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战妖

　　北衛郡，黃石村。
　　炎炎正午，正当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黄石村的村民在工作了一整个早晨后，大多数在此时聚於树荫下休息，以躲避太陽炙热的照射，顺便和三五好友一起喝喝茶，一同谈天说笑。
　　就在黄石村附近山间的一处悬堐顶上，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毫无形象的仰躺在一片草地上喘着粗气，旁边还有一名飘在空中，身形虚幻的黑衣女子。
　　“该…该死的，终于上来了，果然只靠打通一脉的修为就要爬上来…还是太吃力了。”
　　“还不错，没想到你以一脉的修为，仅一次就能攀上来，我还以为你会再掉下去几次呢。”
　　“秦墨璇，妳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从一开始妳不要把我丢在那，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听到女子云淡风轻的话语，纪玄没好气的说道。
　　“我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你不知何年何月才会答应与我合作？”秦墨璇毫无犹豫的反问道。
　　“妳…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要先找点水和食物，不然是真的要饿死了。”纪玄在稍稍恢复了点力气后，吃力地从草地上爬起来，从最初重生至这个身体到现在，已经过了八、九个时辰了，这期间他是连一口水都没喝，更别说是食物了。
　　“首先去找水吧，只希望水源没有离我太远才好，我来找找周围有没有那几种植物…”在吃力的站起身子后，纪玄扫视了一圈附近的石头，之后便选定了一个方向，开始迈步向前，行走间目光不断在草丛中扫视，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他这怪异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后方一直不急不缓跟随着的黑衣身影注意，只见她秀眉微蹙，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为何一直低头看着草地？你现在不是要找水源吗？”
　　听到秦墨璇的疑问，一直低着头目光不断在草丛中扫视的纪玄保持动作，头也不回的说道：“我是在找水源没错啊，不过这山这么大，若是没有方向的随便找，找到前早就渴死了，啊…找到了。”说到这裏，纪玄眼睛一亮，似乎终于发现了寻找的目标，快步走向不远处一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植物，蹲下身子并伸出手去摸了摸。
　　“所以你看草就能找到水源？这是什么道理？”纪玄的解释并未解开秦墨璇的问题，反而让她更好奇了，她面带疑惑的飘浮在半空中，看了看纪玄身前那株植物：“这不就是一种十分常见，名叫「羊齿」的凡种植物吗？”
　　“是啊，就是「羊齿」，这种植物确实是十分常见，但它有个特性，就是这种植物大多生长在极为潮湿的环境，刚刚一路走来，只有这附近有许多「羊齿」生长，这周遭八成会有水源存在。”纪玄拍了拍手上的土站了起来，之后便朝「羊齿」生长最茂密的方向走去。
　　“原来如此，对于这类凡种植物我虽然全都认识，但对于其特性我却不甚了解，毕竟这些植物实在是太普通了，倒没想到你对此有所了解。”秦墨璇点了点头说道，以她的修为和阅历，在这世上已经极少有她没见识、了解过的事物，但这种凡间植物的特性还是她第一次听闻，毕竟吃喝等基本需求，只要有一定的修为后就不再必要了，只要吸收天地间的元气就足以生存，所以像这类的知识她無須涉及領略。
　　“前世時我常常遭人追杀，为了保命而东躲西藏，有时躲进山中一困就是好几个月，这些知识都是那时累积出的，人为了活下去能够激发出最大的潜能，有几次饿到极限时，我甚至连人的尸体都吃过，相较之下这点常识没什么大不了的。”纪玄语气平淡的说道，虽然他说的云淡风轻，但话语中透出的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修罗地狱，是一个人经历九死一生，为了活下去而用尽全力的经验之語。
　　一直跟在后方的黑衣女子听到这段话也不禁皱起了秀眉，因为她比其他人更能听出其中蕴含的艰辛和痛苦，随后她停下了步伐，看了看前面的男子，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没变成一个恶魔还真是辛苦你了。”
　　“多谢夸奖，不过我早已度过会为这事迷惘的时期了。”纪玄头也不回的回应道，脚步不停的继续向前行走。
　　之后纪玄沿着「羊齿」生长的方向走了一阵，不久后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一片土壁，汨汨地淌著水流，不断滴落的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晶光，再往下已经可以看見汇流的几处小型瀑布和山下的溪流了。
　　纪玄直到此时才终于松了口气，毕竟他现在是真的渴到喉咙都快要烧起来了，再不喝到水将会有生命危险。
　　“幸好运气不错，这里有一壁水源，不然还真是麻烦了。”纪玄稍稍庆幸了一下，之后便併掌接水，接連沒停喝了几次的水，喉咙的灼热感这才有所消退，甘美的沁涼也終於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在解决了口渴的问题后，纪玄站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污垢、衣衫褴褛，全身散发着汗臭味的身体：“欸，我这是几天没洗澡了，看起来跟个乞丐一样，我先到附近瀑布小潭清洗一下，再去找食物吧。”说着就开始脱去衣袍，丢在了旁边的岩石上，而当纪玄最后要脱掉裤子时，忽然想到什么，动作一僵，缓缓的回过头看了看后方一直紧跟在后，明亮的双眼一直看着他的女子。
　　纪玄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停顿了一瞬后说道：“墨璇姑娘，妳…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先转过去一下，而且这样对姑娘妳有所不敬，毕竟男女有别。”
　　秦墨璇眼神平淡，双手抱胸说道：“我身为一名女子都不介意了，你介意什么？而且你不是连尸体都吃过，难道还会在这种小事上害羞？你当我不存在就可以了。”
　　“姑娘，话不是这样说的。”听到这话，纪玄一窒，无奈的伸手扶住了额头，他没有想到面前这名女子完全没有小女儿之态，反而如同一个老人般好似看透了世间的一切，任何事情都不能让她的情绪有所波动。
　　正当纪玄正要再度开口反驳时，忽然听面前的女子说道：“啊，话说我建议你现在先往后退一步比较好，不然可能会有点痛。”
　　“什么意思？”听到这没由头的一句话，纪玄疑惑的问道，但还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咻的一声，在纪玄往后退了一步的下一瞬间，一道黑影从水中极速窜出，袭过了纪玄原本站立的地方，并在纪玄的胸前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嘶！什么东西？”纪玄在感觉到胸口受伤的一瞬间，便立刻双腿用力往后退了一段距离，稍稍稳住身形后才有时间看清是什么东西对他发起了攻击。
　　纪玄定睛一看，只见前方的石头上正趴着一隻外形大小都形似鳄鱼，但头部却是如同一杆长矛般尖锐无比，且其全身上下都布满鳞甲的生物，此时其漆黑的双眼正狠狠的盯着纪玄，而那形似长矛的头部也还正滴着血。
　　“一阶巅峰妖兽，成年的贯矛鳄吗？这下可有些麻烦了呢。”纪玄心中稍稍苦笑，在稍稍辨认后，他便知道了面前这头妖兽的来历，妖兽一般分为九阶，分别对应凡人九境，但妖兽在修炼的初期阶段，因为身体的构造和特性，一般是强过于同境界的修炼者的，更不用说面前这隻修为快接近二阶的妖兽了，相较于他目前区区一脉的修为简直是天差地别。
　　而同时他也有些后怕，因为刚刚要不是秦墨璇事先提醒了他闪躲，那现在的伤势恐怕就不只是这么一点了。
　　定了定神，纪玄全神贯注的凝视着前方的贯矛鳄，他知道这种妖兽的后肢极其粗壮，这让牠能瞬间爆发出非常恐怖的速度，配合着如同长矛般的头部，能够轻松贯穿人体的肌肉和骨骼，造成巨大的伤害，且再加上其身上坚硬的鳞片，想要杀掉贯矛鳄也就因此变得十分艰难，唯一的弱点也就只有其柔软的腹部而已。
　　此时纪玄屏气凝神，连胸口的疼痛都暂时感觉不到，只是注视着前方的这头妖兽，目光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只待其有任何动作便马上闪躲，之后便能再找机会进行反击，然而出乎纪玄意料的是，面前这头妖兽似乎是跟他耗上了，凶恶的双眼只是死死盯着他却毫无动作，但很明显的是，只要纪玄露出丝毫的破绽，他便会马上发出致命的一击，在这样的情况下双方竟暂时就这样僵持住了。
　　但这样的状况却是纪玄最不愿看到的，因为他现在已多日未曾吃过任何东西了，刚刚也仅仅喝了几口水而已，更别说妖兽的体力一般都是比人要好，双方长时间的消耗对他来说十分不利，这样下去先支撑不住的必定会是他。
　　正当此危及关头，纪玄忽然瞥见在妖兽后方的女子，此时她正静静站在一颗巨石上，看着他与妖兽的对峙，似乎完全没有出手的打算，纪玄不得已之下只得大声问道：“墨璇姑娘，妳现在也算是我半个师父，当此险境，您不指点我一下吗？”。
　　听到纪玄的话，女子只举起皓腕挥了挥表示拒绝，之后声音清冷的说道：“抱歉，趁此机会，我正好可以看看你目前的战斗技巧如何，这样之后才能更好的教你修炼，不过你可以放心，不论你伤得有多么重，我都能够瞬间治好你，所以你就放心的去战斗吧。”
　　听到这话，纪玄的面上一黑，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让他自己看着办吗，哪有一个师父是这样教徒弟的，纪玄在心中暗骂：“欸，看来还是求人不如求己啊，好吧，我就杀了这头畜生来给妳看看。”纪玄在寻求秦墨璇的援助失败后，便也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去面对面前的妖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