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罗鸽的执着

　　方闲很无奈。
　　他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习惯性的拉开了窗帘。
　　然后……便看到了城堡下的一大堆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甚至大声咒骂。
　　“喂！你们这群家伙别太嚣张了啊！小心我立马装死讹你们！”方闲推开窗户，愤怒的喊道。
　　“咦？怎么这么冷？”当窗外的风呼啸着吹进屋内，方闲只感觉自己的小弟弟都冷的瑟瑟发抖。
　　低头一看，才发现……
　　——卧槽！！！
　　“尼玛，忘了我又恢复裸睡的习惯了！这回脸可真丢大了。”赶紧爬在了地上，藏起自己赤裸的身体，捡起随手扔在地上的衣服套在身上，此时，饶是方闲也感觉尴尬无比。
　　城堡的另一个窗户处，黑格无语的捂住眼睛，转身不再去看。
　　当村民们还在叫嚷着让方闲滚出来时，莎蒂匆忙的跑进管家查理的账房。
　　“管家大人，外面，外面……”莎蒂慌乱的比划着，红着脸语无伦次道。
　　“怎么了吗？”将埋在账本下的头抬起，管家查理眼神有些涣散的看着莎蒂问。
　　短短一晚，这位年仅49岁的老管家竟然两鬓斑白，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一般。
　　“刚刚，刚刚……”红着脸，莎蒂断断续续的将外面发生的事复述给老查理。
　　“这孩子……”老查理皱起了眉头，不过，他还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少爷只是因为大人的离去而受了刺激，你先去下面，让大家都先回去吧，订好大人葬礼的时间，我们会再通知大家。”
　　“是。”莎蒂点了点头，急忙跑出城堡，将愤慨的村民们安慰了回去。
　　“对了，已经这个时间了，该去准备早餐了。”看了看走廊里的摆钟，莎蒂赶忙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呜呜呜……”刚迈出两步，一阵压抑的抽泣声忽然传到莎蒂耳边。
　　“那是……罗鸽的房间。”听力优秀的莎蒂立马发现了哭声的源头，感到有些放心不下，她便走到了罗鸽的房门前。
　　“罗鸽！你，你没事吧。”莎蒂敲门问道。
　　可是，罗鸽并没有回应，不仅如此，就连刚刚压抑的哭声都消失了。
　　哗哗哗……屋内传出这样的声音。
　　“这是……流水的声音？”感觉有些不对劲，莎蒂缓缓推开了罗鸽的房门。
　　眼前，一片血红……无比的惊恐让莎蒂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啊！！！！！！
　　顿时，她的惊叫声响彻了整座城堡！
　　“发生什么了吗？”刚穿好衣服，方闲便听到了这惊叫声。
　　“跟我走。”打开门，发现四个人族步兵还守在自己房间门口，便招呼上他们四个急忙跑向叫声传来的方向。
　　下了一层楼，转了两个弯，方闲便看到聚在一个房间门口的所有人，包括黑格和拉姆也在，每个人看着屋内的目光都面带着震惊。
　　“发生什么了？”急忙询问着，同时，方闲把目光投向屋内。
　　刹那间，他的眼神凝固了……
　　血迹染红了纯白的被单，一只断臂带着淋漓的鲜血摆在床上，鲜血还在涌动，如没拧紧的水龙头般涌流着，而断臂的主人，已然面带痛苦的躺在地上晕了过去。
　　那是，罗鸽……
　　“为什么，为什么……”老查理跪倒在罗鸽身旁，神志不清的念叨着，拼命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这位在昨天失去了主心骨的老管家，在今天又面对着自己儿子的鲜血与残躯，这沉重的打击已经让他濒临崩溃的精神再也承受不住了……
　　“一号！圣水！给我圣水！”几乎是嘶喊着，方闲从一号手中抢过圣水，疯狂的浇灌在罗鸽胳膊的断裂处，随后，掰开罗鸽的嘴，方闲将圣水一口气全部灌了下去。
　　“混蛋罗鸽！你tm给我醒过来！”拼命的摇晃着罗鸽的脑袋，方闲几乎失去了理智。
　　罗鸽对方闲来说，很重要。
　　他和罗鸽的关系，就如同老亚拉德和查理一般，情同手足。
　　从小，比方闲大上两岁的罗鸽便担任着哥哥的角色，每次有危险，他总会挡在方闲前面。
　　即使身份上是主仆，罗鸽在方闲犯错时，却经常教训方闲，而老亚拉德对罗鸽格外的喜爱，导致了方闲屡次告状无用，于是，罗鸽便成了城堡里唯一能制服方闲的人。
　　罗鸽，有着极强的责任感，也有着极高的剑术天赋，在十六岁的时候便击败了附近小镇上的一位一级战士，这让方闲这个整天不务正业的家伙从小便恐惧并仰慕着罗鸽。
　　即使后来罗鸽被送到老亚拉德的一位朋友那里学习剑术，两人也一直有着书信的来往，方闲总在信里问些奇闻怪事，而罗鸽写信，总是在教育方闲，想让他干些正经事，别为老亚拉德添麻烦。
　　比起方闲的那位“高贵的魔法师”哥哥，他与罗鸽的感情才更像是兄弟一般。
　　“少爷……”看着疯癫的方闲，莎蒂不禁流出了泪水，她从两人还是小屁孩时便看着两人一起长大，面对着如今的一幕，她怎么忍得住不落泪？
　　“少爷，我，我没事……”微弱的声音从罗鸽蠕动的嘴唇中发出。
　　方闲顿时一喜，一旁的老查理眼神也恢复了一丝神采，一把握住了罗鸽的手，颤抖着流着泪。
　　“混蛋，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应该知道查理大叔已经有多难过了，你为什么还要刺激他！”方闲不禁愠怒道。
　　“对不起，对不起……父亲，少爷，我，我不知道我都做了些什么！”眼眶里含着泪，罗鸽痛苦的用头磕着地板。
　　“黑格和我讲了少爷这一路的经历，当时的我竟不仅没有安慰少爷，还误会了您，对您大打出手……我真是该死！”心底的责任感折磨的罗鸽痛苦无比，他更加用力的用头磕着地板。
　　“混蛋！”一把拽起罗鸽，方闲愤怒的看着他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仅仅一次错误就折磨的你想要自杀吗？你到底还是不是我认识的罗鸽！”
　　“对不起，对不起……”咬着牙流着泪，罗鸽低着头。
　　“我不想听对不起！我要你站起来！”方闲怒吼道。
　　“少爷，罗鸽现在的身体状况……”莎蒂看着低着头的罗鸽，心痛无比，不禁想要劝阻。
　　“闭嘴！”方闲冰冷的声音却是直接把她的话打回了肚子里。
　　“给我站起来！我要看到那个曾经宣誓永远守护亚拉德荣耀的罗鸽！”看着罗鸽，方闲冷声候吼着，一脚踢在了罗鸽的肚子上。
　　守护？
　　罗鸽蜷缩的身体猛然一颤。
　　“我还能守护吗？”抚摸着身下被泪水打湿的老旧地板，罗鸽看着床上那胳膊，泪水止不住的涌动着。
　　“我已经……我已经……”
　　泪眼朦胧中，许多年前，旷冷冻原那个晚上所发生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
　　幽暗的洞穴中……
　　“呐呐，罗鸽，我好怕。”小方闲躲在帐篷，不敢探出头。
　　“没关系的，少爷，我会一直守护你，就算没了胳膊没了腿，我也会死死拦在您的身前，不让您受到一点伤害。”罗鸽笑着安慰道。
　　“真的吗？”
　　“当然。”
　　“谢谢你，罗鸽，你最可靠了。”在罗鸽温暖的话语下，小方闲仿佛也放松了下来。
　　听了方闲简单的话语，罗鸽却是触动了，他嘴角不禁勾起一丝暖暖的笑容。
　　“呐呐，罗鸽，外面那是什么声音？”
　　“是野狗而已，少爷，你待在帐篷里别出声，我这去把他们赶走。”罗鸽环顾着周围的几匹凶恶的露出獠牙的雪狼，拍了拍帐篷，拔出了腰间的剑。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临近死亡，一场恶战，他幸运的活了下来，不，也许不只是幸运……只因为少爷还在，所以他必须活下来。
　　“当时，我是怎么想的……”罗鸽回忆着。
　　“对啊，那个时候已经不是能不能守护的问题了，而是，必须要守护！！”
　　“现在，仍是如此。”
　　“啊！！！！！”疯狂的吼叫着，罗鸽宣泄着心底的压抑与愧疚！
　　没有丝毫犹豫的，即使鲜血还在涌流，他却直直的站了起来。
　　“少爷！！！请让我守护亚拉德，守护这片土地，守护您，守护这一切！！即使手脚全无，即使流干身体里最后一滴血，我也不会再倒下了！！”嘶吼着，罗鸽在方闲面前站的笔直，泪如泉涌。
　　“罗鸽！”方闲终于也压抑不住，一把抱住了罗鸽，两人嚎啕大哭。
　　房间内的所有人，看着这两人，无一不泪流满面……
　　…………………
　　在这之后的第三天，老亚拉德终于安详的入土，在无数村民的哭喊声中，亚拉德堡后的小山丘上多了一块平凡的墓碑。
　　墓碑上，刻着那段之后流传了百世的墓志铭：
　　我追求光明，向往自由，不屑在黑暗中让灵魂缓慢的腐烂，只渴望在烈日下将生命不羁的燃烧……
　　次日，在他的墓前，方闲一众人默默无语，站了足足半个小时。
　　“走吧。”仰望天空叹了口气，方闲懒羊羊的缩了缩脖子道。
　　“是。”罗鸽点头，将目光投向远方的天空，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罗鸽，你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不如这次你先别去了……”拉姆看着罗鸽空荡荡的袖子，不禁担忧道。
　　“在圣水的神效下，伤口已经愈合了，已经没问题了。”罗鸽笑着摇了摇头。
　　“嘿嘿，这家伙用的是右手剑，断了条左臂不影响。”黑格哈哈笑道。
　　不多时，四人乘上了通往拉尔镇的马车。
　　之所以这么着急的再次出行，原因无他，只因为……
　　方闲那个扬言要泡母系统的无节操系统向方闲颁布了一个新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