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斯卡恩图书馆

　　尽管还是下午4点，莱克街已经笼上黑夜的薄纱。
　　大雨无休无止的降下他的威能，连空气和水的的区别都被模糊。不仅如此，这团从妖精领域飘来的雨云富集着魔力，巨量的雨水携带的魔力会让魔法失效，街边的路灯也提前换成由瓦斯灯照明替代原本的精灵之光。瓦斯灯在风雨中飘忽不定。
　　街道上，斯卡恩图书馆却不受影响，精灵充斥于其中，让图书馆里没有死角的被柔和的白色光芒填满。
　　密集有序的书架里回响起滑轮滚动的声音，克里斯拖着梯子游走在书架间，把归还的书塞回它原本的位置。
　　负责这份工作的克里斯却心不在焉，他左手扶着剑不断的用指尖敲打剑柄。时不时透过林立的书本和书架间的缝隙瞄向大门。
　　作为这座图书馆的店员兼住户，因为连续下了几天的打雨，被姐姐塔娜禁止外出的他已经在房间里呆着快要发霉，他再也忍受不了，开始策划逃离。于是借着碰巧来图书馆还书的克林给警长带了样东西。
　　///
　　“克里斯，你上回给我推荐的《血族之悲》太棒了，还有其他类似的书吗？”克林满脸期待的问。
　　“有是有，不过你得帮我个忙”克里斯瞄了一眼柜台，见莱娜正在招呼客人就压低声音，快步走到克林身边递给他一个圆形的金属符咒。
　　“把这个给警长，拜托了”
　　“这，，，好吧。”克林有些为难，不过还是收下了。
　　“太棒了，去后面书架找《洛兰德利的私密》，相信不会让你失望的”
　　///
　　“安，警长来到了吗？”克里斯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对名为“安”的神灵说。
　　“安”，掌握暗影的神，无论是正神还是野路子里跑出来的神都会带有自己的“神光”，“安”却是从万物的影子中诞生，没有一丝自己的光，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异种的存在。
　　换作是其他神灵，呼唤ta要摆出仪式，献祭ta的代表物，并发自内心虔诚地祈祷才会换来ta的回应，但对于“安”，克里斯相当简洁的直呼名号。
　　因为ta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住在永恒星空的神明。
　　ta就是个寄宿在克里斯的短剑里苟延残喘的陨落者而已，克里斯毫不留情的对此定义。
　　“安”的回应夹杂着嘈杂的呓语，就像是一群人在耳边说话一样，每一句都无法理解，克里斯只感觉极其烦闷。
　　然而比起两年前初次接触这声音时脑袋像是要裂开一样的感觉，现在已经算舒服了。
　　呓语中一段声音逐渐清晰，变成一段失真的声音，只能勉强听出意思：“莱克街。另外，记住你答应的...”呓语已经消失，然而余音还回荡在脑海中折磨他。
　　大门一侧的柜台坐着塔娜，克里斯的姐姐，不过除了脸庞和克里斯相似外，少女的头发却是如朝阳一般明亮的金黄。身上穿着浅灰色的吊带连衣裙，手上戴着一枚银制手镯，中间夹着一圈做成圆环的水晶。
　　她闭着眼，手腕上镶有一圈淡蓝色水晶的手镯上飘动着一些由三个带着复杂花纹的同心圆组成的符文，分别驱使精灵提供光明，平静身心，以及监视整座图书馆。
　　克里斯不敢张望太久，只是瞥了一眼就把目光收回来。少女睁开眼睛望向克里斯所在的地方，眼睛里流淌着金黄色。她微笑着摇摇头，暗自观察着弟弟的小动作。
　　“《你不知道关于神灵的一百个要点》...”他拿着这本写着一百个秘密实际上像砖头一样厚的书本爬上梯子，插进《精灵神史》和《灾厄元年》之间。
　　他的眼睛突然一阵刺痛，他涌上全部的控制力才勉强控制住身体的动作，不过眼睛还是痛的紧闭，泪水不断涌出。
　　再次睁开眼睛时，视野中的景色变得不一样起来。
　　在林立的书架间，他能清晰的“看见”坐在门口的莱娜，受距离限制，她的灵体只有能看出人形的白色雾气，如果能再靠近一些，就能通过灵魂直接观察状态和情绪。
　　这样的雾气不止塔娜一个，在大门外，还有一团更模糊的白色正在向图书馆大门移动。
　　克里斯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左手轻轻抹过短剑破碎的头盔，在手掌上带着一丝黑暗，然后从梯子下的架子抽出《被诅咒的同族》，眼看着白色里大门越来越近，他把书插回书架上，精灵们从缝隙中离开，在门打开那一瞬间，书架里未被填满的空间因失去光而变暗。
　　大门吱呀着打开，狂风夹着雨水冲进图书馆，精灵们对这些雨水避之不及，门前陷入黑暗中。
　　看见有客人进来，塔娜收回部分精神，监视符文变得暗淡下来。
　　即使给警长套上烂大街的服装扔进人群里也能轻易找出来，不仅是因为他巨人般的身高，还有让结实的警服绷紧的仿佛要撕裂一般的夸张肌肉。脸如同岩石般坚硬锋利，他那近乎透明的淡蓝色眼睛带着锐利的目光。
　　“哎呀，这位警官怎么这么大雨还来拜访呢？”塔娜很是吃惊地说。
　　“真实位漂亮的女士呢，”警长摘下帽子贴在胸口，身体稍微前倾行鞠躬礼，脸上带着轻柔的微笑。“可以请问你的芳名吗？”
　　“塔娜，克里斯的姐姐，请问你是？”塔娜隐约猜到他是为自己弟弟的事来访。
　　“罗仑德，叫我罗德就好，”罗仑德自我介绍道，旋即有疑惑地说：“你是克里斯的亲生姐姐吗，看起来...”
　　“呵呵，总是有人这么说呢，我们长得不像。不过以前我们可是最像的，至少两年前是如此。”塔娜抬手卷着一撮头发说，半闭着眼睛看向别处，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
　　“抱歉，我是一年前上任的。”罗仑德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意思，他伸手进口袋里掏出一串项链。项链正中是一块透明的水晶，边角用银围住。“就是这个东西了，他最后一次来警局的时候我向他借来把玩，可是等了这么久也没见他来，于是就趁着巡逻顺路来还给他。”
　　“你等等，我叫他过来。”塔娜举起双手，想让代表监视的符文亮起锁定克里斯的位置，罗仑德连忙说道：“不用了，我赶时间，把东西放这就行了。”说完扔下项链就离开了，留下塔娜满脸的遗惑。
　　看着罗仑德关上门，塔娜再一次驱动符文，让这座图书馆的每一处置于她的眼中。
　　然而在她的视野中，无论哪里都无法找到克里斯，他仿佛凭空消失一般没有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