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中棋子

　　春日艳阳虽称不上热，但也是温暖可人。可冷香流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冷香流看着云栖凤那微微泛红的眼眶实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
　　“阿姐，这……”冷香流紧张得连折扇都不再摇动，一双蕴涵无尽山水的双眼只顾着左右闪躲。本来冷香流便见不得女子哭泣，更何况现在用泪眼看着他的还是他最放心不下的阿姐。
　　“冷香流！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
　　云栖凤哪里还不了解冷香流？看见他如此闪躲还能不知晓他再想些什么；不由得一拍椅子扶手，直接站起来，以手指着冷香流，眼中怒意更甚。
　　“阿姐，别气…别气。”
　　冷香流也慌了神，走到云栖凤身侧。双手更是不知如何安放。就连他爱不释手的折扇掉在地上他也不知道捡起。
　　“哼！你不说，阿姐也知道你的想法。”云栖凤瞥了一眼手忙脚乱的冷香流，随后弯腰将折扇捡起，塞到冷香流怀中。
　　“无非是一株九转还魂草即可以救你哪位挚友，又可以救本宫何乐而不为呢？”云栖凤走到贵妃椅旁坐下，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忧虑，这一抹忧虑来得快去得也快。甚至冷香流都未曾注意到。
　　“阿姐既然知晓为何还要问香流呢？”冷香流拿起折扇，唰的一下打开，轻轻地扇动着。
　　“唉！小弟你要明白下次就不是九转还魂草这般简单了。”云栖凤双眼微阖，语焉不详，似在顾虑着什么。
　　“嗯，香流知晓，但……但香流别无选择。”冷香流折扇掩面，他自然知晓事情绝对不会这般简单结束。但是冷香流从来没有选择余地，这盘棋的优先权从一开始就不在他手中。
　　“你知道当初本宫为何不让你去救伊丹墀吗？”云栖凤轻叹：终究还是逃不掉啊！
　　“香流知晓。”冷香流眼中山水如陷入秋境般悲凉。
　　“既然知晓你就该乖乖的瘦西湖隐居，而不该出山到处奔波。”云栖凤心中悲凉万分：小弟你为何不晚点来，为何不在我死后再入京华？
　　“阿姐，圣上要的是什么香流已有定见。你也不必……”冷香流嘴角微微勾起：阿姐，这次该香流保护你咯。
　　“好了，阿姐，香流已有主见。这九转还魂草我也已经取回，待香流见过圣上之后再来将阿姐身上的顽疾彻底除去。”冷香流折扇轻舞，眼中山水如夏季般火伞高张。
　　“唉！好吧。你快去快回。”云栖凤心慵意懒，倚靠在贵妃椅上，右手按在额头上，双眼阖起。
　　“嗯，阿姐，香流告退。”冷香流微微弯腰一拜，随后转身向门外行去，他走的脚步极轻甚至一点声音都未曾发出。
　　冷香流不知晓的是，就在他转身走了几步之后，云栖凤就睁开了双眼，眼露哀伤的看着冷香流远去。
　　“冷探花和皇后娘娘聊得如何？”冷香流刚刚步出凤仪宫，晋公公就走上前来。
　　“唉！无事，劳烦公公带在下去面见圣上了。”冷香流摇了摇头。折扇轻舞间难见其双眼中是否隐藏着什么情绪。
　　“冷探花，言重了。”晋公公弯着腰，“圣上也在金銮殿等着冷探花呢。”
　　“晋公公带路吧。”
　　“冷探花，请。”
　　晋公公与冷香流一前一后来到金銮殿，晋公公对冷香流道：“还请冷探花稍待片刻。”
　　“无事。”冷香流看着这座大殿，眼中山水瞬间宛如迎来了严冬腊月。
　　片刻之间，晋公公就从金銮殿中走出，弯腰请冷香流进殿。
　　“学生冷香流拜见吾皇。”冷香流见到那高坐于殿堂之上的黄袍身影，直接叩首行礼。
　　“冷探花，来了？平身吧。”瞾云辰慵懒至极的声音自上传出。
　　“谢吾皇。”冷香流谢礼，缓缓起身。
　　“冷探花既然回来了，那也应该是大功告成了吧。”
　　“是，学生已将九转还魂草取回。”冷香流从怀中掏出九转还魂草。
　　“这么说皇后的病可以治好了？”瞾云辰示意内侍接下九转还魂草。随后令让其送至太医院，“让太医院尽快熬制汤药给皇后送去。”
　　然后，瞾云辰走向冷香流，一把将冷香流双手抓起，甚至连双眼中都带着狂喜，“冷探花，你有何要求朕皆满足你！”
　　“学生别无所求，只希望圣上遵守诺言。”冷香流却是冷静至极，对于瞾云辰的示好没有好没有听到一般。
　　“咦，如此小事怎么可以与皇后性命相提并论，朕已然赦免了荀承理，诏书朕也已经拟好。就由冷探花一并带去给予荀承理吧。”瞾云辰向身旁内侍示意，“冷探花，为吾朝贡献良多，甚至还将那百里阴兵借道化为沃土。如此功绩朕若是不赏这怕百姓会责怪朕赏罚不明。来人！”
　　“圣上，学生无意邀功请赏，况且此事乃是长公主殿下所为，学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冷香流再度推辞。
　　“长公主哪里朕自有安排，冷探花的贡献却是毋庸置疑。朕如何能不赏？”瞾云辰微阖双眼中，潜藏这一股诡异情绪。瞾云辰缓缓地围着冷香流打转，“冷探花，你不可让朕为难啊。”
　　“来人，冷探花除去阴兵借道，为救皇后左右奔波功劳甚大，特令其复归原职礼部侍郎。”
　　“圣上明鉴，学生实在不适合做官。”冷香流闻瞾云辰对自己的封赏却是宛如惊弓之鸟。
　　冷香流直接跪地叩首，神情惶恐，外人看来只怕是会直接嘲笑冷香流胸无大志。而冷香流心中早就知晓皇帝令自己为官的目的，又怎敢答应下来。
　　“嗯？冷探花若不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休怪朕不念过往了。”瞾云辰眼神一冷，一股庞大的压力直压得冷香流面色苍白。
　　“禀圣上学生有三大不可为官的理由。”冷香流跪在地上，脸上虽是苍白，但是心中条理却是清晰至极。
　　瞾云辰语焉不详的道：“嗯？冷探花可要好生向朕解释清楚啊。”
　　“学生不能为官的第一个理由是：学生性情惫懒如何能担起大任？”
　　“嗯？此点朕相信冷探花会更改回来的。”
　　“学生还有第二理由：学生隐蔽红尘多年早以不知如何打理事物，学生这样只会夸夸其谈的人怎可为官？”
　　“冷探花向来天资聪颖，就算略有不通之处也是可以迅速适应。”
　　“学生不能为官还有最后一个理由：学生乃是带罪之身怎可为官？学生家族所放之大罪纵使株连九族也是无所祷也学生能苟活于世已是圣上开恩。学生又怎能为官？”冷香流语出惊人，似乎又将瞾云辰带回了那一日。
　　瞾云辰眼神宛如猛虎一般直直地看着冷香流。似乎是在思考冷香流所言。
　　而冷香流却是已然胸有成竹，只怕此关他已是安然度过了。
　　“即是如此，冷探花那么此事就算你戴罪立功了。朕也收回对你的封赏，你可有异议？”瞾云辰指着旁边的内侍，“这是朕与你的约定，你一并带回交于荀承理吧。”
　　“学生无异议。学生就此告退。”冷香流轻呼一声，眼中山水也是瞬间冰雪尽消。
　　随后，冷香流缓步退出金銮殿，待他出来之后才感到自己背上早已是濡湿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