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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落落叶二之寻找吾妻 / 第12章、诡异的人家

第12章、诡异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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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犍为郡是刘理要到的第一站,因为这里离成都最近。
  刘理和小凳子走走停停,因为是秋天,正是秋收季节,黍、稷是这个时代的主食。产量较大的小麦,玉米还没有大范围种植,种植的农作物相对简单,这也是这个时代为什么人们普遍吃不饱的原因,土豆红薯更是还没有传到中国,蔬菜有很多是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不过现在也没有大范围种植,饭还吃不饱,怎么会浪费田地去种菜。
  这也是刘理从成都一路到犍为郡所看到的,和所想到的。让刘理更为诧异的是,这个时候的水果更是少之又少,连我们后世最常见的苹果都没有,一路上刘理也看见不少类似苹果树的植物,接的果子很小,酸,涩,人们称之为萘。即使这样的东西,都被贫民采摘一空,用来果腹。
  粮食千百年来就是一个大难题,刘理到现在才体会到,这是一个物资匮乏的时代,后世能让这么多人吃饱,穿暖,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
  每日,刘理都会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然后把有用的东西,口述讲给小凳子,小凳子执笔记录,每到一个驿站,刘理都会把这些信息传递到成都诸葛亮手里。
  一路走来,刘理深深体会到商人的重要性,如果没有商人,后世那些习以为常的东西,比如玉米,小麦,苹果、香蕉、土豆红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传入这片大地。
  三国时期的丝绸之路,不管是陆地还是海上,依然畅通。
  让刘理郁闷的是,陆上丝绸之路在魏国境内,魏国控制着通往西域的重要通道河西走廊,洛阳还是魏国的国都和丝绸之路东方起点,海上丝绸之路全部被吴国控制,重要的海上港口全在吴国境内。蜀国什么路都没有。被魏吴两国包围着,虽说川蜀之地是天府之国,可是没有农作物,没有种子,天府之国也只能是个穷山僻壤,蛮夷之地。
  刘理在给诸葛亮的信件之中,说的最多的就是,留意胡商的物资,不管是蜀国的胡商,还是能接触到魏吴两国的胡商,如果有种子之类的东西,不管是什么种子,一定要买下来。
  成都到犍为郡直线距离虽然只有短短的八十公里,可是刘理和小凳子足足走了一个月之久。也难怪,没有汽车,没有柏油马路,有的只是羊肠小道和并不平坦的官道。刘理还要留意所有见到的人,每到一处店铺刘理都要上前攀谈几句,走的慢是必然的。
  这一天傍晚时分,刘理和小凳子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到了犍为郡。没有刘理心中的高大城池,有的只是一座矮小拱门一样的建筑,进了这里,就是犍为郡了。
  街道两旁是为数不多的店铺,无非就是铁匠铺,粮铺,布行,小酒馆,显得那么颓废和凄凉。
  让刘理郁闷的是,犍为郡作为蜀国的一个郡县所在,连个客栈都没有。也难怪,没有来往的客商,何来客栈,有客栈又给谁住。
  “小凳,找个借宿的地方,今晚我们在犍为郡过夜”,刘理在进了城以后,从唯一的一条街这头走到那头,都没见一个客栈,只能叫小凳子找借宿的人家。为了不引起有心人的怀疑,刘理改叫小凳子为小凳。
  “好的公子”,小凳子本想着到了犍为郡,总算能住客栈,吃点好吃的,然后再洗个热水澡,这一个月以来,每天都在借宿,甚至露宿野外,没想到,到了犍为郡还得借宿。
  小凳子已经一个月没好好洗澡了,身上都有味儿了。可是刘理不一样,即使是秋天,刘理每天早晨都会端着冷水光着膀子冲洗,如果是借宿人家,就在水井旁,如果是露宿野外,就在小溪边。可是小凳子不敢这样,他怕这样自己会生病。这可不比在京城梁王府,生病了有医生,可以抓药治病,这荒郊野岭,人生地不熟,一不小心就会要了自己的小命的。
  “公子,你看这家如何?”,小凳子指着旁边的一户人家对刘理说道。
  刘理看了一眼,低矮的草棚,院子是用枝条插起来的,院子里堆放着不少干柴,估计这一户人家是打柴为生的。看样子也是穷苦人家。
  “好,就这家吧”。
  小凳子见刘理点头,上前去叫门。“家里有人吗?家里有人吗?”
  小凳子一连叫了好几声,屋里都没人应答。
  “公子,好像家里没人”
  “既然这样,我们再找另外一家吧”
  “好的公子”。正当刘理和小凳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屋里传来了一个微微的女声音,“你们是王家派来的人吗?不是说好等明天的吗?”
  刚转身的小凳子听到声音,又急忙转了回来。“我们是借宿的,姑娘,你们家可有多余的房间,让我们借宿一晚”
  “借宿?”,屋里的姑娘明显犹豫了。
  “姑娘,我们就借宿一晚,我们可以给你钱,你能叫你的爹娘出来和我们说话吗?我们不是坏人”,小凳子又朝屋里喊道。
  “只要你们不嫌弃,你们就进来吧,大门没关”
  小凳子一听,很是开心,转身看着刘理。刘理摆了摆手,小凳子这才开了柴门,刘理跟在小凳子身后。小凳子刚到了家门口,门打开了,小凳子“哦呀”一嗓子大叫起来。
  只见小凳子惊慌失措地转身跑到刘理身后,大叫一声,“公子,鬼,鬼啊”
  刘理也吓了一跳,不是被小凳子说的鬼吓了一跳,而是被小凳子这一声叫唤吓了一跳。
  “别胡说,哪来的鬼”,刘理训斥道。抬头一看,心里也是一惊,只见屋里站着一个人,蓬头垢面,脸上黑漆马虎的看不清容貌,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腰上还系着白色的布条,乍一看的确是吓一跳。
  刘理赶紧双手抱拳说道:“对不起姑娘,这个人有点胆小,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多谢姑娘留我们在你家借宿...”,刘理还没说完,只见房里的姑娘一声不吭,转身离开了刘理的视线。
  这让刘理尴尬无比,这是让我们进屋呢还是不叫我们进屋?
  “公子,要不我们换一家吧,我怎么觉得这家人很诡异,到现在也没见其他人,按理说应该是家里的男人出来才对”,小凳子小声在刘理耳边说道。
  “你废什么话,家里没男人她敢叫我们借宿吗?就这家了,不换”
  说完,刘理把马绳给了小凳子,率先进了屋子。小凳子栓好马,紧紧跟在刘理身后,也走了进去。
  这时候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屋子里更是黑乎乎的,深夜看不见。“姑娘,屋子里怎么不掌灯?这乌漆嘛黑的,小凳子”,刘理进到屋子里根本看不见刚刚的姑娘在什么地方,但是鼻子里能闻到一股臭味,腥臭的味道,还有一股厕所大粪的臭味。
  小凳子连忙取出了火折子,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起来,刘理这时候才看见,刚刚说话的姑娘蹲在一个墙角里,一动不动。
  刘理四处打量,这个家真是家徒四壁,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简单的草垫子铺的床,床上一动不动躺着一个老人。
  刘理一抱拳,赶紧对着床上的人说道:“大叔,多有打搅,我们会付给你们柴米钱的”
  刘理说完,盯着床上的人,等着回复。可是床上的人一动不动,根本没有要回复刘理的意思。
  “大叔,大叔,你是生病了吗?”,刘理似乎感觉到了异样。
  小凳子一手拿着火折子,一边来到床前大叔身边,小凳子明显感觉到,越是靠近大叔臭味越大。“这是我们家李公子,今晚想在你家借宿一晚,你倒是说句话...”,小凳子说话的同时,伸手去推了一把躺在床上的人,这下小凳子看清了床上的人,手也感觉到了。
  话还没说完,小凳子“哦呀”一声尖叫蹦的老高,把手里的火折子都扔了,刘理心说什么毛病,今天怎么一惊一乍的。
  小凳子跑到刘理身后,战战巍巍说道:“公,公子,死人,那是一个死人,已经发臭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刘理心里一惊,死人?这才想起刚进屋子闻到的臭味,的确是尸体开始腐烂的气味,但是里面夹杂着大粪的臭味,让刘理一时没有判断出来。
  “给我火折子”
  小凳子赶紧从包裹里又取出一个火折子,递给刘理。
  刘理点着火折子,屋子里再次明亮起来。刘理来到床前,臭味很大,刘理忍不住用食指堵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这的确是一具尸体,看样子已经去世很多天了,身上都开始出现腐烂的迹象。刘理看了一眼蹲在墙角的那个姑娘,只见他依然一动不动,目光呆滞。
  “小凳子,把房间门打开,把窗户...”,刘理想说把窗户也打开,这样才能通风,刘理看向窗户的方向,什么都没有,哪有窗户。
  “姑娘,这人都死这么多天了,怎么不下葬,这样放着很容易滋生细菌,我们还是到屋子外面去吧,这屋子里现在空气里估计都是细菌”。刘理看着墙角的姑娘说道。
  小凳子看着刘理,一副看怪物的表情,殿下说什么呢?什么细菌?什么空气?
  “姑娘”,刘理走近再次喊道。
  在墙角蹲着的姑娘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刘理把火光凑近照了一下。“我去”,刘理脱口而出两个字。
  “殿下,你要去那里啊?”,小凳子赶紧问道。
  “快快快,把这个姑娘扶到院子里去,他估计是晕过去了”,刘理不知道这个姑娘为什么会晕过去,难道是也生病了,传染病?刘理心里一阵发麻,这个时代生个传染病一点治愈的机会都没有。
  小凳子一阵嫌弃,可是梁王殿下发话了,他也不敢不做,在刘理的帮助下,把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姑娘搀扶到了院子里,院子里的空气好多了。
  刘理连忙拿出自己的木头水杯,顺着姑娘的嘴就倒了下去。刘理不敢让自己的水杯碰到姑娘的嘴,真怕是有传染病,那就麻烦了。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刘理拉着小凳子躲得远远的,尽量不靠近。
  “姑娘,你醒了,你是得什么病了吗?怎么不找大夫?”,刘理连忙问道。
  “我没病,只是好几天没吃东西而已”,躺在地上的姑娘醒了以后,并没有起身,就那么躺在地上,看着刘理和小凳子。
  “小凳子,干粮”
  小凳子麻利地从自己身后的包裹里拿出一个大饼给了刘理,刘理拿着大饼蹲在这个姑娘跟前,“姑娘,给”
  人不人鬼不鬼的姑娘一看刘理手里拿着吃的,顿时来了精神,嗖地坐起了身子,夺过刘理手中的大饼啃了起来。
  “姑娘,你慢点吃,你这么个吃法对你的身体不好,你得细嚼慢咽才好”
  姑娘根本没听见刘理说什么,依然一个劲地啃着大饼,把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
  “小凳子,找个东西给她盛点水?”
  小凳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半个破碗片,刘理拿着自己的木头水杯道了点谁,递给了坐在地上啃大饼的姑娘。姑娘吃的太急,还真有点噎着了,端起破碗喝了一口水,这才尝尝出了一口气。
  一个大饼一转眼功夫就没了,姑娘眼巴巴地看着刘理和小凳子,这是还想吃。
  “姑娘,饼还有,可是你不能一次吃那么多,你肚子空了好几天,吃多了对胃不好....”,刘理想解释,但是一想,解释他们也听不懂。
  刘理又问道:“姑娘,那屋里的人是谁啊?”
  “那是我爹”
  “你爹?那怎么放在屋子里,怎么不葬了呢?尸体都开始有点腐烂了”
  “我没钱”
  “没钱?”,刘理纳闷了,没钱也不是理由啊,找个地方把人埋了不就得了。刘理又问道:“你是想给你的爹买副棺材再下葬吗?”
  嘎嘎嘎,刘理刚说完,一阵笑声传来,刘理扭头一看,瞪了小凳子一眼问道:“你笑什么笑?”
  “公子,你是不是在说笑话,棺材可不是谁都买得起的,也不是谁都可以用的,买棺材下葬,公子,你脑子是不是又....,嘻嘻”,小凳子边说边笑。
  原来是这样,刘理心里想。“不买棺材,那要怎么下葬?”
  “公子,像这种人家,拿个席子一裹,找人帮忙打个坑,埋了就好了,家人记住在什么地方,每祭拜一下即可,没那么多讲究”
  很简单啊,也不需要怎么花钱啊,刘理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姑娘说道。
  “没人愿意帮我”
  “为什么?”,刘理很纳闷,不是说古时候的人都淳朴善良吗?
  “我们家没有街坊,没有邻居,平时也不和别人家来往,也没人愿意和我们家来往的”
  “为什么?”
  “我爹是给别人家掏粪的,偶尔上山打点柴卖,我爹身上有味,我家也有味,所以...”
  刘理懂了,怪不得这一家在这里孤零零的,连个邻居都没有,原来是这样。
  “公子,我可以再吃一个饼吗?”,姑娘弱弱地问道。
  “呃,可以,小凳子”,刘理喊道。。
  小凳子又从包裹里掏出了一个大饼递给了这个姑娘。
  可怜,这就是刘理现在的感觉。如果刘理今天不出现,尸体是不是还放在这里任其腐烂?这个姑娘会不会就饿死了?现在的刘理总算是对这个时代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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