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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display:none;"-->傍晚时分，阳光斜斜照耀在乌格达，为这座古老的西陆城市披上一层圣洁的轻纱，黑发褐瞳的东方少年独自走在这异国他乡的街头。
乌格达是西云联盟东部的一座重要城市，位于基灵王国的塔利行省，西云联盟内四大魔法学院之一的天罗学院便坐落于此。
秦阳目前是天罗学院沃德分院的一名普通二年级学生，三年前，他从遥远的东方来到这里，是为了学习据传在西云大陆流传很广的魔法而来。
在这里，即使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只要你能表现出一定的天赋，那么就完全有可能成为一名魔法师。
魔法，永远是这片大陆上最令人着迷的东西。
秦阳住在下城区，在乌格达的南边，居住于此的大多是平民甚至贫民，与隔着一条塞纳河灯火辉煌的上城区，或者说是富人区，形成了强烈而鲜明的对比。
他住在一幢独栋的三楼，条件还算不错，而且离塞纳河不远，每到夜里，推开窗户便可以看见隔岸的灯火，映亮了半边塞纳河，光芒流转。
“少爷你回来了！”
推开门，耳畔传来亲切的问候声。
秦阳看了一眼站在门旁的少女，将提包递给了她，在门边先换鞋，口中则说道：
“珍，不是跟你说了吗？外人不在的时候，不用这么叫我。”
少女的名字是珍，父亲是东陆行商，母亲则是基灵人，东西方混血的她，虽然从未到过东方，但是同样精通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语言，至少秦阳是听不出她有任何的口音。
秦阳的西云话就是跟她学的，前两年也一直是她在照顾他，秦阳只将她当做是邻家的大姐姐，从来没有把她当作是仆人看待。
珍替他小心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挂在衣架上，秦阳走进屋内活动活动手脚，舒缓着身心的疲乏。
桌子上已经做好了晚饭，珍知道秦阳不大吃得惯西陆的食物，特意去学了东方菜系的做法，虽然只是家常小菜，但做的很用心。
秦阳的心中也感到一丝暖意。
“真香啊！”秦阳靠近轻嗅了一口，扭头对着珍笑着说道。
珍的脸上也浮现出温和的笑容，说道：“只要你喜欢便好，今天学了一天累了没有？后天就是周末了，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天了！”
秦阳稍稍愣了一下，有些恍惚，旋即回过神来：“今天已经星期四了么！时间过可真是快啊！”
用过晚饭，渐渐入夜，房间里点起了蜡烛。
秦阳趴在窗口远远眺望隔岸的灯火，心想这真是像极了天都城里那光辉灿烂的景象，世间的繁华大多相似，让人沉醉，又让人厌恶。
“今夜我晚些回来，你别等我，自己早点睡。”
秦阳缓声说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珍能够听得清楚。
“那你注意安全。”珍站在他的身后小心叮嘱道，像是姐姐在叮嘱要出远门的弟弟。
秦阳依旧眺望那片隔岸的繁华景象，眼中仿佛映照着星辰，却又如一潭死水，看起来古井无波。
“放心吧！”他说，转身回屋里取了一个手提箱，踏着夜色出了门。
……
任何一片光明之下，永远会有阴影存在。
而故事中那隐蔽、混沌的黑市，其实便藏身在这光鲜亮丽的上城区中，毕竟能做得起黑市买家的人，大多在社会上有着体面的身份。
当！当！当！
墙壁上的挂钟敲过三遍，上面的指针刚好走过八点，穿着灰色斗篷的人走进了这家位于黑市中心位置的小店。
大腹便便的店铺老板穆尼耶走了出来，抚摸着自己的精致的小撇胡须，哈哈笑道：“克烈小兄弟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准时啊！”
灰衣人自然就是秦阳，克烈则是他在此的一个化名。
秦阳看了一眼店内密集的人群，面色平静的望向穆尼耶，并没有开口说话。
穆尼耶心领神会，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邀请他到内室详谈。
“还是老规矩，两件一个金币。”秦阳坐在椅子上，压着嗓子，声音干涩，把手提箱推到了穆尼耶面前，伸手示意他检查。
穆尼耶摆摆手，笑着拒绝了：“我和小兄弟合作了一年，自然信得过小兄弟的手艺和人品，只是如今的价钱……我现在最多只能出到七十个银币。”
秦阳闻言，狠狠皱起了眉头。
西云联盟只有三种货币流通，金币、银币以及铜币，汇率是1:100，穆尼耶这是直接砍掉了他三成的价格。
穆尼耶随即解释道：“都说是物以稀为贵，小兄弟你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这一年来小兄弟前前后后拢共在我这里出了六十二架手弩……说实话，乌格达的货，已经饱和了。而且这东西价格高，是因为它是违禁品，如果在市面上出现的太多，是会出事情的。况且，如今市面的同类产品中，短铳才是现如今黑市中的宠儿。”
“价格我还是要一金。”秦阳初心不变，不因穆尼耶的话语而有所动摇，“东西多了确实不是件好事，所以这是我出手的最后的两架，今后我也不会再做了。我问过价，我一架弩卖给你是五十银币，而你转手卖的价格却是它的三倍还不止，这其中的利益有多少相信老板自己心中清楚。只是为了这区区最后几十个银币，而坏了一年多的交情，穆尼耶老板觉得这值吗？”
两个人安静的对视，都不说话了。
时间一刻一刻地流走，房间里静的只剩下穆尼耶手中怀表指针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
“小兄弟这可真是误会我了！”穆尼耶忽然叹息一声，叫起冤屈来，“你可知道我为了立足于此，每个月需要打点多少达官贵人？那些利益的大头哪里到得了我的手上，这可真是冤枉啊！”但是接着他又话音一转：“不过小兄弟既然说了今后就此收手，那这便当做是对小兄弟的一点心意，让这些利益也就让了吧！今后如果有其他有趣的玩意儿，克烈小兄弟还可以回来找我。”
秦阳内心微微一笑，心想我要是信你才有鬼呢！
“放心吧，会的。”秦阳面上假笑着说道。
穆尼耶笑眯眯的从怀里摸出一枚金灿灿的金币，弹向秦阳，秦阳用两指捻住，收在了口袋里。
“小兄弟今夜还要去隔壁酒馆喝一杯？”穆尼耶问。
“赚了钱嘛！开心当然得喝上一杯了！”
“哈哈！”穆尼耶爽朗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留了，希望小兄弟今夜能够尽兴。”
秦阳也只是敷衍着笑笑，不置可否。
穆尼耶亲自送了秦阳出门，秦阳微微躬身道别，转头走进了就在隔壁的一间酒店。
酒店是正常的酒店，白天夜里都开放，做些正常的营生。
“老板，来杯酒，和上次的一样。”秦阳半靠在酒店的柜台上，以熟稔语气的说道。
酒店的老板希伯莱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
“客人请稍待。”
希伯莱熟练地取出各式工具，当面为秦阳调配酒品，他的调酒技术在附近也算小有名气，虽不能比得上那些有名的调酒大师，但那些调酒大师也不会就这样随便的为他们调酒。
他的动作轻盈而温柔，并没有太多花哨的招式，看起来像是在轻轻抚摸爱人的手一般，有一种别具的美感。
“小姐来信说这个季度的银钱会晚半个月到，这是她给你的信。”希伯莱递过酒杯的时候小声说道，同时也递过来了一封信。
秦阳接过杯子，却没有直接打开那封泛黄的信，而是收进了袖子里。
“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啊……”秦阳抿了一口酒，怅然望着明亮的灯盏，神有所思。
他想了想说：“告诉她，今后不必再给我送钱了，我自己有办法解决。另外……如果她们家在东陆混不下去了，就来西陆吧！跟她说别死扛，到时候我亲自到静屏山脉的西麓去迎接她们。”
希伯莱摇了摇头，说：“她们是不会来的。”
“路家的人……”秦阳的鼻子里哼了一声，仿佛是想到了那个固执的身影，眼中说不出是无奈还是欣慰。
“总之，话你给我带到。”秦阳道，“另外，今后我也不会常来这里了，如果有消息，麻烦你帮忙送到家里，你是知道我的地址的。”
希伯莱听闻此话，有些迟疑的问道：“是你卖给穆尼耶的那些东西出问题了吗？”
“没有。”秦阳否认了，但也有些犹豫，“但是我担心迟早会出事……没办法，我很需要钱，而我之前学的又大多不是什么正经本事，只能走些险路。不过我现在已经断了那条路，回头再想想其它的办法。”
“魔法师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烧钱的职业之一了！”希伯莱感叹道，理解秦阳现在的难处，
“我这里最近几年生意还不错……”
“不用了！”
希伯莱的话还没说出来便被秦阳打断，秦阳饮下一口酒，清冽的液体随着喉管尽数流入腹中。
“你赚的钱就是你自己的，跟我、跟路家都没有关系，我不会要……你还有儿子，还有孙子和孙女……”
希伯莱皱眉为秦阳想着办法：“我听说那些家庭不富裕但是天赋出众的少年少女往往会与那些大家族签订协议，毕业之后为这些家族效力三五年以换取求学期间的学费。”
秦阳想也没想便再次拒绝了：“我没有那个时间。”
“我的意思是……”希伯莱稍微显得有些犹豫，毕竟不算是一件光彩的事，“你毕业之后肯定是会回东陆，即便是不遵守……”
秦阳冷冷瞥了他一眼，表情不算太好看，希伯莱见状立马住了嘴，没再往下说。
“我不是什么好人，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但我从不违背誓言。”秦阳神色稍缓，将目光望向远处，“对路清河是如此，对路蒹葭是如此，对所有人，都是如此。”
关于那件事情，希伯莱一直怀着深深的好奇，他小心问道：“少爷的死……真的是被人设计的吗？”
酒店里有人喝醉了酒，在大厅里翩翩起舞，周围人有帮忙上去搀扶的，也有笑着看笑话的。
秦阳目不转睛的看着这热闹景象，仿佛是没有听见希伯莱的话，直到过了很久，他才举杯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在柜台上丢下两枚银币。
“你不用管，报仇的事，有我……”
这句轻飘飘的话语饱含决绝之意，一片灯火中，少年的背影仿佛一匹行走的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