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心狠手辣

　　林烽很快就做好审讯策略，先从最关键的张四郎着手。
　　这些人之所以聚在一起，就因为张四郎的牵线搭桥，因此他知道的信息也最多。
　　“把张四郎给我拉到静室去。”林烽吩咐衙役去取来热水、竹筒之物。
　　张四郎被绑在静室的柱子上，大叫道：“林大郎，你这是公报私仇……我不怕你。”
　　林烽问道：“我们有私仇吗？”
　　“你想抓住我贪墨的证据，以为这样把我抓来，我就会招认吗？”
　　林烽笑道：“笑话，想抓你贪墨的罪证，需要这么多人吗？你自己事发了，以为能瞒得过去吗？”
　　张四郎眼神躲闪，辩解道：“什么事发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你和那个赵掌柜在干什么？”
　　“张某交易经验丰富，他委托我跟书肆谈一桩生意。免得被一些不良书商骗了。”
　　林烽心中也恼，竟然敢说他是不良书商。
　　“想必你也认出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先受点刑试试。”
　　林烽拿起一张纸浸湿就铺在他脸上。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浪费，今晚必须把整件事情都摆平，最起码要把事情定性。
　　张四郎先是鼻子吸气，发现湿纸一下子就把鼻孔堵住了，吓得他忙朝外吐气，可惜其他部位已经黏到了脸上，任凭他动作，也没掉下来。
　　“愿意说就点头，不愿意说就仰着头。”
　　林烽拿起第二张纸贴了上去，拿水在上面一淋，两张贴到了一起。
　　张四郎的胸膛剧烈起伏，双脚也开始挣扎起来，脸上的纸张，只有嘴部的纸在上下浮动，用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
　　当林烽把第三张纸覆上去的时候，张四郎的挣扎动作更加大了，就连绑住他的绳索也随之动作被越勒越紧。
　　一旁帮忙的皂吏都惊恐的望着林烽，他们见惯了动刑，可从未见过这种刑罚，用之令人如此受尽折磨。
　　林烽给他们解说，其实也是说给张四郎听，为了摧毁他的抵抗意志。
　　“这叫贴加官，一层一层贴上去，等干了之后，就像一张面具一样。被这东西贴上之后就像被溺水一般，为了求生，会手脚并用挣扎。一般人可以坚持四到五张，再多就会窒息而亡。”
　　终于张四郎挣扎越来越轻，显然已经接近窒息的边缘，林烽才把纸从他脸上撕下来，他才大口喘气。
　　“愿意说吗？”
　　“我说，我在牙单上做手脚是受王主簿指使的，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林烽点点头道：“好！”你们帮忙做好记录。
　　两刻钟后，让张四郎在上面签字画押。林烽满意的把证词收入怀中。
　　“接下来就是走私金器和珍珠一案了。”
　　张四郎本来听到林烽说追查牙单作假的事，因为舒了一口气，这事有高个子顶着，肯定会有人救他出去。
　　没想到林烽竟然问起了金器和珍珠，他一下就慌了“什么走私？金器和珍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烽问道：“你们今夜在彩玉楼不是商量走私金器一事吗？莫非还有别的事瞒着我？”
　　“我和几个朋友在喝酒，你们就突然闯了进来。”
　　“既然不愿意说，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林烽对衙役说道：“这次，我告诉你们一个新法子。”
　　“把他眼睛蒙上，然后拿刀子在他手臂划一刀，鲜血就会流出来，滴到地上，滴答滴答……到时候，如果不招供，就慢慢的放血放死了……”
　　林烽拿布将张四郎眼睛蒙上。
　　“刀给我！”他从衙役那里接过横刀，拿刀背在张四郎手臂上一划。张四郎手吃痛，一缩，却被绳子勒住。
　　林烽把戳了洞的竹筒里接上水，下面放一个铜盆。
　　“滴答……”
　　水一滴滴从孔洞里流出掉落在铜盆里。
　　“等下，随着血液的流失，你会感到越来越冷，然后慢慢死去。”
　　“你什么时候说都可以，什么时候说完，什么时候给你包扎伤口。”
　　“你想通了就叫我们进来。”
　　林烽拉着皂吏一起出去了。
　　“林头，这能骗到他吗？我刚看你使用刀背划在他手上啊。”
　　林烽笑道：“放心吧，那个房间很安静，等他静下心来的时候，只能听到水滴落的声音，以为是自己的血液。加上我之前在他身上淋的热水，会慢慢变凉，他就会信以为真，一定会招供的。”
　　接下来就是对其他几人招供了，这些皂吏刚才林烽那里学到新招式，都手痒不已。
　　林烽指着张秀才道：“这个双腿残疾的就交给你们。”
　　张秀才在被拖出去的时候，死命抓住监笼的门，大叫道：“我今天夜里没去狎妓啊，你们不能对我动刑！你要我说什么都可以，千万别动我那双腿啊，我就靠这双腿吃饭了。”
　　林烽早就知道他是个软骨头，没想到还没动刑，他就招了。
　　“带他下去问走私的事情。”
　　林烽的话，把另一个监笼的赵掌柜吓得不轻，浑身战栗。大喊道：“你要是敢出卖我，我主人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既然知道我在查你，就老实交代呗。”林烽走到赵掌柜身边道：“这批金器是谁的？现在这些金器正在府衙里放着呢。你说不出来龙去脉，能蒙混过关吗？”
　　赵掌柜也低声道：“你最好现在就乖乖把我放了，我就当你们把我拘来是查我狎妓一事。实话告诉你，今夜和我们一起的还有一人，只要那人把我们消息传回京城，我主人定会寻我下落，到时候，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有句话说请佛容易送佛难。”
　　“这么说你把自己当成佛了？”林烽笑道道：“佛曰，你不如地狱谁入地狱，如果你一人把这罪扛下来，我服你是条汉子。你说的那个人姓庞吧？”
　　赵掌柜身子明显晃动了一下。林烽见他紧捏双拳，不让身子发抖，可双腿却还在不由得抖动。
　　“那人是一个逃兵，今夜暴力抗捕，且当场杀害一人，李知府在紧急之下，为了防止他杀害更多人，只好把他当场格杀。”林烽再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你确定，你今夜见过他？”
　　赵掌柜比张家兄弟见识广，这样的人会审时夺度，审讯起来也相对容易，他们只相信实力，只要你的实力比他强，他就会屈服。他们信奉的是：就算你是真的，但你没有实力，没人信你，那就是假的。可如你实力强大，乱做一份口供，他也会承认是真的。
　　“那些金器，我看过，不是普通货，想必是来自某位大官府中吧？”林烽继续劝道“你是自己承担了这走私罪，判流放。还是只承认自己是从犯，供出幕后主使，判轻一点呢？”
　　“你一定是选择自己承担走私罪，对不对？只要靠山不倒，流放也能过得舒坦，不消几年就可以回来了。”
　　“可如果只承认自己是从犯，虽然会判轻一点，又担心我们搬不倒你的幕后主使，反而被他杀人灭口。”
　　随着他的分析，赵掌柜越来越惊恐，两眼争得大大的，哆嗦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如何想的？”
　　林烽见他瘫软在地，便蹲下身子对他说道：“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有句话叫两害相权取其轻。怎么选，你自己做决定。”
　　“你难道不是为了挖出幕后主使？不想破这个大案？”
　　林烽咧嘴笑道：“你猜！”
　　“你……你是想打这批珠宝的主意！”赵掌柜忽然想到这个可能，就是黑吃黑。“你想把案子弄小了，不牵扯到上面的人。小案子在府衙就能处理了，不需要向朝廷呈请。然后你们借机吞下这批珠宝！”
　　“聪明！”林烽笑道。心里想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只提醒了一下，这赵掌柜就自动脑补了。“其实你还有另外一种选择，不但可以活命，甚至不会受到处罚。”
　　“你想要我怎么说？”赵掌柜像是有了一点底气，似乎林烽是在求他配合似的。
　　林烽继续诱导：“你是一个从長沙来的书商，在衡州买书之时，发现一个熟人庞典仪想找你合伙走私珠宝，你表面答应，暗中却向府衙报告。府衙查证之后，发现这是一个逃兵，这才有了今晚的行动。到时候，只要你出面作证，不但无罪，反而立功！”
　　“这批珠宝就成了庞典仪运来的，和你没有任何干系了。”
　　赵掌柜摇头道：“不行，这批珠宝不能牵扯到案子里，只要东西呈上去，被人看见，我主人就会暴露。”
　　“那就融了！”
　　赵掌柜听了陷入了沉默，估计是在权衡其中利弊。
　　向他投降，可以性命无虞，只是珠宝没了。可不像林烽投降，那走私的罪名就扣到头上了。
　　正常人一定是关心这批珠宝的价值，而赵掌柜却担心珠宝被人认出来。
　　林烽听他这么说，更是觉得拿珠宝做文章，是走对了路，这批珠宝有问题。
　　这批珠宝的原主人，一定比赵掌柜的主人地位更高，所以才怕被曝光出来。
　　“哎……”赵掌柜在监笼中踱着步，唉声叹气。
　　直到两刻钟后，才做出决定。
　　“好，我认栽，这批珠宝我就不要了！希望你以后别犯到我主人手上！”“供词你来写，我签字画押便是。”
　　赵掌柜既然做出了决定，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似乎又寻回了京城之人的那种优越感。
　　林烽按照自己的意思写好供词，叫他来签字。
　　赵掌柜看后，问道：“为何是两份不一样的供词？”
　　林烽瞥了他一眼，答道：“一份是交给朝廷结案的，一份是我自己留档的。毕竟不知道你是否真心配合，说不定背后就把我卖了！”
　　赵掌柜也是无语了，你瞎写就算了，我什么时候和那个庞典仪是長沙旧识了？我为了走私这批珠宝，我容易吗？都有点怀疑那个张四郎是卧底了。
　　他越想越觉得可疑，那张四郎是个牙郎，林烽是牙头。张四郎说和林烽有仇，要他帮忙陷害林烽，才肯帮忙销赃，这才和庞典仪接上了头，哪知道这就是一个大坑啊！
　　这时，张秀才也招了供。林烽拿到供词之后收了起来，另外写了一份让他签写。
　　“签了吧，只要签了，你就是举报的立功之人。”
　　张秀才看了之后，嘴唇打颤，就连话都说不准“你在上面写着，皂吏徐三是李知府派去的案桩，在抓捕逃兵庞典仪的时候，遇刺身亡！”“你这是要杀害徐皂吏！”
　　林烽冷哼一声，就如地府的幽鬼“哦，是吗？你想要这份荣耀？要不让给你怎样？”
　　他今晚心狠手辣，除了给蔡老六出气之外，就是消除一切隐患。这个皂吏徐三知道祥瑞的底细，必死！
　　张秀才被林烽冰冷的语气吓得不轻。“我……我不要这种荣耀，你放心，只要上面的人来查，我定是按照这上面说。”
　　林烽继续说道：“你们合谋要把祥瑞印刷术运出湘国，刚才从赵掌柜里，已经售出了印刷术的工艺。而且你们竟然想陷害我。”
　　“我不敢啊，都是那个张四郎的主意，我今晚都没敢去彩玉楼。”
　　“所以，我才准备留你的命，我需要一张活着的嘴，等上面的人来查的时候，替死者说话！”这个张秀才比张四郎怂多了。自己手里握着他们一起走私的证据，他就不敢乱说话，用来对付上头核查之人正合适。
　　涉案的一共六人，林烽给他们安排的结果就是：
　　庞典仪：一个逃兵，带着几车珠宝走私到衡州城。案发后暴力拒捕连杀两人，被皂吏当场戗杀。
　　赵掌柜：从長沙到衡州来贩书，遇到熟人庞典仪，得知庞典仪要他帮忙走私珠宝，且已经联系上了当地的前牙头张四郎。于是赵掌柜暗中向官府报官。
　　蔡老六：见义勇为的路人，被庞典仪杀害。
　　徐三：衡州府衙皂吏。李知府得到赵掌柜密报，派徐三借机搭上庞典仪，做暗桩，随时向府衙汇报情况。被庞发现后，被灭口。
　　张秀才：是张四郎的兄弟，因而被卷入此案，彻彻底底的证人。
　　张四郎：案发后，招待了一切，发觉庞典仪的金器来路不明，遂后怕，为了不连累家人，在狱中畏罪自杀。
　　“你们两个记好了吗？”林烽再次强调一遍。
　　“记……记好了。”张秀才和赵掌柜，此时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回答令林烽不满意，也被安排了后事。
　　这个林魔头，谈笑间就把人后路给安排了。
　　特别是张秀才后悔不已，早知道林大傻这么狠毒，当初就不该得罪啊。
　　赵掌柜虽然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但也心有余悸，他丝毫不怀疑，林烽如果想害他，不会考虑他靠山。
　　林烽把所有证据口供全盘审查一遍后，交给李知府过目。
　　“小子，你真是心狠手辣，有老子当年风范。”
　　“哦？”林烽问道。
　　“老子当年作战的时候，也做过杀良冒功的买卖。”
　　林烽笑道：“彼此彼此。”“口供对好了，就送他们上路吧。”“发给上级的公文也要快点写好，和珠宝一起押送京城！”
　　“什么？珠宝要送上去？”李知府瞪大双眼：“你就不动心，你不是对那赵掌柜说融了么？你不怕那赵掌柜的主人查这批珠宝？”
　　林烽答道：“我就是要他查，珠宝和案宗分开运吧。把案宗和庞典仪的人头用快马运过去。珠宝就走水路，沿湘北上。”
　　“给卢翁的信用鸽子，一定是最先到，然后是案宗到，最后珠宝到的时候，卢翁应该查出了庞典仪是谁的人，故意让珠宝在那人面前露下面，让他掌掌眼。”
　　李知府问道：“你要挑起赵掌柜的主人和庞典仪的靠山互斗？”
　　“当然，你以为他们会信这些口供？他们一个字都不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