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人行

　　十年前，一场浩劫降临到索洛华大陆的希列克镇。一头远超于钻石级的怪物，重生的堕落巨龙莫洛菲斯，带领着数之不尽的怪物进攻希列克镇，如同浪潮一般摧毁一切接触到的事物。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之际，一名神秘的冒险者化解了这场危机，随后又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伴随着危机的解除，天启榜——一种能够对所有登记的冒险者进行排序的特殊魔法——也突然消失了效力。失去天启榜的辅助，各地的公会陷入了长达数个月的管理混乱。最终，各地的公会负责人相聚一堂，进行了多天的讨论，紧急制订了大量规则并加以实施后，混乱得以平定下来……
　　“那位神秘的冒险者，至今仍是一个谜团。据说‘狮王之刃’的团长，也就是当时天启榜第五的烈牙，曾见到这名冒险者斩杀莫洛菲斯的情形……”在海尔达姆镇公会正门的旁边，吟游诗人在给周围的年轻的冒险者讲述过去的历史。年轻的冒险者们驻足倾听，对于未曾听说过的历史，有些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有些则是当作过眼云烟，匆匆忙忙地继续他们各自的旅程。这位长年坐在台阶一侧处的吟游诗人已经习惯于这样的情形，不过今天似乎还多了一些余兴节目——
　　“喂，你们给我站住！”
　　声音来自于一名灰毛的狼兽人。他身穿兽皮甲，全身到处都是骇人的伤疤；腰间挂扣着两件反射银白光泽的金属爪，表明他属于近身战斗类的职业。这个狼兽人此时狠狠地瞪着站在公会门口的两名人类，在他的旁边是一位跌倒在台阶上的年轻的冒险者。即使是没看到事情发生过程的路人，也大致猜到了发生什么事：那两个人撞倒了年轻的冒险者，而这个狼兽人正要给这个年轻人打抱不平。
　　那两个人停下脚步，其中一个穿着铠甲的男子侧过身去，冷眼盯着这个狼兽人。当他的视线移到别在他胸前的黑岩徽章时，发出一声不屑的哼笑。“不过是黑岩级别的小野狗，不要随便对着别人吠好吧。”男子的胸前是银星徽章，这表明他的冒险者阶级比狼兽人还要高两级。阅读过《冒险者指南》的冒险者都知道，银星级和黑岩级所代表的实力差距有多大。刚才还在听吟游诗人讲故事的年轻冒险者顿时被这种情景吸引了目光，路人也纷纷放缓脚步，似乎都想知道接下来事情会怎么发展。
　　对于徽章展示的差距，狼兽人没有表现出任何退缩的情绪。“你们把别人给撞倒了，连句抱歉都不会说吗！”
　　“哦？”穿铠甲的男子挑起眉头，瞥了一眼跌倒坐在台阶上的年轻冒险者，“你说吧，我有没有撞倒你呢？”他的语气完全不像是询问，更像是在威胁对方。
　　感受到那股凌厉的目光，年轻的冒险者连忙站了起来，摆摆手着急说道：“没有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哈，你看，我根本就没有撞人嘛。”穿铠甲的男子露出胜利的微笑。
　　“不要管这些人了。”他旁边的穿着白色法袍的男人低沉地说了一声，便先行一步走进公会。那个穿铠甲的男子哼了一声，正要离开之际，狼兽人不服气地吼了一句：“银星级的冒险者也不过如此！”
　　听到这句话之后，穿铠甲的男子停下脚步，转身的同时拔出腰间的长剑，并且借由高处优势冲向狼兽人，挥剑砍向对方的颈项。他本意只想威吓一下这头小野狗，并不会真的砍到脖子去，然而狼兽人却在剑挥来的时候反应过来，取下腰间的爪套，微微压低身子，左爪挡住了长剑的攻击，右爪则是伸向对方的喉咙。穿铠甲的男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右爪的爪尖已经抵在了男子的下颌，只要再往前一步，便会血溅四方。
　　周围的人发出了一阵惊叹。他们并未看清狼兽人的动作，但是却知道他已经在气势上胜过对方。面对让自己变得如此狼狈的家伙，穿铠甲的男子似乎恼羞成怒，将魔力灌注到长剑身上——“惊龙斩！”剑身闪耀光芒，男子斜砍向对方的身体。这个技能并不会取其性命，而是制造震荡波来击飞敌人；毕竟在城镇中，任何犯罪行为都可能会招来“执法者”。
　　狼兽人似乎对此已早有准备，只见其侧身躲过震荡波的冲击路径，四肢伏地，随后起身张嘴咬住了男子没有握剑的左手腕。男子并未想到这家伙居然会用如同野兽一般的进攻手段，下意识地用右手的剑刺向狼兽人的后背——
　　“大气之盾！”一面无形的空气盾在狼兽人的背后形成，及时挡住了剑尖的刺入。使用该魔法的是一名黄棕肤色的牛兽人，银白的发色在阳光下稍有显眼。他从人群中走出来，手中的法杖指向狼兽人：“牵引索。”法杖随即放出一道魔法绳索缠住狼兽人往他旁边拉了回来。
　　“哎哟……”狼兽人重重地摔了一跤，坐到了地上。“还差一点就……”
　　“格雷尔，我有说过不要惹是生非吧？”牛兽人没好气地吼了一声，甚至用法杖敲了一下被他唤作格雷尔的狼兽人的脑袋。
　　格雷尔揉了揉脑袋，一脸不爽地说道：“是他先——”
　　“你先给我改掉到处乱跑的毛病再说。”牛兽人又用法杖准备敲下去，然而格雷尔用爪武器挡住了法杖的杖身，坏笑着说道：“高手是不会被同一个招式打中两次——”
　　“重力压制。”牛兽人面无表情地施放魔法，格雷尔瞬间被压制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名男子见状，便收回手中的长剑置于背后，转身准备离开。不过在踏出一步之后，他停下脚步，侧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重力压制魔法解除了，格雷尔呼出一口气，站了起来。“我叫格雷尔·韦沃，是狼行冒险团的团长！”
　　“格雷尔……”牛兽人干咳两声，“我们的规模还不能称得上是冒险团，顶多算个冒险小分队。”
　　“没关系，以后就会是冒险团了！”格雷尔露齿笑道，“那大叔你呢？”
　　“……我是罗刹战团的银星阶剑士，列斯捷夫。小野狗，你的战斗能力还不错。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推荐你加入我们的三级分队——”
　　“不要。”格雷尔十分干脆地拒绝对方的建议。周围的人听到之后，开始议论纷纷。显然列斯捷夫也没有料到对方会作此回答，一时语塞。这时牛兽人用法杖敲了敲格雷尔的脑袋。“真是失礼。”在格雷尔抱头瞪视时，他才继续说道，“罗刹战团是索洛华大陆西部区域中实力数一数二的公会团，以开拓野外区域为主要目标。加入罗刹战团需要经过重重考核，一百个冒险者说不定一个都不会招进来的那种，更不用说得到内部人员推荐了。”他挑了挑眉头，用颇有戏谑的语气问道，“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格雷尔哦了一声，耸耸肩。“弥勒斯，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他重新面向列斯捷夫，“我们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公会团，而不是什么公会团的小分队。在这个原则上，我是不会做出让步的。”
　　被称为弥勒斯的牛兽人叹了一口气。“你总喜欢选择最曲折的道路来实现目标……”看似不满的表情却在下一秒转变成无奈的微笑。“所以，如此这般，我们不能加入你所在的公会团。”
　　列斯捷夫哼了一声，看来似乎并不乐意听到这样的回答。“野狗就是野狗，目光短浅。”说罢便转身走进公会。周围的人看到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纷纷离去回归日常。格雷尔四处望去，那个被列斯捷夫撞倒的冒险者已经不见踪影。
　　“走啦，我们还要去接那家伙。”弥勒斯将手中的等身法杖收缩至普通的手杖长度，卡入绑在右手前臂的武器套中。“下次你再乱跑，我就不管你了。”
　　“刚来新的地方，当然要到底看一下嘛。”格雷尔不是很忌惮这头牛的威胁，边走边四处张望。“你说那家伙来这里到底想干啥？”
　　“莫迪说要去见一见老朋友。”弥勒斯皱着眉头，“走之前特意跟我说过只是同行。不过就之前了解过的情况，我比较担心是那些家伙。”弥勒斯握紧了拳头，随后又松开。“就怕莫迪一时冲动想不开，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应该……不会吧？”听到弥勒斯这么说，格雷尔的表情也变得紧张起来。
　　“谁知道呢？”弥勒斯刚说完，他就感受到身边的狼兽人发出了不同寻常的魔力。只见格雷尔压低身子，全身的毛色开始变红。“喂喂喂……”
　　“拟狂暴化……侦测。”格雷尔不仅毛色变红，双眼瞳色也转变为石榴红。不出一会儿，格雷尔便找到了他的目标所在地点，并且侦测到其周围有好几个人。担心事态会发展成弥勒斯所说的那样，格雷尔趴下身子，如同野兽一般——“狂暴加速。”一迈步，格雷尔便带起一阵强风，席卷其所经之处，沿途还吹翻了摇摇欲坠的货物架。街道两边的商贩没有看到格雷尔的身影，只得咒骂这阵给他们带来麻烦的疾风。
　　弥勒斯叹了一口气。他其实只是想逗一下这个单纯的家伙，但是现在好像做得有点过头了。莫迪有说过他要去当地的符文师协会买些派得上用场的东西，要是格雷尔搞砸了交易现场……弥勒斯挠了挠头，只得跟着一块跑往莫迪所在的位置。至于他在哪里，只要循着格雷尔所留下的“痕迹”就知道了。
　　※※※※※
　　此时，在符文师协会，莫迪正鉴识着手中的符文石。他是一名稀有的龙属异兽人，体表覆盖着亮黑的鳞肤，身着棕黄的带有符文魔法的外套。尽管这并不是他喜欢的穿着打扮，但是要与符文师之间进行交易就不得不换上这套陈旧的服饰。在他的对面是一名身穿灰绿色的符文外套的鼠兽人，眼中尽是精打细算的神情，等待着莫迪的答复。
　　“——三枚金币。”莫迪冷淡地把手中的符文石放到桌上的盘子里。
　　“不可能！这是七级——”
　　“三级符文加上堆叠魔法‘虚假情报’，是吗？”看到鼠兽人略带慌张的表情，莫迪更加确定自己的鉴定结果。“我虽然是赤铜级的符文师，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把做过的东西交给符文师协会来提高阶级。论鉴别能力，我可是远在你的认知之上。”
　　就在莫迪准备站起来之际，几个身强体壮的冒险者围了过来，似乎并不打算让莫迪就此离开。鼠兽人发出令人不快的笑声，伸手拿起盘中的符文石。“话是这么说，可惜你还是必须按七级符文石的价格来买我的东西。”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吧？”
　　看到这些挂着烙银级徽章的冒险者正气势汹汹地逼向自己，莫迪环顾左右，只见到周围的符文师都对他们这一桌避而远之，是因为这个鼠兽人的身份么？莫迪背靠在椅子上，面不改色地说道：“这些都是你的走狗吗？”
　　“你的胆子倒是挺肥的。”鼠兽人挥挥手，制止了那几个想要冲上来暴打一顿的冒险者。“不过在这个城镇，符文交易出入口都是我说了算，你有什么资本跟我对抗呢？”
　　“呵，身为商人居然连生意都不想谈吗？”莫迪翘起二郎腿，斜眼望向鼠兽人。
　　“你根本就不是想谈生意的样子……”鼠兽人捋了捋短小的胡子，“还是说，你手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莫迪环视四周，寻找着逃离当前困境的对策。“流星之庭。”他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个词，一枚淡蓝发光的符文像变戏法般出现在莫迪的手中。听到这个词，鼠兽人瞪大眼睛站了起来，双手按压着桌面，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八级符文‘流星之庭’，只有在制作七级符文‘星陨’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稀有副产品……”
　　“哦？你还是懂一点东西的嘛。”莫迪将手中的符文辗转于指间，那鼠兽人像看见宝藏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说是稀有副产品，其实只是方法没有找对——”
　　“不可能！我认识的精铁级的符文师都没有找到能够稳定制作‘流星之庭’的方法！你一个赤铜级的符文师少在那里说梦话了！”
　　“你的水平只能接触到精铁级的符文师吗……真可怜。”莫迪冷笑着嘲讽道。现在他已经确定好接下来的行动：如无意外，这个家伙一定会想尽办法扣留自己，就在他们准备使用武力把自己抓起来的时候，手中的这枚伪装过的“空鸣震波”魔法石就可以为自己创造大约两到三秒的逃脱时间。说到底，他怎么可能知道“流星之庭”的制作方法，只是配合一些“演出效果”，就可以让对方产生“有可能是真的”想法。这家伙还真好骗啊……想到这里，莫迪心里又嘲笑了一下自己，嘛，我也没资格这样说。
　　然而莫迪所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哐当一声，符文师协会的正门被一股冲击炸飞，正在看戏的数个符文师非常倒霉地接下这扇木门，撞到两三米远的墙壁上晕了过去。“莫迪！”门口处的外来者吼了一声，一名混杂红色毛发的狼兽人走了进来，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安的魔力。那正是感知到了莫迪所在位置而迅速赶来的格雷尔，他正处于看似狂暴化的状态中，让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那些冒险者更是将武器对准了这名狂战士。
　　虽然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但是这并不会妨碍莫迪实施他的计划，倒不如说格雷尔的到来可以让他的计划更加完美地执行。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格雷尔吸引的一瞬间，莫迪将手中的魔法石往桌上重重一摔——震耳欲聋的轰鸣爆炸声使距离其相当近的数名冒险者以及那个黑心商人纷纷眼冒金星，而莫迪早已双手捂耳并迅速蹲下。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这个空鸣震波魔法会使他们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莫迪则是趁机逃至格雷尔的身边。
　　然而没有获得“命名”加持的空鸣震波魔法，也降低了其本应具有的强度。眼看莫迪正要逃离那张桌子，最近的一名冒险者守卫恢复过来，伸脚绊倒了莫迪。眼看着冒险者即将抓住莫迪，格雷尔一步箭就冲了上去，一脚踹开围住莫迪的冒险者们，随后抱起莫迪的腰，快速逃离符文师协会。“抓住他们！”后面传来鼠兽人愤怒的吼叫，那些吃瘪的冒险者们纷纷利用各种魔法紧紧追寻着格雷尔。
　　“可恶，没有‘命名’的魔法完全没有威力……”莫迪咬紧牙，心有不甘地说道。也就是说，如果格雷尔没有及时前来帮忙，说不定他就要被抓起来了。
　　“说什么呢，你又不是冒险者，魔法不如空手肉搏有用的啦。”格雷尔解除了拟狂暴化的状态，毛色渐渐变回正常的灰黑色。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减缓奔跑的速度。
　　“弥勒斯呢？他不是应该跟你在一起的吗？”
　　“啊……我听到你可能会想不开，所以就自己先过来了。”
　　“想……想不开？”莫迪叹了一口气，肯定又是弥勒斯在逗他玩了。
　　看到前方有一个小巷，本想着可以通过小道甩脱那些追兵，结果格雷尔刚拐进去就发现是一个死胡同。他停下脚步，莫迪也双脚立地，站到了格雷尔的身后。那三名烙银级的冒险者已经堵在巷口，唯一的办法是攀上两侧的楼顶逃脱。然而莫迪并不是冒险者，他没有办法做到这种事，格雷尔也不能拖着莫迪继续跑路。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只有一条：正面应战。“格雷尔，你应该知道在城镇打斗造成伤亡会引来‘执法者’吧？”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格雷尔咧嘴笑道，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紧张的气氛。
　　“你应该知道，以我们的实力，无法同时应对三个烙银级的冒险者吧？”
　　“嘛，这种事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这个战斗狂，我就知道不能指望他……莫迪摇摇头，伸手取过身后的背包，一手抱着一手伸进背包里寻找着什么。“喂，你们两个，别想着能顺利离开这里。”带头的络腮胡大叔冒险者朝他们吼了一声，在看到格雷尔摆出作战架势以及胸前的黑岩徽章时更是放声大笑，“毛头小子是认不清我们的等级吗？三个烙银级的冒险者可不是一个黑岩级的冒险者能打赢的哦？”
　　“吵死了，我才不会怕你们！”格雷尔压低身子，“拟狂暴化……”他的毛发再一次变成火焰一般的红色，石榴红的瞳色，以及浑身散发出跟刚才不一样的魔力强度，那几个冒险者大概能猜到格雷尔的职业是狂战士——只是狂战士并不会像他这般还保有着清醒的理智。
　　络腮胡大叔朝另外两个同伴使了一下眼色，随即拔出腰间的短剑。“就算你能狂暴化，我们还是三对一，如果你能乖乖投降，我还能保证你们不会受伤——”说时迟那时快，格雷尔用力一蹬，直接来到大叔的面前便是对其腹部来上一拳。“硬甲术！”他身后的一名身穿蓝袍的施法者及时为大叔提高防御能力，使其能够顶住格雷尔的一记重拳。“火球连击。”另一名身穿红袍的施法者举起法杖，从杖头的魔法石中释放出数个高速移动的火球飞向格雷尔，好在后者及时反应过来，连续后跳数步躲开火球的攻击。“强化魔法·风之利刃！”蓝袍施法者为大叔手中的剑增加风系强化魔法后，大叔便提剑冲向格雷尔。见对方手持武器，格雷尔也取出腰间的爪武器进行应战。
　　看着格雷尔与大叔缠斗，莫迪更加着急地搜寻能够给予帮助的道具。然而背包里的道具都是为了给弥勒斯准备的魔法道具，自己虽然可以使用，但是无法对魔法使用“命名”的话，魔法的效果会大打折扣。而能够对魔法、武技进行“命名”的人，只有那些冒险者，而不是他这样的符文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冒险者？莫迪的脑海里又回想起那些所谓的“朋友”，愤怒和懊恼的情绪从心底油然而生。
　　与此同时，格雷尔并没有在战斗中并没有优势。跟刚才的情况不一样的是，他面对的是一个冒险小分队，有战士充当近战输出和防御，身后是能够为战士提供帮助的辅师，以及能够进行远距离攻击的法师。作为狂战士的他，对付这种铁三角很容易陷入持续消耗战的困境，并且在这种狭窄的空间战斗更是如此，这样的结果最终只会是败北。即使可以逃离这场战斗，但是莫迪还在他的身后，因此他不能在此退缩。
　　“莫迪！”仿佛感受到莫迪那种不安的情绪，格雷尔大喊一声，“有我在，放心交给我吧！”
　　“哦？你还有空跟那边的非战斗人员说话呢？”大叔趁着格雷尔分神的瞬间，一脚踢在格雷尔的腹部。受到了魔法强化的踢击轻易地将格雷尔踢飞到死胡同的墙上，随即重重地摔倒在地。“真是不自量力。好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了。”他轻蔑地瞥了莫迪一眼，剑刃抵到了这个没有战斗能力的符文师的脖子上。“跟我们回去，莫乌斯大师可等着你能给他带来什么财路呢。”
　　“喂！”格雷尔的声音喝住了大叔。他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石榴红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震慑住了那三个冒险者。“把你的剑给我移开。”
　　大叔挑起眉头，冷笑道：“我是因为有执法者才没有给你重伤一击。要是你还想打的话，我倒是可以打断你几根肋骨。”
　　此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什么倒地的声音。“做得到的话，你可以试试看。”弥勒斯不知何时站在了巷口处，大叔的两个同伴倒在了他的脚边，不省人事。“嘛，不过现在换成了我们三打一了。”
　　“弥勒斯！你好慢哦！”格雷尔松了松骨头，一脸不满地瞪了弥勒斯一眼。
　　“还不是因为你不把我的话听完就一溜烟地跑了！”弥勒斯指着他没好气地回道。“我们之中就你又莽撞又冲动，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这个毛病！”
　　形势顿时逆转过来。能够轻易地放倒自己的同伴，对方必然不是容易对付的家伙。大叔顿时慌了神，不过他还有人质在手。“不准靠过来，不然别怪我给你们的同伴放血了！”
　　弥勒斯转动了一下手中的短法杖。“你不怕招来执法者？”片刻之后，他停下了转动的法杖，另一只手叉着腰，用不温不冷的语气继续说道：“要不听一下我的意见，说不定可以解决当前这样的境地呢？”
　　※※※※※
　　傍晚时分。格雷尔一行人走在城镇外的小道上，即将迈入充满危机的森林中。
　　“哎呀，还以为今晚会在旅店里睡觉呢……”格雷尔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沮丧。“说起来，你干嘛要放过他们诶，明明可以狠狠地揍他们一顿！”
　　“你的脑子里是不是只装满了战斗的技能？”弥勒斯又用法杖敲了一下格雷尔的脑袋。“那种情况下，强行动手最有可能产生的后果就是招来执法者，关于这一点我已经给你讲过很多遍了，执法者不是我们能够对抗的存在。其次，我们在这个城镇已经买齐补给，没有必要再逗留。如果你能够长点脑子，我和莫迪能省心很多！”
　　“嘛……其实也还好吧。”莫迪小声地嘀咕道。
　　“无所谓啦，反正都过去了。”格雷尔吐了吐舌头，“不过莫迪这次好像没有买到符文石……”
　　“这个问题不大。”莫迪耸耸肩，“如果野外有天然的魔法石，稍为加工一下还是可以用的。”
　　“这话出自银星级符文师的口中还是相当可信的。”弥勒斯笑着拍了拍莫迪的肩膀，“你确定不做点符文上交到城镇公会资源库来提升徽章等级吗？这样在各个城镇的符文师协会的交易都能获得更好的折扣吧？”。
　　“你知道我对那些冒险者没有好感的。”莫迪的脸色沉了下来，“我做的符文道具，只会给你们用。至于等级这种东西，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参考意义。”
　　弥勒斯无奈地又拍了一下莫迪的肩膀。希望你早日走出那道坎……他话到嘴边，还是决定咽了回去。莫迪的事不能单靠“劝说”就能解决，只能船到桥头自然直了。“不管怎么样，冒险的旅程还是要继续。”弥勒斯深呼吸一口气，“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