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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烽没想到自己的愁善感竟被崔琪儿全看在眼里。
“那个……刚才痴病发作了一下。”林烽讪讪的解释道。
“哦。”崔琪儿认真的点点头“少爷下次发痴病还是待在家里好，刚才真是吓死婢子了，叫了你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林烽甩了甩头，企图把某些想法甩出去，可有些想法一旦被撒上种子，它就会自动生根发芽。
“琪儿老家是长安的？跟我说说长安是什么样的。”
崔琪儿先是眼神一亮，而后低着眼眸“阿爷常给我说起长安人长安事，说起那时候长安引万国来朝，天下优秀学子皆到长安参加科考，说起李太白、杜子美……可惜后来叛军作乱，大唐分崩离析，阿爷也辗转流离，琪儿也从未去过长安。”
“以后，你会去的。”林烽眼神坚定。
崔琪儿也感到林烽和之前很不一样了，具体在哪里，也说不出来。
下午，蔡老六回来禀报：
“某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些书生一共来自六家，姚家是贩卖粮食的；王家、刘家是贩卖丝绸布匹的；曹家、邓家、潘家跟林头一样是做书肆的。
正好我手下有个兄弟和曹家的管家是酒肉朋友，刚才打听到他们六家决定在书肆上对林头施压。
先以高价挖走抄书匠，让林家书肆无书可卖；
如果林家还有书卖，如果书少，他们直接叫人来买走，如果书多，他们就让人挑着书摊到你家书肆面前来低价出售；
时间一长，就能把林头家的书肆挤垮。”
林烽听了大笑道：“这些人真是作死，我本来还想这些人会从哪里入手报复我呢，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
蔡老六好奇的问道：“林头，你现在的产业就剩下这间书肆，如果被他们斗垮，以后想要翻身就难了。”
林烽眼神阴冷“既然他们找死，就怨不得我了，那就让书肆成为一个绞肉场，我倒想看看他们有多少资金投入进来。”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作战方案，那就可以反击了。
自己持有印刷术和记录造纸术两个大杀器，还怕这些人不成？
根据工期，书肆改造在正月十五之前就能完工，正好好开业时间定在上元节当日上午。
接下来就是开业设计了。
这在后世花样多多，什么赠送啊、免费体验啊、办卡优惠啊……随便拿出一个来，都能吊打这个时代。
“帮我放出消息去，就说我林家书肆才是衡州最有实力的书肆，开业当天前50人免费赠送书籍一本，前100名赠送习题册一本，当天来的，一律半价购书。开业当天更有其他知名书肆的少东家祝贺。”
先是把靶子树立起来，我林家才是最有实力的，其他的是渣渣，不服？来打我啊！
然后用免费做噱头吸引人气，最后再把对手拉入价格战。
还不行？那就让你们自家公子集体上台朗诵致歉书！
还不够打脸？那致歉书的内容本少爷来写，想怎么编就怎么编了。
“他们不是要团结一致吗？我们就说正因为这些恶商相互勾结，才使书卷价格居高不下，林家书肆不向他们屈服，所以就联手打压。”
“总之把势造得越大越好，最好是连外地都知道我们之间有这么一场商战。”
“你们传播消息的时候，也说得难听点，最好让他们几家恨不得上来把我生吞活剥了。”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投入更多资金。”
林烽信心满满，一连串计划说出口，让蔡老六等人目瞪口呆。
良久，蔡老六才清醒过来：“林头，就不怕他们联手把你压垮了？”
“我还怕他们不联手呢，如果不联手，那姚、王、刘三家不做书肆，怎么能拉进场一起扑杀？只有引起他们同仇敌忾，才有机会把这几家一举消灭。”
林烽说道：“你们这样去喊话传播消息速度不够快，我给你一个好方法。”
林烽当即写了一张广告，拿给工匠雕刻，很快就印出上千份广告单。
“你们就拿这些，去一边喊一边散发，甭管识不识字的，一律发给他们，就连三岁孩童也发给他们。”
林烽把广告单交给蔡老六他们，然后拿出一铤白银：“拿着这个去茶肆、饭庄讨论这件事，让大家引起好奇。”
广告算宣传，也是战书，向六家下达战书；而市井茶肆就是舆论战了，毕竟大范围撒传单，在这世上是独一份，必定引起人们的讨论。
林烽要的就是在他们讨论之前，就引导舆论方向。
蔡老六开心的接过银子，笑道：“跟林头做事就是畅快，以往那张秀才叫我们做这种事，就让我们去赖账，那茶博士都不爱搭理我们了，这次有银子了，我看谁不把我当大爷对待。”
“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啊，是夸林家书肆好，还是说其他几家不好？”
林烽想了想说道：“你们就说，如果这些书肆连一个傻子都赢不过，可以去买块豆腐撞死了。”
一时间，城中流言四起。
有人说，一夜之间，大街小巷全都被贴上了白单；
也有人说，那白单像不要钱一般见人就送，更有人捡回家糊墙壁。
曹邓潘姚王刘刘家也集中讨论了一番，得出的结论就是：林家大傻子的脑疾复发，加上蔡老六这个的泼皮鼓动，所以在散尽家财，不足为虑。
第一天是说几家书肆的种种不好，第二天的传言却变成了实打实的优惠，竟然在开业的时候免费送书！
几位老板又开会了：
“曹老板别慌，不就是免费赠送五十卷书吗？我们派人去冒充买书人，看他还送不送，不送的话，我们就揭穿他的谎言，如果赠送，我们的人拿到书，就到他家门口便宜出售。”
“那个张秀才不是在泼皮蔡老六那里讹了一批书么？这次他让我们几家颜面扫地，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否则就别怪我们不配合王主簿的差事。”
林烽这边的印刷也有条不紊的进行。
“这里多留一点空白，方便人家写注释。”
“不要用卷，我们用册。”
林烽一边指导工匠一边给他们普及书册的概念。
这个时代的书还是以卷为单位，一袋袋的、一轴轴，类似考试试卷的那种。
这让林烽想到了后世的考试刷题。
竹木简以卷轴的形式存放，当人们熟悉了这个阅读方式后，虽然竹简换成了纸张，但人们还是按照老规矩，把纸张卷起来存放。
一个书袋里插上十几支书轴，其实就是一本书，被分成了好几卷。书轴上吊着一个标签，就是书名了。
有时候一卷太长了，双手伸开都不能看到末尾，于是出现了经折装的版本，有点类似后世的电器说明书，长条的折成几折。
“书册就是这么大小的一张纸，裁成几十上百页，用线装订，再用鱼胶封边，这样就成了书册。”
林烽接连拿十数张纸示范给他们看。
工匠看了秒懂“没想到林阿郎对我们工匠之事也如此了解。”
林烽拍了拍他肩膀道：“好好干，以后有新想法了还教你。”
他把纸坊仓库的纸也调了过来，全力开工，争取在年前，第一批书问世。
好在这个年代的书文字不多，《论语》才一万一千多字，《中庸》才三千五百多字，《大学》才一千七百多字。
不像后世，一部小说就有几百万字。
天断黑之事，第一部印刷书诞生了，《大学》被印成了30页，每页才50多个字。
崔琪儿也好奇得很，之前从未见过这种书。
林烽看着摆成了三十多堆的书页，也犯愁了。
“刚才雕版的时候，忘记加入页码了。”
只好让林大江和婵儿一起雕刻页码，算是让他们提前熟悉活字印刷术。
林烽给他们介绍简写数字：“这是1对应壹，2对应贰……0对应零”
林大江想了很久，说道：“这有点像大食国文字。”
“你就当他是大食国文字吧，这样的数字易书写，也方便记录大数字。”
林烽开始装订，崔琪儿写封面和书脊名。
“明天还得做一个打孔器，这样穿订太费力了。”林烽弄断了好几根针，总算把书装订好了。
接过崔琪儿递来的书封面。
别说，这小妮子不但写了书名，竟然还画了一副简易的山水画，让书封增色不少。
崔琪儿见少爷在仔细看她的画，不禁脸一红，翘声道：“琪儿调皮了，要不我重新写一张吧。”
“不，这样挺好的！”林烽按住她要抽回书封的手，皮肤细腻，凉凉的。
“之前是我疏忽了，书面上如果加入画面，就更引人注目了。明天叫工匠雕刻一些画板吧。”
看来崔琪儿这小妮子也是一个大宝藏，她有很多才能没有显露出来。
林烽拿刷子在装订的这一侧，刷上鱼胶，然后把书封贴在上面，等鱼胶干涸之后，拿起书一番，果然有点像后世翻书的声响。
崔琪儿也拿过书一看“果然比之前的卷轴书要方便不少，而且方便摆放。以前我家搬家之时，几千卷书，就装了好几车，现在，一车就能装下了。”
这一本才30页，简直就是薄薄的一本，就连书脊上的书名，都要用小字号写。
当然这也是字数最少的一本书了，这些天还是会印那些字数多的。
不多久，就做好了十几本书。
林烽把它们抱到新做好的书架上。
“你们看，就这样摆放，比之前更便于寻找。”
“少爷真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