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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匹夫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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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脚的霸王龙狼吞虎咽,这次狩猎它有充足的食物挑挑拣拣。在几百米外霸王龙最初袭击的地方,一只还剩半口气的圆顶龙正痛楚的嚎叫。
  也许是它想给猎物一个痛快,也许是惨嚎扰乱了它的心神,在吃掉断成两半的幼崽残骸后,霸王龙腿略微有点瘸的摇摇晃晃走向那边。
  雌性圆顶龙身边另一只幼崽之前一动不动,彷如伤重不治。当霸王龙再次离开不久,幼崽纤长的尾巴忽然无力的抽动一下,小家伙终于从刚才撞击的晕眩中恢复过来。
  它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围绕雌性圆顶龙尸体和另一句小小的残骸做无用的转圈,久久不愿离开这片血腥之地。
  半山腰的三角龙看在眼里心中大急,谁也不知道霸王龙什么时候再次降临。现在不逃的话圆顶龙一家就全体交代在这里了。想到这里,老王情不自禁发出几声呼唤:“二傻子,还不快逃!等着变肉包子么!”
  几声短促叫声传了过去,对面的小圆顶龙倏然一惊,抬头循声望见了一脸焦急的三角龙老王。
  虽然三角龙的叫声小圆顶龙听不太懂,但是叫声中焦急的意味还是传达给了它。追忆起刚才那副噩梦般的身影,小圆顶龙浑身一抖终于迈开小短腿向着三角龙的方向跑了过去。
  老王紧盯树林,暴君幽灵似的出没让他丝毫不敢大意。而这次似乎幸运女神站在了他们这边,淅淅沥沥即将停止的雨为三角龙的援助行动做了遮掩,小圆顶龙平安的跑到了老王身边。
  幼时的小圆顶龙脑袋会显得更大,脖子较短,突出的大眼睛很有种萌萌的意味,像个卡通Q版的小不点娃娃。
  此时的小家伙刚刚失去双亲,又无依无靠,虽然眼前的三角龙看上去有些狰狞,但身上并没有传递给它危险的气息,反而让它有一丝亲近意味。
  老王东张西望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后,三角龙带着小圆顶龙朝一侧跑去,他记得有几只成年的圆顶龙,前不久连滚带爬的往那个方向流窜。
  一路上小圆顶龙并没有发出嘶嚎,紧紧的跟随三角龙的步伐。老王偶尔回头照看小不点,很欣慰小家伙的乖巧,如果这时候再把暴君招来,他们两个就是肉包子打狗了有去无回了。
  其实老王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犯险搭救这只小家伙,最初跟随圆顶龙族群还有种驱羊喂虎的心态,现在则不忍心圆顶龙一家这唯一的遗孤再受到无谓伤害。
  “哎,老王,你还是这么多管闲事,自己都照顾不了还要带着小拖油瓶,这还怎么过好日子。”三角龙心里暗叹,“就当救龙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
  翻过两个山坡,老王陡的听见刚才激战地方一声愤怒的咆哮,大概是去而复返的霸王龙发现美味的小点心不翼而飞正大发雷霆。一想到这,三角龙就夹紧尾巴,爆发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前冲刺。
  “小心!”两龙慌不择路情况下,加上一时风雨大作,小圆顶龙没注意头顶一颗大树树丫突然断裂,裹在黑乎乎的夜幕中砸了下来。
  眼看树干就要砸中小家伙间不容发之际,三角龙四蹄发力猛力前冲,用头盾上的两角死死抵住,树干巨大的冲力砸的三角龙猛地一沉,几根尖锐的树枝划破了他的眼角。
  看着小家伙关切的眼神,老王咧嘴笑笑:“我没事,咱们赶紧跑路吧。”
  转头老王就从咧嘴扭曲成龇牙咧嘴,我老王最怕疼了,刚才冲动了啊。下次遇见这种情况别去硬抗,直接撞飞别人不就好了,反正疼也是对方疼,自己一点儿事都没有。
  唔,这些都是宝贵经验,得记下。咱不记仇,有仇当场就报了,这些经验还是可以记下的,自己不吃亏。
  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一路上一大一小两只恐龙沉默不语埋头赶路。死亡的阴影一直笼罩在他们心头,一直跑到小圆顶龙脱力扑倒在地上,老王才转身停了下来,默默估算下距离心中稍定。
  在暴君淫威逼迫下,三角龙动作越来越顺畅,终于像一台机器一般开始复苏运转起来。
  小家伙趴在地上稍事休息,压抑的委屈情绪全面爆发,天黑之前还是幸福的一家人,天亮之后就已经家破人亡。
  看着它蜷缩在地上轻轻抽搐,老王也是一阵唏嘘,感叹命运无常,自己重生的第一夜,就目睹了如此惨烈的生死存亡,自己是柯南么,走到哪儿死到哪儿。
  奔跑了半夜,老王开始感到阵阵饥饿。作为大型食草恐龙,它们生命大部分时候都在不停的进食。按三角龙现在6吨重的体型,它每日要摄入接近400公斤的植被,约等于体重的6%。
  现在他们身处一片果林中,艳红的树果看上去鲜嫩可口,老王再也耐不住饥渴,张嘴正待放开大吃之时,却听见小圆顶龙呜呜的叫唤着。三角龙转头却发觉小家伙一副急切的摸样,试图推开他。
  “这啥意思,不让我吃?卧槽,我不会又要中毒吧!一直中毒一直爽么。”老王左看右看,觉得眼前的果子跟以前超市卖的所谓有机农场的没啥两样啊,都是歪瓜裂枣样。小圆顶龙跑到另一颗树下撞了撞,开始啃食上面的树叶和果实。
  三角龙定睛一看,“这,应该是银杏吧?虽然长得和现代有点不一样,果实明显大了很多。”
  老王回想了下水潭的夜宴,似乎恐龙们更偏好松柏蕨类植物,对其他看上去更现代的植物并不怎么下口,倒是一些小型的哺乳类动物偏好这类果实。“感情大家不是挑食,是吃不了啊。”
  想想之前食物中毒充满爽感的场景画面,老王就感激的看着小圆顶龙,也不管它能不能听得懂呜呜说道:“小家伙,今后我们就相依为命了。既然我们是一家子了,总得给你取个名字,就叫你……叫你旺财吧,名字贱点好养。”
  小圆顶龙疑惑的看着三角龙,也有点高兴似的呜呜叫到,一大一小两龙开始边走边吃,靠着小圆顶龙对同族气息的感知,弯弯扭扭的在山道上往前赶路。
  一路上老王自顾自的开始了絮絮叨叨,说起了他那个年代的故事。“我说旺财啊,在未来,河水是不能随便喝的,路边的果子是不能直接吃的,出门要带口罩……”他知道没有什么意义,紧绷的神经只不过通过这种方式发泄。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雨早已停下,在雨水的冲刷下,空气异常清新再没有那股刺鼻的硫磺味。老王抬眼看向地平线那股直达天际的烟尘,烟尘中不时闪现火光和电光,偶尔轻微的地面抖动预示着地下压抑着不安分的能量。
  “那该是一座活火山吧?我们这行进方向可有点危险啊,等旺财找到它的族人后还是赶紧离开那片火山覆盖的区域,不然一个喷发大家全部变成烤猪。”
  下午时分,前面带路的旺财越来越兴奋,大约离它的族人越来越近。老王心中也在纠结,虽然不到一天的相处,一路上经历生死患难,他打心底喜欢小圆顶龙的。
  远离了人类文明,孤独游荡在完全陌生的白垩纪,小家伙旺财就像荒岛余生里的那颗排球,带给他精神上的支撑,救小家伙其实也是他自救的一个过程,至少人生两世,所有的痛苦都有了倾诉的对象。
  然而三角龙毕竟和圆顶龙并不同种,结伴的旅程终究会有分离。当看着树林外草原上缓步游走的圆顶龙族群时,三角龙知道他要和旺财说再见了。
  老王不知道他的路在何方,也许自己会一直流浪在白垩纪,也许明天就葬身在某只怪兽嘴里。命运究竟如何安排,他总是一无所知,正如同那个冷雨夜里,他,团长,小少妇三人阴阳两隔。
  小圆顶龙看见远处族人的身影,并没有马上飞奔过去,旺财仿佛知道下一刻它就要和那只孤独而奇怪的三角龙分别。虽然三角龙显得如此笨拙,如此愚蠢,可是庞大的身躯仿佛挡住了那片噩梦,在它最需要抚慰的时候带给了它温暖的安全感。
  身体的本能驱使它回归族群,而内心的挣扎让它裹足不前。
  “回去吧,那边才是你的家。”老王眼神柔和的看着小家伙。“而我终究要浪迹天涯,不值得你留恋。”心中边潇洒边哭,像极了某个不负责任强颜欢笑的浪荡子。
  小圆顶龙歪歪头,眼睛一转开始忙碌起来,在三角龙疑惑的眼神中采摘了各式各样的树叶水果堆积在老王面前。
  “这是送我吃的么?”老王欣慰道。
  看着旺财眼中笑意,老王倒是觉得小家伙似乎在给他做白垩纪生存教学,以免某个缺乏常识的三角龙第二天就毒发倒在路边。
  被小家伙教育一番,老王有些羞赧,好歹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高等人类,搞得跟白痴一样还被小恐龙教育,啪啪打脸无地自容啊。“快走快走,大爷我要赶路了,世界还等着我去拯救呢。”三角龙低哼哼几声,眼中却有点湿润。
  旺财啾啾叫了几声,发出如同面对父母时候的声音,用大脑袋碰了碰三角龙的面颊,一步一回头的磨蹭走向丛林外的草原。
  “别了,旺财。”三角龙看着渐渐离开的小家伙,鞠了一把泪,自己的路终归还是要自己走。老王默默的转身,带着离别的伤感心神激荡,暗暗叹道。“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看见小家伙。”
  三角龙刚迈出两步,心中突然涌现巨大的危机,空气中一股淡淡的熟悉气息,那种战栗瞬间填满了他的内心。
  豁然转身,目眦欲裂。一道恐怖的身影静悄悄的站在小家伙身侧,三角龙永远记得那双戏谑寒冷的眼神。
  “不!”三角龙须发皆张发狂地大吼。
  小家伙听见三角龙大叫,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给老王,它似乎在说我就知道你会舍不得离开我。
  暴君轻巧的如同叼一只小鸡一样,迎头将小圆顶龙猛地咬住,像吃美味的小点心一样,露出陶醉的神情。
  看着眼前滴落的鲜血,三角龙眼中一片血红,脑海中虚无缥缈的浮现着一些画面。
  “老王,别多管闲事……”一个男声劝道。
  “老王,叫你多管闲事,老子嫩死你全家老小……”一个恶狠狠的男人骂道。
  “老王,别逞能,好汉不吃眼前亏……”一个男声低声说道。
  “老王,快跑,别管我们……”一个女声悲鸣道。
  “老王……”
  盘旋在脑海的声音像魔咒,让他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幻,当他双眼重新聚焦时,只看见小家伙的头颅无声的跌落在地面上,纯真的大眼睛还带着笑意,就这样摔出一大片血痕,而三角龙的身体本能的双股打颤,不断哀鸣着向后退缩。
  “叫你……叫你旺财吧,名字贱点好养……”
  “我擦!”老王只感到胸中一团烈火愤怒的炸裂,全身的血液涌向了头颅,“老子要你的命来赔!”
  三角龙扬起前蹄,三个撞角低垂,暴虐的情绪填满心胸,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挤压出浑身所有力气,像一名悲壮的古代骑士,对着战无不胜的恶龙,卷起惨烈的气势发起最后的冲锋。
  “匹夫……”一个虚幻的声音无力道。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老王对他说道。
  叮!目标适配激活。
  身体状态:三角龙(青年)
  所处时空:白垩纪中生代。
  主线任务:生存,逃离!(单人普通任务,难度C-)
  一个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混杂在巨大的碰撞声和嘶吼中,闪烁在怒海般的意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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