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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么了?”温阮阮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你叫什么名字?”班里一共有46个小朋友,但因为步横和温阮阮都是后来的,步横这段时间又一直被班里的同学排挤,所以好多人的名字他都不知道。
“我、我叫温阮阮。”小女孩果冻一般的嘴唇开合,吐出一个深深铭刻在步横心底的名字。
步横怔怔地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小女孩。
四年前,一个叫温阮阮的女孩如同神仙一般降临在他悲惨灰暗的世界里,将被殴打的他从泥泞里抱起来。四年后,一个小女娃,在别人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之时,主动来牵他的手……
以步横这个年纪,根本想不透其中的关窍。
其实步横是个很聪明的小孩,可是他接触的世界还是太小了,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他甚至想,是不是神仙们都叫同一个名字吗?
一年级的体育课就是给孩子们玩的,除了唱歌跳舞,老师还会教他们玩一些游戏。温阮阮一直和步横一起玩,偶尔她能感觉到步横会让着她,小女孩被人处处让着,玩得更加开心了,更坚定了她要和步横做好朋友的决心。
从那之后,温阮阮时常会主动去找步横玩。
温阮阮喜欢玩踢键子跳橡皮筋之类的小游戏,她也不懂这么好玩的游戏男孩子们为什么不玩,大家一起围着踢键子,多有意思呀,于是拉着步横一起。
但是因为步横的加入,其他原本愿意和温阮阮一起玩的小女生都不愿意了。温阮阮瘪瘪嘴,有点委屈。
“没事,我和你一起玩。”步横自觉比温阮阮大两岁,以前是阮姐姐照顾他,那他现在也应该照顾比自己小的妹妹。
温阮阮揉了揉眼泪,说道:“那好吧。”心里还是有点小委屈的。
步横不知道怎么哄这个愿意主动和她玩的小妹妹开心,急得有点手足无措,顿了一会儿,才哄道:“我、我踢键子给你看好不好,你别哭了。”
温阮阮瘪着嘴点点头。
步横于是学着其他同学的玩法,将键子扔到天上,然后费力地抬起腿去踢。
他的动作实在太笨拙了,双腿像个膝盖不会打弯的鸡爪子似的,整个都抬了起来,因此造成重心不稳,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键子也没有踢到。
温阮阮顿时被他笨拙的样子给逗笑了,小脸上还挂着小眼泪,笑得停不下来。
步横见她终于开心起来,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是这样踢的,你那样踢踢不到的。”温阮阮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伤心事,拿起键子像个大孩子一样认真教导起他来。
“阮阮真厉害。”步横由衷地夸奖道。
温阮阮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心里还是很自得。
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温阮阮每天回家都忍不住跟妈妈分享她和步横的友谊。杭若兰最近与女儿相处十分融恰,温阮阮又听话又乖巧,会自己乖乖吃饭睡觉也从来不闹腾,和家里那个脾气极大的小儿子相比,根本就是小天使一样的存在,杭若兰越来越喜欢她,一想到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个女孩,她心里就愧疚极了。
“宝宝,改天叫你的小朋友来家里玩好不好?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杭若兰将女儿抱进怀里,母女俩亲昵地脸贴着脸。
温阮阮也控制不住血缘中想与母亲亲近的愿望,小手抱住她的脖子,甜甜地回答道:“好~”
杭若兰为了弥补女儿,给她买了好些漂亮的新裙子,还有新的玩具,温阮阮开心极了,每天不重样地拿到学校给两个最好的朋友玩。
温阮阮与步横关系越来越好,连带着和媛也跟他们俩一起玩,三人时常形不离影。那个被孤零零孤立在最后排的步横,仿佛早已经成为了往事。
这天,温阮阮得到一个新玩具,竹蜻蜓。就是那种上面两片叶子,下面一个手柄,夹在双掌中间一搓,就能飞起来的小玩具。
这边的小孩都没有见过这种玩具,和媛喜欢得不行,温阮阮虽然很爱惜自己的小玩具,但还是大方地借给最好的朋友玩。
竹蜻蜓在小女孩掌心旋转,直接飞上了天,惹来好些小朋友羡慕的眼神。
竹蜻蜓在天上飞了一会儿就重新落下来了,温阮阮生怕摔坏了,赶紧去捡。一只手贱贱地抢在她之前一把将竹蜻蜓捞了过去。
“这玩意你哪来的啊,给我玩会儿?”谢以权拿到竹蜻蜓就打算拆开来看。
温阮阮生怕他给扯回来了,着急地说:“你还给我还给我。”
谢以权根本不理她,仗着自己比她高,高高地将竹蜻蜓举起来,继续去扯上面的竹叶子。
温阮阮双脚用力向上蹦,却怎么也拿不到。更可恨的是,这个人还故意拿竹蜻蜓吊她,温阮阮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欺负过,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她气得直哭,喊道:“你还给我!”
谢以权觉得好玩,抢了她的东西就是不还给她。
“砰”,谢以权被突入其来的一拳给打翻在地,整个人都懵了,回头就看到那个一直被他随便欺负的丑八怪上前拎着他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又是结结实实的一拳。
谢以权哪里吃过这样的亏,立刻从地上翻起来,把步横掀翻在地上,两人很快抱在一起打成了一团。
温阮阮都吓傻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喊道:“你们别打了,别打了,谢以权,你别打步横。”
两个男生打架都舍得下狠劲,步横倒是想听她的,可是谢以权今天在步横这里吃了亏,觉得自己今天不把他打服,以后他肯定会欺到自己头上,哪里愿意停手。
操场上的同学们都吓呆了,傻愣愣地看着他们。
温阮阮讨厌极了谢以权,生怕步横吃亏,眼见步横把谢以权压到地上,赶紧过去踢着小腿踹他,给步横帮忙。
有高年级的学生很快就将老师叫了过来,老师们费了点劲强行将两个男生分开。
班主任吴老师都快要气死了,罚两人站在走廊,生气地质问道:“你们俩个怎么回事?!谁先动的手。”
谢以权理直气壮地指着步横说:“老师,是他先动的手。”
“老师。”一个软软的声音从教室里传来。
吴老师转过头,见小女娃趴在门口,怯怯地举着手。
吴老师满腔怒气,在遇到这个乖乖小家伙时泄了个干净,“阮阮快回去上课。”
温阮阮干脆从教室里走出来,谢以权恶狠狠瞪着她,把温阮阮吓得脖子一缩。原本安静站着的步横忽然用力地推了谢以权一把,谢以权猝不及防,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你们干什么?!”吴老师简直要气疯了,一把拉开闷不吭声只管打人的步横。
温阮阮赶紧趁机说道:“吴老师,是谢以权先抢了我的东西不还给我,步横才气不过打人的,他是为了帮我。”温阮阮不太灵光的脑子此时忽然上线,她眨巴着眼泪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吴老师,“老师,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罚步横好不好。”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举起手说,“我、我代替他罚站好吗?”然后她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替谢以权罚站,我可不可以不和他一起罚站。”
吴老师快被这俩一言不合就动作的两个熊孩子给气死了,下一秒又被这奶萌奶萌要替同学罚站的小丫头给逗笑了。她强行忍住笑,说道:“你们两人都给我回教室去写检讨,每个人写满五百字,不够五百字今天不准放学!”
听说步横不用罚站,温阮阮开心坏了,深深向吴老师鞠躬,说道:“谢谢老师,老师您最好了。”
吴老师都被气笑了。
其实这件事不用问,她都能猜到八成原因是因为这个谢以权,虽然做为一个老师,太过主观判断并不好,但实在是这个男生身上的问题太大了。
因为是个精贵的男孩子,这个男生打小就被他爸妈爷爷奶奶当小太子爷给惯着的,把他惯得无法无天,当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在学校不是欺负女生就是和男生打架,甚至还跑老师的办公室给老师自己带的午饭盒里扔石头等等,跟校外某些二流子学得流里流气的,行为十分恶劣,学校已经跟他父母反应过好几次这件事了,可惜他的父母只会宠儿不会管儿,根本没用。
吴老师也曾想过许多办法想治治他的脾气,可惜没有家长配合,她做再都努力都是白用工。说句难听的话,这孩子要是一直这么惯下去,长大后也就这样了。
检讨书不是那么好写的,尤其是对谢以权这种从来不认真学习的学生来说,五百字难如天书。
步横人聪明,学习也不错,在下午放学前就趁着课间时间写好了,放学后还留下来在操场上打扫卫生。
这会儿老师早就走了,谢以权自然不会乖乖待在教室写检讨。他提着书包从教室里出来,和他约好放学了去河里捉鱼的伙伴在门口等着他。
他出来时,一眼瞧见操场上步横,眼珠子转了转,对同伴说:“今天那个小怪物竟然敢反抗我,咱们要不要给他点教训尝尝。”
“什么教训?”和他一起玩的男生,都是一些不爱学习,整天只知道找刺激到处玩的学生,对于怎么欺负别人,是他们最感兴趣的事。
“咱们这样……”谢以权挑起嘴角,俯到他们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
步横刚打扫完自己需要负责的区域,一个同班的小女孩冲他跑过来,远远对他喊道:“步、步横,你记得把、把清扫工具都送到管理室去。”
小女孩说完就转身跑了,步横有点莫名,但还是听话地将清扫工具收拾起来,提着去了管理室。
学校的管理室就是一个杂物房,在教学校的最左边一间偏僻的房间里。
步横刚将东西整齐放好在角落,身后的门忽然被砰一声带上,紧接着传来活页扣搭上又被插上什么东西时金属快速擦过的声音。
管理室的窗户全部都被堵死了,窒息一般的黑暗忽然扑面而来,步横在那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那间地下室里。窒息和绝望一瞬间掌控了他全身,他急促地喘息着艰难地从喉咙挤出几个字,“谁、谁,放我出去……”
谢以权难听又得意的笑声从门外传来,一群小伙伴听到他恐惧害怕的声音反而像是获得了某种扭曲的满足,哄笑着跑开了。
温阮阮同和媛一起走出校门,今天妈妈说有事不能来接她,她打算自己回家,她认得路的。两个小朋友走了没一会儿,和媛就被她爸爸接走了,剩下温阮阮一个人继续往前走。
谢以权一群人追逐打闹着从她身边跑过,她赶紧小心地让到一边,讨厌地皱了皱小脸,想不明白为什么学校会有谢以权这样讨厌的男生,但他们的对话却令她紧张起来。
“……那间管理室根本没人用,不知道那个丑八怪在里面待多久才有人发现。”
“谁知道呢,那种怪物,死了更好,我天天上课都要看见他,恶心死了。”
温阮阮脸都白了,拔腿就往学校跑去,千万不要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