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历经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汽车的辗转，望着眼前这座‘矗立’在吊脚楼群下，格格不入的‘洋房’这便是陈戈的新家。三年前村里通了硬化公路。年过半百的父母又起了回老家的念头，只是老宅以老旧，部分房梁已经腐朽，屋架也严重倾斜。二老和陈戈‘商议’后便有了眼前这栋红砖白墙的三层洋房。二老耕犁荒田，开垦荒地，又过起了男耕女织的日子。
　　不远的小溪窜窜的流水声中传来一阵‘喧哗’很快的人群中站起一位身着老旧的上衣，蜷着裤腿的妇女向我走来，甩甩沾满双手的水，在裤子上蹭干便要‘抢过’陈戈手中的行李箱。
　　陈戈鼓起勇气，打量着眼前这位伟大的母亲，双鬓已经斑白，脸上的皱纹也已然可见，一双厚实的双手划过我的手背竟然有种被擦伤的‘灼热’感，一双蓝色的塑料凉鞋‘承载’着一双脚底长满老茧，五趾变形的脚掌。
　　“妈！”陈戈尽量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嘴唇，叫出了这声，让她承受了太多苦难，而无怨无悔的称呼。
　　“唉！唉！唉！不涨饭的（在缺粮食的年代，如果米不涨饭是会被嫌弃但又舍不得丢弃。这里和‘臭小子’是一个意思），怎么回来也不港我们一下。走走‘’母亲抢过陈戈的行李箱一把抗在了肩上。动作跟十多年前扛水泥的时候一样无比纯熟。只是现在陈戈眼中模糊后背已经没有当年坚挺，生活的重担已经将她压变了形。陈戈跟在她身后无所适从。
　　“饿了吧？妈给你煮饭去，你这箱子给你放哪？”进屋后母亲关切的问道。
　　“妈！箱子您就放那吧。我在县城吃过了，不饿。就是想睡会。爸呢？”陈戈是真的不饿，只是在火车上那种若有若无的睡意让他回到家后一股倦意席卷全身。
　　“你老子去县城赶场了”母亲听说陈戈想睡觉把箱子放在堂屋里，走向左边的卧房里从柜子中取出棉被和床单给他铺床。“你先去洗个澡，大门右边走左边开是热水，小心别烫着，里面那块白色的是你老子的毛巾。”
　　在母亲的嘱咐中，陈戈来到堂屋打开行李箱。里面除了两桶在火车上吃剩的方便面和在县城给二老买的两台手机，一台笔记本，其它的便都是些衣物和日常用品。取出换洗的衣物等物，开始洗漱。热水淋在身上似乎激活了所有的毛孔，无比的舒畅。“洗完澡，就好好睡觉，我去把手头的事做完。换洗的衣服就放里面，等我来洗”外面传来母亲的声音，跟着便是逐渐远去的脚步。
　　陈戈被刚才的热水一刺激，一身倦意全无，人也变得无比精神。躺在床上闻着些许刺鼻略带霉气的棉被又睡不着了。拿在手上的手机因为没有数据网络也失去了催眠的作用。于是脑海中浮现出了父亲的身影，父亲在生活的挤压下造就了一手砌砖的绝活，不用打水平也可以砌出一堵笔直的砖墙是县城建筑行业里有名的泥瓦匠。在后的日子里也有不少的工头聘请他，只是因为他有风湿，在我的一再劝说下终于不再进入工地。只是附近的乡邻砌个灶台什么的他还是会去帮忙虽然工钱不高，可那也是天天有烟，顿顿有酒，餐餐有肉的待遇。只是他去远处母亲一个人在家却是很害怕的。于是父亲便买了一辆三轮车每天工作完后晚上可以陪伴母亲。每到星期天父亲都是会去县城赶场卖些农副产品。这些产品因为带个‘土’字而成了畅销品，比如土鸡、土鸭、土鸡蛋、土鸭蛋。后来城里的一些富贵人家和父亲买卖熟了，还会打电话预定些。陈戈觉得自己除了学历比父亲高些，工作环境比父亲好些之外，好像和父亲比起来自己始终是个‘儿子’。
　　陈戈实在父母关于叫他起来吃饭还是继续睡觉的争论中醒来的，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是20:08分，桌上的盛菜的海碗碗盖还没有揭开。陈戈洗了把脸上桌，母亲揭开桌上的碗盖。一碗红枣炖鸡，一碗萝卜干炖鸡，一碗灌辣椒，一碗红薯尖就是全部。
　　“毛伢，喝点？老酒，自己酿的，甜的。”父亲喝了一口杯中的酒，就向陈戈示意。
　　“毛伢回来都没有吃过一口东西，起来就让喝酒。先吃个鸡棒填填肚子。”母亲伸过手拿起陈戈的碗往里加了两个夹腿。虽然嘴上责备父亲，可以还是给陈戈杯子里添了酒“少喝点，你爸就是个酒鬼。这酒喝起来是甜的，喝多了头疼的更厉害。”
　　接过母亲递过的酒杯，和父亲边喝边聊，不知不觉已经添了三次酒。再次举杯陈戈才向父母说出了自己的原因，只不过没有说是因为打了老板的小舅子被辞退。而是因为自己在一个公司待累了，想换个工作环境有更好的发展空间。父亲听后喝了一口酒”你都已经30的人了，自己的事自己做决定就好，除了违法乱纪的事只要自己觉得是对的去做就好。不需要像以前读书的时候那样逆来顺受，以前是因为我们在县城无亲无故，连在屋子里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楼下的房东上来喝骂，这些年我在工地做事也是明白了，你越是忍让就会越吃亏。就是这次你一个人回来我有点空落，原以为你会带个女孩子回来。儿！你在外面大城市不要被外面的花花绿绿晃了眼，眼光不要太高，找个心地善狼，持家的就挺好。像你妈这样的最好过日子。趁着现在我和你妈还能动好抱抱孙子······”
　　看着父亲又举起手中的酒杯，陈戈赶紧也举杯站起来道：“爸！我知道了，你想抱孙子。我何尝不想也找个婆娘？放心下次回来一定给您带个回来”陈戈说完喝光杯子里的酒便摔在了地上。
　　“你看你，有这么当老子的？把自己儿子喝趴下了。毛伢都还没有吃口饭呢，还喝？赶紧过来搭把手。”
　　“又没喝多少。我才喝了两杯，这小子刚到一杯，一定是装的。”。
　　“能和你这个酒鬼比？”
　　在父母的搀扶下及母亲对父亲的责怪声中，陈戈从起床一个多小时后又再次躺在了床上。陈戈酒量并不差，只是牵扯到婚姻的问题，便不自觉的躲避。从大学开始也陆陆续续的谈过好几个，有嫌他不够浪漫的，有嫌弃他家是农村的，有说两个人的家乡相隔太远的，有因为不想结婚而分手的。陈戈发誓自己都是奔着结婚而谈的恋爱，重来没有流氓心思。因为自己做的最亲热的举动也只是亲连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