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桃花岛

　　吕守尘听过这桃花岛，大多映像也就是桃花种的比较多，来了后才知确实如此，而且也不是一般的多，说是十里桃花也是不为过。但要说是哪点不一样，那便是这个岛了。桃花岛并非是岛，真要说起来的话，要算是一片片种满桃花的山，不过美丽到是真的。
　　当然现在吕守尘却没那个精神关注这些了，他身子本就虚弱，再加上这些天的赶路，直觉得丢了一半魂，这时候正躺在郭靖怀里打着瞌睡。本来吕守尘本着男人原则，是怎么也不想往郭靖那个怀里钻的，奈何这全身软绵绵的，路上还差点暗自吐了血，哪有什么力气去扒扶。不过要说吕守尘的心情，郭靖夫妇更是捉急，不过这郭靖的性情吕守尘懂得，却是对黄蓉这举止有些惊讶。吕守尘觉得大概自己真的对她有很深的误解，其实郭伯母虽然聪明的很，却是个重情义的女人，就说为自己运气疗“伤”这件事上她便做了好几次，幸好吕守尘虽然不能练功夫，却也是可以短暂储存真气的。如今郭靖只求早点回岛上好好给吕守尘养身体，对其他的事已经没什么多大念想了。没办法，想必郭大侠是真的担心了，他觉得吕守尘要不是因为夫妇俩早晚轮流给他度气疏通身体吊着口气，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到桃花岛。心下想起吕守尘在外流浪这些年，不免悲从中来，于是不由自主紧了紧胳膊，他这一下却是把吕守尘疼的直打颤，就差一口老血唬他一脸了，吓得郭大侠再不敢胡乱矫情。
　　但说这天傍晚，总算赶到了山上，加上武氏兄弟一家五口总算松了口气。这么说并不准确，那郭芙这些天老是找了机会和吕守尘说话，要不是郭伯伯拦着怕是都要拉他遛起来了。吕守尘也很是不耐烦，偶尔说重了那么几句，却是招惹这大小姐发了好大的脾气。以至于之后听到的都是些邪言歪语了，也幸亏吕守尘自认跟小孩子没什么计较，否则这条命怕是半路上就得交代在她这张嘴上了。
　　桃花岛上的建筑也是别具一格，古色古香，也不知郭伯伯怎么走的路，抱着吕守尘左拐右拐的，最后踏进桃林与楼阁相间深处的一栋幽静小楼，挑了间安静的厢房，挑了灯，让吕守尘早些睡了。
　　这日临近中午，吕守尘才徐徐醒来，但见桌边已经摆下热水和中饭，听家里丫鬟(要说也甚是奇怪，要说那襄阳城有的丫鬟吕守尘也是信的，毕竟驻守襄阳城数十年的城主，但这桃花岛……)说是郭伯母说吕少爷身体不适吩咐她们将吃用备下便可以，还吩咐您用过午饭后尽早休息，说是最近事物缠身，不便多见，等你好了吧再来见他们。吕守尘回答了声知道，便洗漱用食然后睡去了。
　　傍晚的桃花岛确实美的不像话，由于桃花岛群山环绕，岛上湿气又重，虽然较为温和，却是云雾缭绕，白天还好，可一旦到了晚上，却是足为严重。不过或许是这岛上的阵法作祟，这雾气虽大，却是像被扎了节的花团，一簇一簇的飘在楼阁间，倒是也不怎的遮人眼界。
　　这晚郭靖闲来行至雪庐，看见一个小孩做在池边亭里，靠着亭柱，微皱着眉头盯着月亮发呆，不由的觉得有些萧索。走近了看不是吕守尘还能是谁，看着这孩子的模样，想想杨康的一生，不免悲从中来。解下外衣给吕守尘披上，问道：“尘儿，好好的怎么出来了，你身子不好，应该多休息”
　　吕守尘却是不答，反而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郭伯伯，都说子随父姓，为什么我却是姓吕”
　　“尘儿有所不知，当年你爹铸成大错，你娘希望能引以为戒，守住这一方净土，所以给你取名守尘。至于这姓，你娘又实在怕你知道你爹的所做所为，所以改了姓，实际上却是换汤不换药，你爹当年弃宋投金，要说这吕姓翻译过来便是苏勒，个中缘由，你大概是不知道吧”
　　“生当大宋人，死亦化金鬼。”吕守尘微微抬头看着映在池底的月亮低声道：“想必娘亲还是心系爹爹的，这大概便是这吕字由来了吧”
　　“想不到尘儿如此洞明事理”郭伯伯顿了顿，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娘何止是放不下你康贤弟，记得你娘曾经说过，‘这辈子无论你爹是金人，还是宋人，无论你杨康是腰缠万贯万千权力加于身的王爷，还是流于街市的乞丐，她都会跟着他……’”
　　“想必你爹走后，贤妹也是断了生在这世上的念头，以至于……哎”
　　“郭伯伯不必伤心，我娘既然想着见我爹，在哪不是一样，相信九泉之下，他们也是开心的”吕守尘信手将亭柱边的小石头轻轻掸落进池里，低声说到。
　　“原来尘儿是这么想的啊，可惜了念慈这一走了之留下你，这些年想必是吃了不少苦，真是难为你了”郭靖轻轻摸了摸尘儿的头，片刻又忍不住嘱咐到“你娘亲委实不容易，千万别记恨她啊，你娘这辈子是真的不容易啊”
　　“郭伯伯说的是哪的话，我娘死了比活着容易，娘亲随了自己的愿，我也没什么可记恨她的。”吕守尘觉得自己不知怎的，似乎自己真成了杨过，穆念慈也真的是他娘，那个投金仔我真成了他爹，有些兔死狐悲。
　　不过这话说的无意，却着实把郭大侠惊着了，挠了挠他那木鱼脑袋，直觉得侄儿的境界怕是已经高比泰山了，想来自己这大伯的位置委实有点虚，有些悻悻然。
　　“对了尘儿，之前你郭伯母给你把脉，说你这身子不能习武，却是什么意思。”
　　“郭伯伯有所不知，侄儿这身子委实奇怪的紧，平常拳脚功夫还能使之一二，但若换上上乘功法，却是有这捉紧了”
　　不能自运真气郭靖是看出来的，可要说拳脚功夫……郭大侠瞧着这侄儿苍白无血的脸，不禁要为侄儿平日你练的拳脚功夫捏了把汗。
　　“也好，相信你娘九泉之下，也是不愿意你平日里舞刀弄枪的。等你长大了身子好了，我把芙儿嫁给你，也不枉我和你爹兄弟一场！”
　　“别！”吕守尘跳将起来忙说
　　“怎么了尘儿？我知道你们平日里时而闹不和，你别看芙儿平日里有些娇生惯养，但她有时还是懂得体贴人的。再说现在她还小，等长大了必然不能让她再这般胡闹。”郭靖瞪了瞪眼
　　“不不！郭伯伯你误会了。芙妹妹心地善良，又不失女侠风范，有大将之风，我与妹妹平日里那些小打小闹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游戏罢了，其实我们之间关系铁的很！”吕守尘觉得要论体贴，郭芙的体贴怕是除了挖苦嘲讽也就只剩……断人臂膀了。他觉得将来要是取上这么一位大小姐，怕是会比他爹杨康还得命断，到时候九泉之下，穆念慈还能和杨康唱几回夫妻双双把家还，可他怕是只能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了。毕竟吕守尘可不指望郭大小姐能像他的娘亲那样夫唱妇随的，到时候年底能不一把掀了他的棺材他就感恩涕零了。
　　“铁？什么意思？”不等吕守尘解释郭大侠便气歪了鼻子，“啊？她还心地善良？这还是我平日里的那个欺负人的女儿吗”
　　吕守尘顿感无语，好歹这之前不还理直气壮往自己女儿脸上贴金的，这脸翻的比书还快，也难怪您老能靠着小龙十八掌中亢龙有悔和欧阳锋那老头拼了个昏天黑地，要我看您再这么悔下去，即使王重阳那老鬼从棺材里跳将出来，您老怕是也能凭着这一把悔手把人家硬塞回棺材里去。
　　“郭伯伯，这事不急，我和芙妹妹还小，谈婚论嫁言之甚早。再且说这婚嫁之事妙在两情相悦，如今郭芙还小，说不得哪天便是有得心仪之人，到时要是多了我这个累赘，反倒有些走的不痛快了。”吕守尘摸了摸藏在长袖中的左臂，那里隐约有些刺痛，密布的青筋在袖下隐隐鼓动，如蛇一般。吕守尘知道那是什么，古神之血已经蠢蠢欲动，带来的虽然是令人胆寒的力量，却也同样对身体产生不可逆转的摧毁。吕守尘不知为什么，按理说神血依在，可却包裹它的这副皮囊却始终是人类的身体，如今虽说被神血改的七七八八，但吕守尘明白这种牵扯到基因和神学的玩意绝对不是七七八八就能糊弄的。如今吕守尘尽量在抑制这玩意的躁动，但他知道这不是根治的办法，早晚有一天神血会杀死他。吕守尘算是有些明白当年死在自己手里那些被神血同化的同胞了，他们都是走在风中悬崖，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万劫不复，能活着一天都是庆幸呐。混血种称这种现象叫神化，神化却不代表着真的步入神的行列了，只不过是神血浓度超过百分之五十，却是永远达不到百的，其结果便是非神亦人的畸形恶鬼。吕守尘有时疼到半夜会想神血这种东西真的能叫神血么，背负神血的人生来就是被神诅咒的，即使他们死了，躯体也会化为噬人恶鬼。吕守尘记起以前看过一个电影叫当怪物来敲门，他觉得大概自己大概就是康纳，每晚他会做些奇怪的梦，他梦见过很多东西，比如被自己毒死的鱼，还有那个站在雨夜中的男人，但他越来越害怕这些梦，他觉得无论是鱼还是那个男人都是恶鬼的诱惑。他想也许每到这个时候总有个恶鬼在梦中等待自己忍不住诱惑与自己交换，可他不敢交换，怎么都不敢，吕守尘觉得自己大概要疯了，他觉得那条养了多年的白鱼是亟待噬人的猛兽，那个站在雨夜中为自己挡下一切的男人也是恶鬼，男人在求他就他，可是吕守尘不敢，他不敢。他害怕哪一天睡过去突然就再也醒不来了，有时他甚至会害怕的整夜不敢睡。
　　吕守尘觉得郭靖的建议是挺好的，郭芙确实像个美人胚子，顶好的一个美人儿。可是他们真的合适么？老实说吕守尘知道按着剧本自己和这位大小姐也是有可能的，他也梦见过这娃娃长大后的模样。可是……可是他也梦到自己在结婚那一天看谁都鲜嫩可口，他不知道一个人是怎的变的鲜嫩可口的，可他就是梦见了，他在闺房张开了獠牙……从那一刻开始，他见着郭芙就是说不出的惧怕，郭芙认为自己是顶讨厌她的，可是只有吕守尘自己明白他不是怕她，他是怕自己啊。吕守尘觉得也许哪一天郭芙也会变成那条鱼、那个男人，他们都是巫婆的毒苹果，鲜嫩…可口……吕守尘咬着牙低声笑了起来
　　郭大侠要是知道自己这些秘密，怕是杀他的心都会有了吧。不过这愣头青此时看起来却是有些气恼：“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你怎么就是累赘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芙儿会懂的。”
　　吕守尘笑笑，蹦下亭坐，朝着厢房也就去了。
　　雪庐虽然一向冬暖夏凉，但是这雾气也是整个桃花岛上所有住处最重的，尽管庐内石灯较之别处也是更多，却还是有些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感觉。郭大侠看着那在烛火中有些模糊的身影，突然觉得有些萧索，便也紧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