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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基督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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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秦川和郑昌正在城墙下面感概万分的喝白米稀饭时,号称“基督教大名”的小西行正来到了多大浦镇的南门外面,身后是代表他药贩出身的怪模怪样的药囊马印,外形却居然和关白丰臣秀吉殿下的金葫芦马印差不多(当然这两面旗帜所代表的势力差得很远)。
  这位半个肥后国的藩主,今年才32岁,意气风发的他并没有想到他即将要开始一生中最为辉煌的军事传奇。真实的历史中,在接下来的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将率领麾下这区区的一万八千人(其中正规战兵不到万人),从釜山一路向北,横扫整个高丽的三千里江山,几乎包办了高丽陆军的主力和大半的水军(这些水军虽然都是被他“吓沉”的,但战果也应该算在他头上),最后攻陷了高丽的三个首都,并把高丽朝廷赶到了鸭绿江边,而付出的代价竟然是不到两千人的损失!
  而他的这个进军速度,堪比原来征服欧亚的蒙古骑兵,以及后来横扫欧陆的德国装甲军团,但蒙古骑兵的征伐主要是在大草原上,且有着无数的马匹支持,而二战的德国装甲军团则完全是机械化部队了,同时也基本是在公路众多的平原地带机动。而小西行正的部下,不仅是以徒步行军的步兵为主,走过的高丽国土还都是崎岖的山区地带,足见当时倭军的坚韧力和战斗力之强,完全称得上是那个时代东亚一流的强军,而唯有大明的军队才能截止住它。
  之后小西行正又在平壤设伏,以极低的伤亡就全歼了数千明朝精锐的辽东骑兵,震动北京,迫使明国举全国之力来救朝鲜。其武功之盛,雄踞入朝倭国诸大名之首,如果后来他没有遇到李如松的话,或许他将真正成为日本的战神。
  小西行正是这次征伐高丽的最积极的大名,而且还在丰臣秀吉那里,把先锋一职从加藤清正那里硬抢到了手,因为小西迫切的需要战功来耀升他的地位,彻底摆脱他一直被人诟病的商人出身的阴影。
  小西行正原是界港药商小西隆佐的义子兼女婿,却又不甘心当一个商人,自小就好习武练剑,后因为偶然搭救了遭刺客行刺的宇喜多直家,被宇喜多直家收为家臣,随之开始学习指挥作战和内政管理。
  1580年羽柴秀吉奉织田信长之命对毛利家发动中国攻略,夹在毛利和织田两个庞然大物间的宇喜家陷入绝境,小西行正自告奋勇去游说羽柴秀吉,与羽柴秀吉达成协议,保全了宇喜家的领藩。宇喜家归附织田家后,小西行正因其出色的口才和内政能力,受到了羽柴秀吉的青睐和重用,被任命为水上兵站奉行,官拜从五位下摄津守,负责濑户内海一带的水上运输。
  1587年,肥后国的藩主,织田老将佐佐成政惹起了一揆之乱(日文“一揆”,造反之意),小西行正也奉命出征,平乱后,他被封为肥后南半国的藩主,和“贱岳七本枪”之一的加藤清正平分了肥后国,年纪轻轻就成为宇土城二十四万石的大名。
  但由于小西行正属于中途加入的,且又发迹过快,受到了以“贱岳七本枪”为首的“尾张派(北政所派)”武将们的忌惮,迫使他不得不寻求更强大的后台,于是他投奔了以石田三成为首的“近江派(淀夫人派)”文官集团。野心勃勃的他,还需要博取更大的战功来提升他的地位,但国内战争已经基本结束,再无建功立业的机会,于是他就积极投身于征伐高丽的“大业”之中。
  而此时大势已定的的丰臣秀吉,已经有了“息武”的念头,他不仅发布了“刀狩令”,还通过实行“兵农分家”严格划分了士农工商的阶级,同时开始重用以石田三成、前田玄以等“五奉行”为首的文官集团,准备把国家从“马上打天下”过度到“马下治天下”,这无疑触及了那帮跟他打天下的武将集团的利益,于是那些武将们很快就聚集到丰臣秀吉正室北政所宁宁的裙下。
  北政所浅野宁宁虽然出身低微,但却是丰臣秀吉的糟糠之妻,当初秀吉还是靠入赘宁宁的浅野家,才从足轻跻身进武士阶层的。而宁宁早年由于无法生育,就把一些年幼的后辈当作自家的养子,精心加以培育和教导,而这些人长大以后,都成为了丰臣秀吉的新生代将领,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福岛正则、加藤清正等七人组成的“贱岳七本枪”。同时老一代的将领也大多出身于织田家的尾张地区,他们跟宁宁家的关系也是源远流长,结果丰臣秀吉的武将们大都尊奉北政所宁宁。
  而丰臣秀吉的文官们却团结在西丸夫人(或称淀殿)浅井茶茶的裙下(后来德川污损淀夫人为淀君,在江户时期的倭国,“君”指的是妓),淀夫人是织田信长妹妹阿市和浅井长政的女儿,出生于浅井家的近江地区,母女两都是战国时有名的美人,而她俩最后的结局却又跟织田信长惊人的相似,都是自焚于烈焰之中。由于淀夫人替丰臣秀吉生下了继承人鹤松,顿时被文官集团所拥戴,同明朝一样,倭国的文官们也喜欢把强势皇帝的继承人弄到手,然后再塑造成他们心目中的圣君,于是“近江派”得以成型。
  而在丰臣家没有根基的淀夫人,自然也乐得有人来抬她的轿子,毕竟以后她的儿子长大后,很可能面临凶险的夺嫡之争。虽然鹤松在去年,即1591年8月就夭折了,但以丰臣秀吉对茶茶的宠爱度,文官们深信淀夫人还会怀上丰臣的骨肉。
  后来文官们也确实预测准了,1594年淀夫人生下了丰臣秀赖,淀夫人的位置这下稳固了,文官们的前途也稳固了。遭受武将们排挤的小西行正也看到了这点,于是通过交好石田三成,也摇身成为“近江派”的骨干。
  其实后来东西方的关原大战,本质上就是“尾张派”和“近江派”的大战,德川只不过是与“尾张派”结盟而已,甚至德川的主力部队还没有赶到战场,“尾张派”就已经获胜了。但毕竟“尾张派”都是些大老粗,政治经验严重匮乏,后来被老道的德川逐一分化瓦解和拉拢,最后等加藤清正、浅野长政、崛尾吉晴等坚决拥戴丰臣家的大名死后,德川遂发动大阪之役,彻底覆灭了丰臣家,迫使淀夫人和丰臣秀赖自焚。随后“尾张派”诸人,也先后步“近江派”的后尘,被德川全部收拾或降伏掉了。
  而“尾张派”的旗帜,北政所宁宁也被迫出家为尼,了却残生,可以说是宁宁扶助丰臣秀吉成为了天下人,但最后也是宁宁让丰臣家走上了没落之途。
  至于小西行正,在关原之战失败后,他因为是基督徒,不能自裁,结果被抓起来后和石田三成一起被砍了脑袋。而他之所以在关原之战无所作为,很大的原因就是他的实力在征伐高丽的战争中损失太多,谁叫他最积极当了出头鸟,风头是出尽了,但同时也惨遭明军的重点打击,他的损失是在入朝的倭国各大名中最为惨重的,其余的关西实力派诸侯,岛津家、毛利家也是损失惨重。相反,那些出兵不积极的德川等关东大名,实力就毫发无损,于是在关原之战和大阪之战中占尽了优势。
  现在小西就站在他的药囊马印前,拿着西洋教士送给他的单筒望远镜观察多大浦镇,他没有像宗义智一样,分兵包围多大浦镇,实际上多大浦镇并不大,也只有南北两个城门,他只想尽快击败多大浦的高丽军队,保障釜山侧翼的安全,然后全力进攻釜山北面的要冲——东莱镇。如果围死了多大浦镇,迫使高丽人拼命,他就不能尽快的进兵东莱了,毕竟他现在还对高丽军队的战斗力没有多大的认识。如果等到高丽大军一开到东莱,他和他的第一军团就只能被死死困在釜山了。
  半个时辰前,招降书就已经射上城头去了,但看起来朝鲜的守将,多大浦佥使尹兴信,一直在玩缓兵之计。不过小西行正对此并不太在意,他不认为这个不大的军镇能够挡住他的军队,实际上他的注意力被东边升起的一柱浓烟吸引了,他大清早就看到了,但他不知道那边有什么、发生了什么,虽然他已经派出了物见队去侦察,但物见队倒现在都还没有返回来。
  小西放下望远镜,抬头望了望天色,估计快到午时了,他再看看自己的军队,已经基本准备完毕了,正在等他的号令。于是他坐下来坐在矮凳上,举起军团扇一挥,顿时号角齐鸣、旌旗招展,庞大的日军方阵就如同缓慢上涨的潮汐一样,势不可挡的压向多大浦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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