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这就是战场

　　昨日跟刘宗敏和李来顺胡聊一阵，朱慈烺心情大好，早早就睡下了，毕竟从此刻开始大战将起，恐怕要度过一段紧张辛苦的时期了。
　　一大早，朱慈烺还在梦里与自己的小女朋友宁贞儿嬉闹。只听见一阵喧哗，李来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公子，陛下命公子随军敌前列阵。”
　　啥？陛下？那个陛下？列阵？列什么阵？打仗叫我去干啥！朱慈烺迷迷糊糊听见李来顺的话一下子睡意全无，一骨碌翻身下地问道：“你说什么？我也要去前线？”
　　“是的，军令如山，请公子即刻更衣随末将前去。”李来顺拱手答道，看得出，能上前线李来顺很是兴奋，本来以为这一仗只能看着朱慈烺，没有机会上场杀敌了，没想到朱慈烺也要上前线，阵前对仗没准自己就有机会杀他一阵。
　　朱慈烺斜眼看着李来顺打了鸡血的兴奋劲儿，心里默默念了一句战争狂，然后赶紧穿衣穿鞋，军令如山这四个字他还是懂的，无论如何先过去再说，不然李自成发飙把自己砍了祭旗就冤枉了。
　　穿戴完毕，看着李来顺牵来了一匹黑马，朱慈烺以自认为最帅的姿势翻身上马。朱慈烺作为太子是练过骑术的，而且现在的朱慈烺有武术基础，身体更加协调，朱慈烺自觉骑马已经是应付自如，轻松帅气了。
　　上得马身，朱慈烺看了眼牵着缰绳的李来顺，还冲他眨了眨眼睛，好不得意。李来顺轻轻一笑，放开缰绳走到另一匹黄马身边，翻身上马，动作绝不花哨，但是一气呵成，干净利索，黄马一待李来顺上来，直立前蹄，唏律律一声长鸣，前蹄落地瞬间一下快如闪电的窜了出去，顿时尘土飞扬，朱慈烺一时不妨，吃了一嘴黄土还迷了眼睛。心中暗骂李来顺平时看着老实原来也是个闷骚。
　　朱慈烺刚揉开自己迷了的眼睛，就见远处那道黄影冲着自己奔来，刹时间就到了跟前。李来顺还真是坚于值守，时刻牢记守护在朱慈烺身边。可是朱慈烺却是一点都不领情，此刻他真想把李来顺一脚从马上踢下去，自己刚吐干净满嘴的沙土揉开迷了的双眼，李来顺这么冲回来，又糊了自己一脸黄土，多亏这次有防备，保护住了自己的嘴眼。
　　打也不敢打骂也不敢骂，还得赶时间，朱慈烺只得自认倒霉，谁让自己耍帅得罪人呢。赶紧追上前面的李来顺，自己身后又跟上了两个骑兵一行四人策马直奔两军阵前。
　　俗话说，人上一万无边无沿。两军对垒，朱慈烺明显觉得对面人数较少，回头看看自己这边，声势浩大士气高昂。
　　朱慈烺第一次上战场，既紧张又兴奋。如果想实现心中的目标，战场恐怕是今后自己的主要舞台。乱世唯有武力才能保护自己实现理想吧。
　　朱慈烺心中慢慢坚定下来，他要让这场大战好好洗礼自己。
　　“公子，陛下唤你上前搭话。”朱慈烺正在感受战场气氛，李来顺在边上轻轻说道。
　　抬头朝阵前高头大马上的壮汉看去，不错，正是闯王李自成，本来李自成就是个雄壮的西北大汉，这些年慢慢脱离了被官军撵着跑的窘境，年初又称了帝，最近又入了京师，正是春风得意，志得意满，身上的气势越发强大，颇有些真命天子的气场。
　　朱慈烺打马扬鞭一路随着李来顺跑到李自成身侧。李来顺躬身回话，李自成却并未回头看上一眼，自顾自的交代一声：“朱慈烺，你去阵前劝降吴三桂，跟他说他若不降，我就先斩吴襄祭旗，战后灭他吴家九族。”
　　朱慈烺心说，你好的的口气呀，要不要我告诉你，你马上就要败了，大好的江山，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要拱手让予他人！
　　心说是心说，他可不敢嘴里说出来。赶紧口中答应，一夹马腹出得阵来。李自成倒是也没派人跟着朱慈烺，在他的心里也不怕朱慈烺阵前投敌，大不了一会打败吴三桂抓回来一起砍了。其实朱慈烺想过的所有逃命方法里压根也没有投奔吴三桂，他可不相信自己有啥王霸之气能让吴三桂听命于己，他可是记得吴三桂亲手勒死永历帝向清廷表中心的，他可不想让这段历史提前上演，自己变成吴三桂的筹码。
　　刚才在人群中就觉得千军万马让人心慌，这孤零零来到两军阵前，双方近十万人看着自己，朱慈烺觉得手心冒汗，腿肚子打转。想好的锻炼自己绝不紧张完全无效，身体根本不受控制。
　　深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心中的紧张情绪，朱慈烺大声喊道：“吾乃大明太子朱慈烺，大明辽东总兵平西伯吴三桂上前回话。”话一出口，朱慈烺的心莫名沉静了下来。
　　朱慈烺话音刚落，对面阵中跑出一匹骏马，马上之人面相三十出头，看上去并无悍将的凶相，气度不凡颇有当年几大督师的气势。
　　“见过太子殿下，两军阵前恕末将不能行大礼。”吴三桂马上拱手随意说道。
　　看来落地的凤凰不如山鸡呀，看着吴三桂这幅轻视的表情，朱慈烺气就不打一处来。心说你个臭汉奸空长了一副好皮囊。不忠不孝不义之徒，还有脸跟我装大瓣蒜。本来朱慈烺还想着此时的吴三桂应该还不像历史上那样做了铁杆汉奸，也许还有争取的机会。但此时吴三桂对待旧主的态度，让朱慈烺彻底放弃拯救这个汉奸的想法。他分明从吴三桂的眼底看到了狡诈和野心。看来此时吴三桂已经彻底倒向满清了。
　　“吴将军客气了，我乃亡国太子，与你已无瓜葛，今日上前只为闯王传句话，你若不降他杀你老爹，灭你全家，刨你祖坟，睡你圆圆。”反正两边都是自己的敌人，朱慈烺也懒得周旋，于是大声喊道。
　　话一出口，只见吴三桂气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是没想到对方能说的如此直白，他吴三桂走出这一步什么父亲家族就都已弃之不顾。只是心里想的再决绝，被人当着千军万马喊出来恐怕脸皮再厚的人也受不了。
　　反观李自成阵营，却是一阵狂笑，李自成本人拿自己当皇帝倒是还能忍着，身边的刘宗敏却是不管不顾的哈哈大笑，有他带头，身后的大小将校也跟着一起哄笑。
　　朱慈烺可不管现场气氛被自己搞得这么活跃，他是喊完赶紧拨转马头往回就跑，只是心血来潮扭头冲着吴三桂又小声说了一句：“臭汉奸，你如放满清入关，来日我必杀你以谢天下。”
　　吴三桂正在气头上，突然听到朱慈烺最后这句激灵一个冷颤，一下从狂怒中清醒，他自决定了不降李自成就注定要与满清合作，在他的计划里借清兵抵住李自成，把关外一股脑割给满清，在多给些银帛打发满清退兵，然后自己回京推个傀儡王爷继位，自己做中兴之臣，未来再进一步犹未可知。
　　他本是个谋而后定之人，各种利害关系想的透彻，就是朱慈烺也在他的算计之内，所以刚才特意没给好脸色，给他个下马威。谁承想朱慈烺嘴够损，气的吴三桂恨不得吃他的肉泄愤，尤其是朱慈烺最后挑明他与满人勾结，如此机密之事他一个闯贼俘虏是如何而知？难道是李自成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安排？如果朱慈烺知道他随口一句让吴三桂疑神疑鬼起来，恐怕会乐的哈哈大笑。可是要是他知道也正是自己的这些话，让了吴三桂产生了一定要除掉自己不能让他继位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郁闷不已。
　　吴三桂生在辽东，身边亲友降清的不可胜数，但是自幼文武兼修，儒家忠君爱国华夷之分的思想根深蒂固。有选择谁也不想当汉奸。但是让他为大明尽忠是不可能的，投降大顺本来是可以的，只是现在已经做了选择已无回头之路了。
　　甩了甩脑袋，吴三桂看了眼冲回李自成军阵的朱慈烺，冲着李自成高喊：“闯贼听清，我乃大明辽东总兵吴三桂，今日就要斩汝于阵前，为先帝报仇。”本来准备好的台词因为朱慈烺的存在，吴三桂背的如同嚼蜡，说不出的别扭。好在就那么一句话，完成了任务的吴三桂调转马头回归本阵。然后就见到吴军军阵开始慢慢前移。
　　李自成这边看到朱慈烺回来，微微点了下头，朱慈烺赶紧退回到李来顺身边。李自成不再理会其他，直接下令全军出击。
　　只见自己这边几万人马，大部分是步兵，虽然队形整齐一看就是百战精兵，但是这么一股脑全冲上去，还是看的朱慈烺直摇脑袋。心说怎么也不排兵布阵直接就往前冲呀，自己一个中学生也知道要侧翼骑兵骚扰，留下预备队之类的，自家大明败给这么群流寇还真是丢人呀。
　　朱慈烺这纯粹是被后市小说电视忽悠瘸了，古代士兵缺乏训练，几乎都是文盲，军令传达执行是个大难题，将军根本无法临场指挥大部队，所以还不如一股脑都冲上去，比的就是士气和经验，所以才有百战精兵之说，几战活下来的人凑成的军队才有战斗力，比如明朝的边军，满清八旗，李自成的义军。。
　　吴三桂主要是骑兵，李来顺分析当前也就两万余人，虽然比李自成的十万大军少的多，但是一旦冲起来，李来顺是不太看好己方的。按李来顺的说法，当年他们被边军撵鸭子似得追着跑，几十万人打不过人家几万。只是这两年打顺了自大了。
　　朱慈烺一边听着身边这个官职卑微的亲兵分析，一边观察着战场形势。此时朱慈烺完全被震撼了，两方将近十万人马的厮杀，每时每刻都有人死亡，人命好似最不值钱的杂草任人宰割。鼓声，喊声，马嘶声，隐约还有人类的哀嚎声，朱慈烺此刻才深深的认识到，这就是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