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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会不去考究，全然地接受她的理由，无条件地相信她。
天慢慢黑下来，院子里面安静的可怕，虫子的鸣叫声成院中的主旋律。
“造孽啊！”
老人拿起菜篮，脸上写满疲惫之色，用撑着腰艰难地站起身来，向厨房蹒跚走去，背影有些凄凉。
厨房很快升起火来，不时传出剧烈的咳嗽声，应该是被烟熏得，韩衍望着那边昏黄摇曳的煤油灯光，一股暖流传入心田。
任韩衍心坚如铁，此刻他的心也被融合。
往日他都会跑去帮忙，在薄弱的灯光中，一老一少相互依偎着，坐在充满碳灰的灶台前，望着灶台中灼热的火炭，乳母用苍老却有和蔼声线，讲述着各种新奇的故事。
“衍儿，出来吃点饭吧！”
那道那熟悉不过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惊醒进入深思的韩衍，看向门外那道佝偻身影，心中一沉。
韩衍面颊上有些苍白，望着那慈祥的乳母，犹如胸口堵着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没有理会老人，径直向着大厅走去。
有些东西破碎了，可以找高明的师傅复原，可是人心中的感情出现芥蒂，却再难以修好，隔阂终究会产生。
饭桌上，还是死一样的静，韩衍没有动筷子，而是望着有些陌生的乳母，等待着她能说出自己的苦衷。
乳母那双布满褐斑的手不断给韩衍碗里夹着菜，挂满鱼尾纹的眼角泛着泪花，脸上更多的是内疚与自责，不敢与韩衍目光接触，如同做错事的孩子。
“全是衍儿最爱的菜，快点吃吧，凉了不好吃了。”
这一瞬间，韩衍真的将她看成了自己的母亲，依然那么疼着他，无微不至的呵护他，这世间再难找出这样对自己好的人。
“你就不解释一下？你说什么我都会信。”韩衍满怀期待地望着老人，声音有些激动，渴望着乳母不要再选择欺骗，而是坦诚地面对他。
“衍儿，这件事是乳母…对不起你。乳母该死！”老人望着韩衍，声音中有些颤抖，渐渐低声抽泣起来。
“乳母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对嘛？”
“一定是这样的，你想如果真想害我，我绝对活不到今天。以乳母善良的心性，断然想不出伴妖草封住我筋脉的毒计。
到底是谁逼迫着乳母?他又为了什么?”
韩衍几步冲到乳母面前，跪在老人面前，紧紧抓住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心中抽痛难忍，等待着她给自己合理的解释。
韩衍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模样，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有些愤怒地摇着乳母的肩膀，逼问着她。
“有些东西，不知道便是福，那些还不是你所能承受的。”
老人对于某些东西，有着自己坚守，望着韩衍的痛苦，她的心中又何尝不是在滴血呢！
这些年她也承受了很多疼苦，每天看着韩衍舞枪舞到精疲力尽，却难以取得任何肯定，懊恼大哭时，她何尝不心痛。
衍儿每天晚上躲在被窝里面哭泣，骂着自己没用，她的心也在滴血。
可是她不能说，这不仅是韩忠廉将军的意志，也是为了韩衍的安全着想，毕竟牵扯的事太大了
“一切都是造化捉弄人，血龙吞天这种怪事竟然出现在衍儿身上。”
老人轻轻抚摸着韩衍的脑袋，浑浊的眼眸中露出痛苦之色。
“血龙吞天?”
韩衍望着乳母，心中惊骇异常，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就连父亲都没跟他提起过。
“它不仅毁了韩家，也毁了我们衍儿……”
老人似乎不愿再进一步提起那段往事，如是将这段往事的话头掐死。
韩衍见得乳母似乎不打算深说，心中一阵狐疑，难得自己出生后，韩家发生了大变故。
可是自己为什么没有听说过?
他只知道他出生的夜晚有歹人行凶，至祖母被其所害，祖父被气得病情加重，没几天也走了。
据父亲说那歹人被他亲手诛杀，扔到慌山喂了野兽。
而且自己出生时带有血龙吞天的异象，必然会给韩家带来灭顶之灾，可是韩家是如何将此事压下来的，如何跟皇室的人交代？
韩衍脑海中乱的很，完全理不出任何头绪，只能问出了他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我的母亲还…还活着嘛？”
这是困惑韩衍很多年的谜，无论他如何追问韩忠廉，都是一阵沉重的叹息，不愿提前此事。
“她……她死了，死于难产。”老人望着充满希冀的眼睛，有些不忍地说道。
韩衍顿时全身发软，如遭雷劈，脑袋里嗡嗡作响，感觉身上的力气都被人抽干，最坏的结果还是被肯定了。
韩衍绝望地趴着乳母脚上，哭的就像一个孩子伤心，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母亲，一直幻想自己的母亲还活着，可是如今却被现实击碎了。
“你的眼睛最像你妈妈，她呀…”
乳母望着韩衍的脸颊，不断抚摸着，眼中充满痛苦，有些话到嘴边却又被乳母憋回去。
“衍儿，答应我，保护好自己。”
老人不知何时拿出一粒红色的药丸，吞了下去。
“啊啊…不要离开我，在你们眼中我算什么?”
韩衍察觉到异常，想要阻止却以来不及，双手在空气之中绝望地挥舞着。
“衍儿，乳母对不起你！”
“乳母不奢求衍儿的原谅。”
老人面色越来越痛苦，鲜红的血液不断吐出，昏暗的眼神充满不舍，紧紧望着韩衍，像是要把他刻入脑中。
“为什么都要丢下我?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在你们心中算什么？”
韩衍近乎疯狂，握着老人的手不放，五官都痛到扭曲。
“韩家，就像一个满是欲望的蛇洞，你以后要多加小心，尤其是韩…枉海。”
老人搭在韩衍头上的枯老手掌，慢慢失去温度，最终滑落来，没有任何的生命波动。
“乳母”
……
屋中寂静无声，桌上的丰富菜肴已凉，老人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韩衍呆坐在地上，脸上无喜无悲，眼神有些呆滞。
“小衍，她已经死了，你想开一些吧！”
芙萱望着绝望到极致的韩衍，有莫名的难受，却又显得无能为力。
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承受了很多东西，那瘦弱的肩膀上，扛着如山岳般的压力。
韩衍面无表情，眼神暗淡无光，抱起乳母，纵身一跃，便向韩家的后山奔去。
夜已深，漆黑的林子中，不知名的鸟儿无精打采地啼叫着，韩衍的到来，惊得大量鸟儿掠起，窜向天空，乱作一团。
“轰”
韩衍一拳砸出大坑来，将乳母苍老的身体缓缓放入其中，捧起黄土，一点点撒在里面。
“砰”
韩衍长枪一震，横扫向一颗大树，枪尖寒光一闪，数米长大树应声向倒下。
长枪紧追而去，“休”将断树挑到高空中，长枪快速舞动着，顿时木屑乱飞，一块木板缓缓落入他手中。
韩衍将自己的手指咬破，用带血的手指，忍着强烈的疼感，在木板上书着
“慈母之墓，不孝子韩衍”。
韩衍跪在坟前，用手深深一个坑，将木板埋入其中，脑海中回忆着乳母生活的点滴，韩衍泣不成声。
“你说我会不会真是灾星，母亲因我而死，父亲死在战场之上，如今，连乳母也……”
“你不能这么说，无论是你的父母，还是你的乳母都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活着。”芙萱知道韩衍此刻一定悲痛欲绝，这种心情旁人很难理解。
“我一定要将十五年前的事调查清楚，我想知道是谁超控着这一切？”
韩衍跪在坟前良久，眸子中燃气起一股不屈不饶的意志，不管这件事牵扯有多广，它藏的有多深，凡事参与这件事的人，无论他有多大的权势，那怕是当今的皇帝。
“都得死！”
韩衍缓缓拿起烈焰枪，疯狂地舞动起来，发泄着自己的情绪，长枪气势如虹，犹如要将这山河打破。
“嘭”
烈焰枪重重砸在地上，强劲的巨力崩起大量的土石，在空中乱飞。
韩衍用力压着枪杆，嘴唇紧抿着，泪水缓缓滑落。
“哗啦啦”
云层在极度闷热的天气中，彻底爆发了，疯狂地倾泻着雨水，雨珠连绵不绝，冲刷着人间的每一个角落。
风紧随雨水而来，吹拂山间的树林，茂密的树叶相互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响声。
韩衍再一次动了，烈焰枪猛然发力，扬起大量的雨水，腰向后仰去，肌肉中的力量爆发，烈焰枪向后扎去，在雨幕中淌起一阵水花。
烈焰枪，在纷飞的大雨中，烈焰枪尽情地舞动着，雨珠被打的四溅。
“抽”“扎”“挑”
突然烈焰枪快如闪电，将韩衍四周的雨水弹开，在密不透风的枪影中，竟没有一滴雨水落在韩衍的身上。。
长枪收住诡异之势，化繁为简，枪身有如一条细线，“砰”穿破雨幕将一旁的巨石扎碎。
芙萱感受着枪中的恐怖劲道，心中暗自吃惊，这少年的枪术已达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正式跨入武道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