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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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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青城之前也闹过一次妖,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毕长庭那时候刚刚上任城主,从自己老爹手里继承的位置。
  那是一只花妖,虽然说不上有多厉害,但是极善于隐蔽自己的气息。尽管当时毕长庭已经加强警备了,但花妖杀人的命案还是不断发生。无奈之下,他花了重金请了一位妖捕。
  妖捕叫张天齐,如今已经是一位年近四十的人了长得干瘦干瘦的,像一具枯尸,其实他每天都在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最近脑袋上不知道害了什么疮,成日里拿着个狗皮膏药贴在脑袋上。
  张天齐坐在毕府大厅的方椅上,悠闲的端着一壶茶慢慢的品着。
  “长庭啊,突然找我有什么事啊?”张天齐斜睨了一眼坐在主椅上面的毕长庭。
  青城城主对此人全无好感,甚至可以说的上厌恶,这么多年来,仅凭着当年收服花妖立下的功劳,一直寄住在他的家里,什么正事也不干,吃吃喝喝。毕长庭实在看不下他优哉游哉的模样,于是给他安排了一份差事,叫他收些徒弟,多培养一些术士,结果这厮徒弟是收了不少,但是全都是跟他一样混吃等死的二流子。
  “最近城中出了一只妖怪,你在我家住这么多年了,你帮忙想想办法,怎么收了这只妖。”毕长庭说道。
  “哈哈哈哈,长庭兄,就这么点小事?”
  “就这么点小事。”毕长庭看着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暗想这家伙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嘛。
  “好说好说!一只妖怪而已嘛,你看着给就行了!”张天齐摸摸下巴黑色的胡茬说道。
  “给?”
  “我知道长庭兄是性情中人,再加上我们两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这样吧,按照行情收你半价。”张天齐笑眯眯的说。
  毕长庭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这家伙,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年,天天在府上吃喝玩乐,自己分文未取,现如今自己要他办点事情居然还要钱?
  看到毕长庭脸色暗了下去,张天齐眼珠子一转,赶紧起身笑着说:“刚和长庭兄开了一个玩笑,莫要介意莫要介意啊!哈哈哈,其实我啊,只是想讨个老婆,就是担心钱不够用的,到时候……”
  
  张天齐捏着手指头表示要点钱。
  听到这话毕长庭脸色一下晴朗起来,道:“你要讨老婆?你看中谁家姑娘了?”
  “这个……”张天齐眼珠子又是一转,“这个暂且不说,咱们呢,先把事办好,哈哈哈哈。”
  说完,张天齐一拂衣袖,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大厅。
  毕长庭起身看着张天齐嚣张的背影,心中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涌了上来。
  ……
  毕轩下午醒来,傍晚的太阳从窗外斜斜的射进来,武大仙临走的时候没关上门,地上一滩金色的阳光像是金粉一样洒在地上。
  他摸着脑袋,打了两个喷嚏,道:“见鬼,不是感冒了吧?”
  武大仙这姑娘不知道上哪里鬼混去了,毕轩想去找她,但是脑袋疼的厉害,应该是昨晚一夜未眠受了凉。
  他起身穿戴整齐,满意的看着铜镜中那张轮廓硬朗的脸,然后便出门了。
  他很少出门,准确说,他不喜欢出门,城中的人们很少能见他,很多时候,他都活在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里。
  孩子们把他当榜样,女孩们把他当偶像,男孩们把他当对手,总之,城中青年每个人都对他有不同的看法。
  值得一提的是,城中的姑娘对毕轩都有着一股莫名的情愫,很多姑娘都在追求他,为了他每天去街上买热腾腾的红薯送到他的府上。
  关于为什么送烤红薯,这其中还是有一段小故事的。
  记得很小的时候,毕轩在南国求学,毕轩有个一起在书堂上课的女同学,女同学长得清秀可爱,一到冬天,都会偷偷的往他的桌子上面放着冒着热气的烤红薯。毕轩的家教很严,很少能吃到外面小摊上卖的东西,那次之后便爱上了烤红薯,但是他一点也没有对那个女同学表示感谢。到了十五六岁的时候,女同学写了张小纸条给他,那时候才发现,原来这就是喜欢啊,喜欢就是要送烤红薯。可是毕轩吃厌了烤红薯,觉得喜欢这东西并不持久,于是便拒绝了之后送来的烤红薯,也拒绝了女同学的嘘寒问暖,女同学悲痛欲绝,愤恨的转了学,从那时候开始毕轩每天都莫名的过得不自在,本就空荡荡的生活少了很多东西,毕轩意识到,原来喜欢这种东西是后知后觉的,一旦抓不住便跑走了。
  这个故事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总之城中的姑娘们都知道了烤红薯对于毕轩公子的意义,于是很多痴情的女子都会一年如一日的送烤红薯,这些烤红薯几乎都见不到毕轩公子,全部都被仆人们吃了,因为他们知道,就算毕轩公子收了红薯也不一定就是喜欢她们。
  毕轩穿了一件朴素的灰棕色长袍,安静的走在夕阳照射的街道上,默默的观察着街道上每一个走动的行人,希望能找到武大仙的身影。
  在路过一家鱼店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争吵,他好奇的探头望去,果不其然,武大仙果然就在里面。
  鱼贩子是一个中年男子,怒气冲冲的对着武大仙道:“他妈的你去其他店里问问,谁家愿意出十两银子买这几条快臭了的鱼?就算是活着的也值不了这么多钱,而且全是用来观赏的鱼,有几斤肉?你个小丫头片子纯属是为了给老子找事!”
  “我呸!小丫头片子?老娘年纪你爷爷见了都得喊我奶奶!再说了,我这鱼可是我花了老半天功夫才打出来的,想卖给你还给了你脸了!”武大仙叉着腰摆着一副泼妇骂街的姿态叫道。
  “哎哟喂!姑奶奶!我管你怎么打上来的,谁家做生意是强买强卖的?你有没有做过生意?你不懂别给老子瞎扯淡!”
  “我哪里强卖了,要不是我吃不下去会便宜你?”
  “你他妈还讲不讲理,滚滚滚,给老子滚犊子!”
  毕轩苦笑的不得的前去扯住武大仙的手腕,武大仙警觉的回过头。一看是毕轩:“哟呵,你怎么来了?”
  毕轩摸着额头说:“我要是再不来,你不得把这家店给拆了?”
  “你说我这几条鱼咋卖不出去?”武大仙皱着眉毛说道。
  “谁说卖不出去?”毕轩挑着眉说,“看我的。”
  毕轩走上前去,鱼贩子刚开始还趾高气昂的,一见来人居然是毕轩公子,立马脚都软了。
  毕轩小声的说:“明个儿,我叫下人给你送五十两银子,今天把这几条鱼收了,就当帮我个忙?”
  鱼贩子一听,立马意识到这姑娘不简单啊,大名鼎鼎的毕轩公子都让他掰倒了。
  于是赶紧掏出十两银子,带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微笑握住武大仙的手,亲切备至的道:“姑娘!你这鱼啊,我收了!”
  “啊?”武大仙一愣,这态度变化也太快了吧。
  旁边毕轩手一拽。道:“走吧,还愣着干嘛?”
  武大仙转头看着毕轩,接了钱,傻乎乎的“嗯”了一声。
  ……
  夜晚。
  李年满头大汗的坐在院子里的,刚洗完衣服,一坐下,汗闸就打开了,光着膀子像是从河里刚从河里面爬出来的一样。
  这活真不是人干的,这些伙计的衣服实在是太多了,居然还有人把冬天的衣服拿出来给他洗,理由是快要发霉了。
  他看着坐在院子里拿着蒲扇拍着蚊子乘凉的叶妈,莫名的有点佩服她,这些活以前都是她一个人干的?真是想象不到。
  张全挺着一个大肚子从铺子里面出来,看见李年,一脸悠哉悠哉的打招呼:“哟!忙完了啊,怎么样,累不累?”
  李年说:“累,挺累的。”
  “哈哈哈哈,加油,谁不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看着李年满头大汗的样子,心里莫名有点暗爽。
  张全刚从外面吃完饭打着饱嗝朝着屋子走过去。
  “诶?对了。”张全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个武花魁是不是我之前在戏场碰见你,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
  “啊……对啊。”李年答道。
  “嘿,这世界还真是小,刚刚她还带着毕轩公子来我们铺子买药了,好像是毕轩公子得了一点小感冒,啧啧,小姑娘算是攀上大腿了。”
  “买药?武大仙给他买药?”李年问。
  “鬼知道呢,估计两人好上了吧,外面都在说这事。”张全说。
  “哦……”李年莫名的有点失落落的。
  武大仙跟毕轩公子两个人在一起,挺好的,至少有个落脚的地方,那个小疯子,倒是过的衣食无忧。
  李年低着脑袋扣着脚底下的泥巴,像个小孩子一样。
  张全走后,来了一个在前铺干活搬东西的伙计,皮肤白的有点阴森,带着诡异的微笑蹲在李年旁边。
  李年不认识他,但是他知道这个伙计也是新来不久的,很得张全的喜爱。
  伙计一脸怪笑的看着李年,说:“兄弟?怎么了?”
  李年抬头一看,说:“没事,有点累。”
  “那胖子可是处处针对你啊,净挑些脏活累活给你干,你不想着报复他?”
  原来是张全故意的吗?果然啊……其实早就想到了。奇怪的是,这个伙计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寄人篱下,没办法,等过个几天,办完事我就回梧桐镇了。”李年装作镇定道。
  “别那么没有出息,我就不信你一点也不恨这个胖子,要是换做是我,我早就……”伙计顿了一下。
  “早就怎么了?”李年问。
  他有点看不透这个伙计,张全对他可是真的不赖啊,现在居然跑到李年来跟他说什么“报复”张全之类的话。
  “早就……早就不干了。”伙计笑了。
  “没钱啊!”李年长叹一声,“这世界上钱才是王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只能算个屌丝,屌丝是干嘛的?不就是让人欺负的吗?唉。”
  “呵呵。”伙计诡异的笑着,“谁跟你说钱才是王道?”
  “那你说什么才是王道?”
  “力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只是虚妄,有力量你就可以把你不喜欢的东西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李年感觉到背后一阵阴寒的风吹过,这个伙计……
  “你想要力量吗?有力量你就可以杀了这个死胖子,把他踩在脚底下,让他给你提鞋,让他给你做牛做马,这个世界上永远只有强者征服弱者,你要是不强,这个世界都对你充满恶意,你把力量攥在手中,你便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王,所有人都得对你跪拜!”伙计面容狰狞的说着,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像个人形的恶魔。
  李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可名状的恐惧让他一时间难以挪动脚步。
  树枝上有乌鸦飞过,落下几片乌黑的羽毛,随着风落到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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