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外公

　　第十一章
　　门内是一座拥有假山怪石的庭院，还有一汪清澈的池塘，白东行继续跟着月儒士沿着池塘上建立起的小道上，来到了一栋二层阁楼前。
　　月儒士站在这栋阁楼前，轻轻敲了两下门，然后冲着白东行说道：“进去吧，父亲大人在等你，注意礼节，明白吗！”
　　站在门前，白东行有些紧张。
　　他少时成长的环境并不好，身处于伏光族那种争夺气运的环境当中，虽然有娘亲的呵护，可是由于他的父亲无故失踪，以至于白东行对于亲情方面的处理有些空白。
　　一面对于这种亲情他很渴求，但同时另一面有非常惧怕。
　　相互矛盾的心里在白东行心中交织着，他的气息越来越急促，双手也有些不自觉地发抖起来，扭头看了一眼站在门边上自己的“姨娘”。
　　门边，月儒士察觉到了这个少年心中的悸动，少年自下而上看向她的眼中，充满了各种各样复杂的味道，大部分是慌乱和紧张。
　　这幅形象，可怜极了，月儒士都有些于心不忍起来，她的脸上没有之前的寒漠，相反居然露出了一丝丝的笑容，这种形象与她在小树林当中抽打白东行的那种样子完全是两个人。
　　她将下摆撂到一边，半蹲在白东行身前，摸着身子开始颤抖起来少年的头发，轻声道：“进去吧，父亲没你想象中那么恐怖。”
　　白东行咽了口唾沫，他此刻的紧张到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连这种姿态的月儒士他都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对，从这月儒士点点头就推开了阁楼的大门。
　　大门打开发出木门独有的嘎吱声，阁楼内，摆放着许多山水字画，挂在两边的柱子上，客厅两边摆放着整齐的座位一路延伸到深处主座上。
　　正上方的主位前，坐着一位一头白发有着一搓黑色胡须的老者，老者身上穿着并不是儒服，而是黑红相间的朝服，坐在那儿一种异样的压力从他身上流露出来。
　　白东行的脚步有些蹒跚，他不敢抬头去看主位上的身影，低着头脚下慢吞吞地往前挪着。
　　他这会儿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早些时候在外面做好的心理准备这个时候全部都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
　　上方，兴许是觉得白东行太磨叽了，主位上的那老者开口了，“孩子，走快点。”
　　声音如洪钟，大而威严，话中包含着一股令人无法反驳压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回去按照话的意思做。
　　白东行浑身一激灵，脚下的步伐快了许多，原本一片空白的大脑这个时候也清醒了一些。
　　白东行眼睛开始向上飘飞起来，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样多少显得有些滑稽。
　　这种形象落到上座人眼中，老者斑驳的眉毛微微向下皱了皱，鼻中很哼气，对白东行这种样子非常不满意，“挺直你的腰板，男儿脊骨当贯通天地，畏畏缩缩的想什么样子！”
　　白东行下意识地就将肩膀挺直了起来，抬起头颅直勾勾地盯着那位老者，气息还是有些紊乱。
　　白东行父亲在他年少的时候就失踪了，他也从来没有得到过父亲的关爱，大多都是来至于母亲的慈爱，对于这样的少年，忽然有一个长辈对他这样，其实在他的心里是呆了一些反抗的情绪。
　　老者上下打量白东行的同时，白东行也在打量这位老者，只是相比对方的大刺刺的目光，他就要委婉许多。
　　老者身上穿的并不是儒服，而是宽大的银白色衣衫，样式虽然像是儒服那样，可是本质上还是有些区别，要更为合身一些，类属于宽大的武服。
　　可见老者走的并不是儒宗学术，修的也不是浩然正气，只是明明女儿是一名青衣大儒级别的人物，但身为父亲却不是往儒学方向走，感觉上有些怪异。
　　在白东行还在想老者是什么样的人时，在那主位上的老者已经率先开口道：“你叫做白东行？”
　　白东行点头，回答道：“是，在下白东行，长凉州伏光族人士。”
　　老者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在桌椅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他的目光扫射完白东行后就闭了上去，不再注视着白东行。
　　过了良久，老者才继续开口说道：“长凉州，伏光族，哼，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混蛋将我女儿月柳云拐了过去，她怎么能到现在都不回家里来看看我。”
　　老者话中，夹带着怒意，手指敲击的声音也大上了一分。
　　而下方的白东行心里，则是实打实地被震了一下，月柳云，是娘亲的真名。
　　他娘亲嫁入伏光族的时候，并没有用原本的名字，而后，又按照族规矩，又改了一次名字，月柳云这个名字，甚至连他也是娘亲在夜晚抱着他看星星的时候，悄悄和他说的。
　　能知道这个名字的，只有娘亲最亲近的人才知道。
　　这也就是说，门外的那位姨娘，是真的！
　　门内主座上，这位外公，也是真的！
　　少年身躯有些颤抖，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忽然出现的亲人关系，只是这些年来的教育，让他不会忘记晚辈在见到长辈时应有的礼仪。
　　“孙儿白东行，见过外公。”
　　白东行说着，行了晚辈礼，那老者在听到白东行叫他外公后，原本闭上的眼睛微微眯起，顺起手边的茶杯，拿着杯盖轻轻推了推，抿了一口茶水，言道：“今日我让你前来，不是要你说这些。”
　　将茶杯放下后，老者站了起来，动作不快，可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力，原本空荡荡得到阁楼内，仿佛被什么东西充斥满了，这一瞬间白东行窒息了。
　　庞大如山的威压，以一种天崩地裂的方式朝他涌来，挤压着他浑身的骨头，甚至于他都能听到自己的肋骨处发出咯吱的响声，仿佛要断裂一样。
　　他想张口，可却连最基本的眨眼都无法做到。
　　灵韵是天地间唯一的力量，当到达了一定的实力后，即使是体弱的儒生，在不动用胸中浩然正气的情况下，也能够释放自己的威压，这是除去本身境界实力外，强者独有的标志。。
　　更何况眼前的这位老者并不是儒士，与月儒士的压力不同，如果说月儒士身上压迫过来的压力像是一条奔涌的河流的话，那么眼前这位老者，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那般深邃不可测，充满着暴虐的气息。
　　在踏门，入微，明心，冲神，凌天这五境当中，老者绝对已经到达了冲神境，与儒宗的学究是同一层次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