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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前程莫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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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游魂马之洲只觉得眼前一黑,马上要被那狐妖厉鬼撕碎了!只听得凌空响起一声鸮鹰的叫声:“啸!——”
  一只猫头鹰如同闪电一般从枝头掠下来,用两只鹰爪照准马之洲的魂魄这么一抓,便在电光火石之间将他从二鬼一妖的手上抢了出来!
  狐妖和厉鬼们愣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猫头鹰抓着马之洲的魂魄飞到了十多丈远的一棵高大的树上。猫头鹰将他放在了一根粗壮的树枝上,用一只鹰脚抓稳树枝,另一只脚则踏在这白魂身上。它扑棱一下翅膀,用两只闪着寒光的鹰眼盯着那两鬼一妖,威风凛凛,就好像在宣示:这是它的猎物,谁都别来抢!
  青鬼复悦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只听他怒吼一声,垫步拧腰,那右爪连同胳膊一起竟然凭空暴长十丈,劈头就朝猫头鹰抓来!黑脸鬼半角银认得此招,叫了一声:“好个‘幽冥鬼爪’!”
  只见那鬼爪凌空抓来,瞬间就已到了眼前——说时迟那时快,猫头鹰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闪电竟然顺着鬼爪逆向而行!只见那道闪电绕着那鬼爪和胳膊上下翻飞,瞬间就到了青鬼复悦的眼前。
  “啊!——”只听青鬼复悦大叫一声,收回了鬼爪,捂着脸跌倒在地上不停打滚,那叫声凄惨无比,骇人听闻。
  猫头鹰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又飞回了树枝上,两只鹰爪上赫然多了两颗眼珠子!它张开嘴,一口一个将那两个眼珠生吞了下去!
  吃完眼珠子,猫头鹰展开双翼,再利啸一声——只听啸声到处,三个妖鬼都被震得口吐鲜血,痛苦不已。那狐妖似乎想起来什么,赶紧跪下磕头:“小妖拜见‘啸夜魔君’!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请魔君大人恕罪!”
  “哈哈哈!”只见那鸮鹰幻化为一名俊俏的翩翩少年,笑着徐徐飘落地面。清秀白净的面庞也遮不住他的漫天魔气,尤其那透着寒光的眼神,竟与刚才那鸮鹰一模一样。
  这少年缓步走到三人面前,邪邪地笑道:“终于有人知道是本魔君了!难得,难得!”
  那妖狐浑身发抖,颤巍巍答道:“魔君威名,如雷贯耳,不敢不知!”
  “哈哈哈!”少年又笑,笑声却让人头皮发麻,“你这小狐狸倒是挺机灵,叫什么名字?”
  “启禀魔君大人,”妖狐道,“小妖今日才修得人形,还未有名……”
  “才修得人形就知道本魔君之名,也是难得!”少年道,“今日相逢也是缘分,我就给你起个名吧……”
  “大人赐名,小妖不胜荣幸!”狐妖赶紧磕头。
  “嗯……我看你为狐时毛皮似雪,为人时机灵妖媚,”少年道,“就叫‘雪媚儿’吧!”
  狐妖赶紧又磕头:“多谢魔君赐名,大恩大德,雪媚儿感激不尽!”
  “哈哈哈!”这少年又是邪魅一笑,“不必客气,以后有缘,还会再见!你这股机灵劲,说不定我还用得着呢?”
  说完腾空而起,又变回猫头鹰本形,扑扇着翅膀转身就要飞——只听雪媚儿叫道:“魔君且慢,别忘了树上还落着一个好物品!”
  她把昏迷的小游魂马之洲当成了“好物品”,提醒那啸夜魔君。既然自己是吃不到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那小东西……本魔君不稀罕!”猫头鹰答道,“驱魔辟邪之人将至,你也快走吧,别为了那小东西,惹了一身臊!”说完化作一道闪电,腾空朝西飞去了。
  果不其然,这魔君前脚刚走,那暮谷神后脚就到了这片开阔地。他在山路旁休息了半个时辰,突然感到有一股冲天魔气来到附近,赶紧起身朝这边急急赶来。
  那雪媚儿眼尖,先看到了暮谷神,赶紧化作银狐,往灌木从里只一钻就不见了踪影。
  暮谷神来到了开阔地中央的大石头边,只看到那青鬼复悦倒在地上,两爪捂脸,身体蜷做一团;又看到那黑面鬼半角银跌跌撞撞,连站都站不稳,只顾在地上胡摸乱抓;抬头一看,那小游魂马之洲挂在高高的树杈上,好像一条奶白色的大咸鱼。
  他厉声喝道:“本大人只放你们出来玩这半个时辰,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青鬼复悦与黑面鬼半角银听到是暮谷神的声音,顿时清醒不少,他们就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暮谷神做了报告。说完仰面躺在地上,各自懊悔不已。
  暮谷神训斥道:“你这两个鬼畜,果然是容易动摇!几分美色勾引,一点元神诱惑,看看你们都成了什么模样?哪还有半点悔罪向善的样子?还记得在我庙中,你们是如何痛哭流涕、追悔莫及的么?!”
  青黑二鬼被训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哼,鬼能靠得住,母猪也上树!”暮谷神飞起来,从树梢上把那条大咸鱼马之洲给捡了下来。使劲摇了摇,他居然还不醒。直把那暮谷神恨得牙痒痒,抡起胳膊,狠狠地朝这不中用的咸鱼脸上连扇了十几个巴掌——“你这臭咸鱼,给我醒呐!”
  “额……”马之洲被打得眼冒金星,悠悠醒来,“暮谷大人,我怎么感觉脸很疼?”
  暮谷神哼了一声,拿出草帽,念一声“收!”把这三个垂头丧气的鬼全收回了驻魂钉。一个闪现,就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东鲁桼城。
  桼城地处东鲁咽喉,是南来北往、东西交汇的必经之道。城里自然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马之洲在驻魂钉里看着外面的繁华街景,颇有些逛夜市的感觉。但是仔细一看,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不太正常,一个个面相凶恶,容貌阴森!
  “暮谷大人,”马之洲问道,“这桼城里怎么都是怪人……”
  “哼,你再仔细看看,”暮谷神道,“这些哪是什么怪人——全是将入地府阴曹的鬼魂!”
  “满城都是鬼啊!”马之洲吓了一跳,“活人都到哪去了?”
  “这个城里,”暮谷神幽幽道,“没有活人。”
  “这个桼城啊……是活人看不见的一座城,也可以说是人世间不存在的城。”黑面鬼半角银道,“整个东鲁地区死掉的人,无论黑白青红,最后都要汇聚到这里,从这里通往下一站。”
  “原来如此。”马之洲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说了一句,“死鬼真多啊!”
  “到了!”只听暮谷神说了一声,带着三个鬼来到了一个酒家门前。马之洲抬头看看那酒家招牌,念道:“孟婆靓汤,东鲁桼城步行街一分店……这什么鬼,我大商朝就已经有了加盟连锁店?”
  “来吧!”暮谷神笑笑,将三个鬼放了出来,一起进了那店。进得那酒店,只见宾朋满座,客似云来;店里酒菜飘香,食客们推杯换盏,煞是热闹!
  一个店小二模样的白面鬼迎上来:“原来是暮谷大人,请上座!”
  暮谷神也不客气:“去去去!跟你们老板娘说,暮谷大人到了,叫她亲自出来招待!”
  店小二赶紧去通报。马之洲笑道:“还是暮谷大人有面子!”
  暮谷别的不喜欢,就爱别人拍他马屁,一时间鼻子可以过火车:“欸,那是!咱可是神啊,跟你们这帮獐头鼠目的鬼畜能一样么?”
  他正在自夸,酒店里走出一位十七八岁模样的女孩子。她一身工人打扮,不施粉黛。袖子、裤腿都卷得很高,看那眉眼模样倒也还清秀。那女孩大咧咧来到他们跟前,大声喊道:“咋才来!”
  暮谷神自嗨中冷不丁被她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唷!”一见是她,恨恨道:“你个小孟婆子,从来不会温柔!”
  那小孟婆双手叉腰道:“店里鬼多嘴杂,话说得小声一点,你连听都听不到!叫老娘如何温柔?”
  马之洲觉得这女孩挺有意思,走过去想打招呼:“你好……”
  小孟婆看都不看他一眼:“客官要喝汤,出去等下一场!”说完拉了拉卷起的袖子,朝暮谷神说了句:“老娘先忙,你找个犄角旮旯自己先坐!”
  只见她来到酒店大堂中央,向后堂拍了三声掌:“啪!啪!啪!”随着这三声响起,原本热闹非常的大堂里,竟然立即鸦雀无声。小孟婆扯着嗓子喊:“各位客官,时辰已到,浓汤将上!”
  话音刚落,后堂门开,一排小碗飘飘悠悠自己就飞了出来。这些碗好像有人操纵一般,自动分好方向,按次序落到在座的每个鬼魂前面,有条不紊,一个不漏。那些鬼看着眼前的汤,大多都面露愁容。
  “各位,”小孟婆道,“喝完这汤就可以上路了,来路不复,前程莫望。请!——”
  只见满堂的鬼像是听到命令一样,即使再有不舍,也都齐齐举起眼前那碗汤,流着泪仰面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一个个全都站起来,神情恍惚地排着队往大堂右边一扇大门里去了。
  “那扇门,叫‘隔世门’——通向他们各自的去处,只去不回,”暮谷神低声说道,“那碗汤,叫……”
  “我知道,”马之洲答道,“叫‘孟婆汤’。”
  随着这一场的鬼魂都走完,新的又进到店里来,往桌前坐好。只见青鬼复悦、黑脸鬼半角银向暮谷神抱拳拱手道:“暮谷大人,小的也该过去了,一路上承蒙照顾、教诲,永世不忘!”
  “嗯,去吧!”暮谷神也拱手道,“愿你们能洗清罪孽,重新做人!”
  “我呢?”马之洲问道,“我要不要也去喝它一碗?”
  “你个臭咸鱼,手都没有还喝什么汤!”暮谷神拎起马之洲魂魄的小尾巴,平平摔在桌子上。
  “对了!”马之洲好像想起什么,“你之前不是说要亲自将这两个鬼押送到那什么判官那儿么?他们喝完汤可就要自己走掉了……”
  “你不懂了吧?”暮谷神道,“这‘孟婆靓汤东鲁桼城步行街一分店’的后堂,就是他们水陆判官的大堂!身负罪孽的厉鬼,进了那隔世门,自己就走到判官的大堂里去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啊!”
  “噫……”马之洲心里有点发凉,“怎么说得像是黑店一样……”
  “我来啦!”大嗓门的小孟婆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暮谷大人,这次又有啥吩咐?”
  “喏——”暮谷神朝马之洲努努嘴,“要帮这家伙找个人。”。
  “找谁?”小孟婆问道,“这桼城之中,就没有我小孟婆找不到的人!”
  “钱叶苏,”暮谷神正色道,“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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