全是成排倒下的尸体,手牵着手,互相层叠,有的张着嘴,有的睁着眼,一眼望去,看不见尽头。
  “妈妈,他们怎么趴在地上?”
  他妈妈赶紧捂住他的眼睛说道:”他们只是睡着了。”
  没错,这些人真的是睡着了,只不过他们永远也不会醒来。由于居住地食物短缺和气温进一步下降,不得已往气温相对较高,条件较好的城市迁徙。虽然他们知道可能这是一条不归路。
  “他们太心急了,选择夏季快结束的时候迁徙,这注定会丧命!”
  “是啊,太冷了,但他们也是走投无路。不走,肯定没活路,走的话,还有生的希望,唉......”两位乘客谈论道。
  齐墨轩无法忘记那些面孔,而他们仅仅是几十亿人当中的一员。在过去的几十年间,几十亿人类由于饥饿和寒冷而死去,剩下的人类在苟延残喘中生存。齐墨轩是幸运的,他爸爸是一个科学家,是人类目前最宝贵的财富「2」。他不必忍受寒冷和饥饿,能够接受良好的教育。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齐墨轩拥有的生活条件,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墨轩哥哥,快开门!冷死了!”
  “来了,来了。”
  “怎么又等这么久,看见你就够了,哼!”
  “我的萱妹妹,那有这么久,就一会而已。你们女孩儿总是觉得自己等别人一分钟就像等了一个小时那么久......”
  “哪有?咦......你又在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一个小机器人,我的暑假作业之一。”
  “你暑假还有作业?”芸萱一脸疑惑的问道。
  “是啊,我们系主任的儿子想要个玩具,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自然就交给同学们了。”
  “你们系主任为什么不自己做?”
  “他说这个东西对他太简单,但刚好可以检验我们的实践能力。”
  “真是物尽其用,不愧是世界科学家理事会「3」的委员。”
  “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你怎么就知道吃,有土豆烧肉和浓缩汤,这可是我妈妈的奖励品,我都不舍得吃,就拿给你了。”
  “你对我真是太好了,终于不用吃花菜了,该吃那个呢?”
  “嘻嘻......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芸萱害羞地说道。
  芸萱是齐墨轩从小的玩伴和邻居。芸萱的世界里除了墨轩,几乎没有其它认识的男生。小时候,由于父母的工作原因,芸萱的生活很无聊,她被限制在了特殊人才集中居住区的范围内,而这个居住区像二进制一样运行,白天大人们统一由管道前往各个集中工作区,孩子们就呆在居住区就近的学校功能模块学习,到了晚上大人们再统一乘车回来,如此循环往复,机械般地运行。当然,在特殊时期保持有序的运作是延续人类文明的关键之一。芸萱的6岁之前的生活就在在这种无聊与乏味的环境中度过的,直到齐墨轩的到来,才有了新的色彩。
  那是14年前的一个九月。初冬时节,正在写家庭作业的芸萱被妈妈叫到了客厅,告诉她这是她的新邻居。大人们客套的寒暄并没有引起芸萱的注意,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那个正在玩悬浮滑板的小男生身上,一个瘦瘦的,留着少许刘海,笑起来有点坏坏的大哥哥。她很好奇为什么那个滑板会浮起来,就跑过去问他。
  “哥哥,那个滑板看起了很好玩的样子。”
  “那当然了!喜欢吗?我来教你玩。”
  墨轩拉起芸萱,小心翼翼地站上滑板,由于第一次玩悬浮滑板,芸萱显得很紧张,扭来扭去,墨轩从后面抱住她,慢慢地两人站稳,滑板悬浮起来了。
  “哇,好好玩,我飞起来了!妈妈,快看,我飞起来了!”芸萱天真地笑着,双马尾随风摇曳,让她身后的齐墨轩看得有些出神。
  “以后你想玩的时候,就来找我。”
  “好啊,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齐墨轩,你呢?”
  “我叫芸萱,今年6岁。”
  “6岁呀,这么说我比你大两岁嘞。”
  “墨轩哥哥,你会一直陪我玩么?”
  “会啊,我会一直陪你玩。”
  齐墨轩履行了他的诺言,和芸萱一同玩耍,一同成长,一同度过了童年、青少年直到大学时光。在这些度过的时光中,齐墨轩成为了除芸萱父母之外对她最重要的人。只要遇到任何开心地事情,她都想第一时间给墨轩分享,不开心的事情,她也总是找墨轩倾诉,这让她对墨轩产生了依赖性。15岁生日那年,由于芸萱父母要进行一场重要的手术,只有墨轩陪着她。墨轩问芸萱想要什么生日礼物,芸萱说想要随时能够听见你的声音。墨轩故作为难,然后说道。
  墨轩故作为难,然后说道:“我又不可能一直呆在你身边呀,这个有点难度哦。”
  “我知道,我就是说说而已,有你陪我过生日就很开心了!”芸萱嘟嘟嘴说道。
  “不过......”
  “不过什么?”
  “我可以做一个让你能够随时听见我声音的小东西。”
  “真的吗?那太过了!”芸萱很激动地问道。
  “可是我需要灵感......”
  “什么灵感?”
  “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呢?”
  “你喜欢和我在一起么?”
  “喜欢!”芸萱脱口而出,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捂着嘴害羞地低下了头。
  “哈哈......还真是个小蠢猪!”
  “讨厌......看见你就够了!”
  “刚才该说喜欢我呢,现在就看够了,那我走了哦。”墨轩坏坏地说道。
  “哎呀,不跟你玩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那我们开始吧。”
  “开始做什么?”
  “做小东西呀。”
  墨轩从自己屋里抱来一大堆零件开始组装,芸萱就在旁边帮忙。墨轩组装一会就停下来思考,一边摸着鬓发一边想着下一步。时间过的很快,小东西也组装完成一大半,雏形像一只小猫。望着墨轩工作的样子,芸萱渐渐地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心跳的很快,希望这一刻慢慢流逝。很快,小东西组装完成,一只很呆萌的机器猫。墨轩开始录音。
  他问芸萱到:“你知道我要录的第一句是什么吗?”
  芸萱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啊。”
  齐墨轩一本正经的说道:“当然是晚上吃什么?”
  芸萱哈哈地大笑起来。齐墨轩让芸萱拉拉猫的尾巴,猫咪立即说出晚上吃什么的话。齐墨轩告诉她这个猫咪有人脸识别功能,只有你才能让它说话。芸萱把小猫抱在怀里,它成为了芸萱此后最珍贵的礼物。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这白茫茫的一片仿佛给人一种纯洁和安宁的感觉,可惜这是一种错觉。白色雪层下面是一个个倒下的人,只是他们的鲜血不会流出,而是以一种类似祭祀的方式被封存在身体了,被祭奠者是地球,而祭奠者则是人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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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裁判局是联合国家组织物资协调与供应委员会的执行机构,全称为联合国家组织物资协调与供应委员会裁判局,主管全球物资分配,也是事实上的人类最高领导机关。其最高职务为主席,由世界宪法委员会任命,为终身委任制。
  「2」由于物资短缺,所有资源都按照等级优先供应给行政人员、科学家、医生、老师和技工。
  「3」世界科学家理事会是全世界科学家的管理机构,受联合国家组织的领导和控制。根据《联合国家组织人类公约》的规定,各国科学家的知识和意识是一种精神资源,属于全人类所有,由物资协供委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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