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仇敌

　　徐氏轻拍着方巡的后背，“好好地发什么誓，你只要和筱儿健健康康的长大娘受什么委屈都乐意。”
　　尽管这么说，她的心里却想吃了蜜一样，想着一直都不让他的巡儿总算是长大了。
　　却没看见，她怀里方巡的目光深邃且坚定。
　　过了一会儿，徐氏扶起方巡，看了看他完好的脸，又掀起衣服观察起来，哭够了的筱儿也有样学样的拉扯着方巡的衣服。
　　方巡前世二十好几的大老爷们脸涨得通红，苦恼道：“看够了吗，有什么好看的。”
　　“家族的药起效这么快，你刚被抬回来的时候浑身通红，就快要起火似的，把娘吓得半死，不过大夫说呼吸还是平稳的，就给你服了点调理气血的药。”
　　“现在总算正常了，平日你练功岔了气都没这么快的。”
　　方巡想到她们还不知道自己以后再也无法修行了，脸色黯淡了下来。
　　“巡儿，别想那么多，没事就好，对了，之前族里说今天刚来了贵客，正在明礼堂被家主接待，家族里大大小小的都去拜会了，我想着你现在身体好转了，也去拜会一下为好。”
　　“遇到长辈切记嘴放甜点，多问候一下长辈们，平时咱们可多亏了族人的照顾了。”
　　“你也是不稳重的性子，可别再招惹别人了！”
　　方巡拉着筱儿飞快跑了出去，只留下半截话说到：“知道了娘。”
　　方巡这才知道做母亲的得有多唠叨，就算他现在心里一百个愿意，可也不想让娘百日瞎操心，因为自己决定了以后真就转性做个乖宝宝的。
　　方氏大宅很大，刚开始是方巡牵着筱儿走，最后是筱儿牵着早已晕头转向的方巡找到了明礼堂。
　　还未进门，一个肥胖的少年迎面垮了出来，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方巡就不爽。
　　他走得匆忙，把领头的筱儿撞到了一边。
　　方巡迅速扶住妹妹，摸了摸她的头，还没说话，对方却先声夺人。
　　“方筱，你有没有眼睛，少爷这么宽广的身位你看不见吗？”
　　“呵，原来兄妹俩都来了啊。就没见过你家这么势利的人，什么好处都想占个先，这次可没这么好运咯。”
　　说完把头一扬，像只得胜的公鸡挺着肚子离去了。
　　方巡气得直咬牙，可却无可奈何。
　　这个嘴贱的胖子方逵一直以来以欺负他和筱儿为乐，大概是因为自己比他的五朵灵瓣还多了一朵，嫉妒让他有丝分裂，以至于越来越胖，人也越来越令人讨厌。
　　以前的自己还能当场和他干一架，虽然谁也奈何不了谁，自己仗着天赋比他好，他却仗着修行时间比自己长。
　　可现在的处境自己清楚，废人一个，动起手来怎么保护身边的妹妹？
　　“筱儿没事，哥哥我们进去吧。”筱儿拉着发愣的方巡道。
　　方巡暗道惭愧，看起来自己还没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懂事。
　　入了门，光可鉴人的地板映衬着中央天井的木质雕花，天井下方放着两把太师椅，右边坐着方氏的家主方彦正。
　　正与左边衣着华贵，绣着青蟒的中年男子细声交谈。
　　见到自家两个小孩低眉顺眼的走进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道：“巡儿，筱儿，快来拜见淮王陛下。”
　　方巡如遭雷殛，赫然抬头望向那位面容平淡的中年男子，淮王凌贤，而他身后立着一位身着素白色衣，俊逸非凡的少年，正冲他无声地微笑着。
　　虽然笑容亲和，令人如沐春风，但在方巡眼里，那是上位者对着一截枯柴在发笑，是在述说自己哪怕连可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的戏谑。
　　“呵呵，方氏俊杰如云啊，这位小俊杰的眼光也不错，这是犬子凌吉，还是你们年轻人才相互看得上眼。”
　　“淮王殿下哪里的话，巡儿尚且年幼，可入不了世子殿下之眼，不过呵呵，年轻人有志气相互竞争也不错，也是咱们泠国之福。”
　　“且世子殿下天赋超群，恕老朽无知，八瓣之才，这辈子才是第一次遇上，在淮王门前我们方氏可不敢称俊杰如云，徒显滥竽充数罢了。”
　　即使是养气深厚的凌贤，从比他老上一辈的人嘴里放出来的彩虹屁也令他大笑不已。
　　“哈哈哈，莫在夸他了，这几天不知道被多少人说起，他母妃现在都快将他捧上天了，再这样下去非得翘尾巴不可。”
　　“你们方氏，和本王的交情很是深厚，这次过来也是找您老叙叙旧，别的就不多说了。对了，听说方氏年轻人之间的比斗就在这个月内了吧？我看不如提前一些日子。就在七日之后怎样？本王这几日回京，可得多受方氏照顾了。”
　　“承蒙淮王殿下看中，巡儿、筱儿切退下吧。巡儿你这是第一次参加内比，这次还有淮王殿下观礼，可要好好表现……”
　　筱儿拉着方巡离开了明礼堂，方巡连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他心里全是凌吉的笑，令他彻骨生寒。
　　以及，耳边响起的他的传声。
　　“你应该庆幸你还活着，因为我不喜欢杀人，我觉得那样不好。”
　　“你也要应该清楚，你和你的家人还能活在这样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是多么的幸运，希望这份幸运还能持续下去。”
　　“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天赋，可惜，没能结出那最后一瓣，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就在最后关头，那个阵法竟然失效了，我居然因为这样没能结出九朵灵瓣，这是为什么！这一点都不完美！”
　　靠在筱儿身上，似乎那个咬牙切齿的声音还存在于耳边。
　　方巡回过神来，眼神逐渐坚定。
　　凌吉，不管以什么方式，敢威胁我和我家人的生命，哪怕你是什么狗屁世子，哪怕你有什么狗屁八朵灵瓣，你都要付出代价！
　　方逵跑回自家院子里，沿途遇到几个族内下人，凡是女的都要被他口头上占些便宜，男的都要被他骂上两句，惹得众人闪躲不已。
　　来到书房，哥哥方鸣居然不在，想必还在书院或者练武场，方逵有些失望。
　　突然让他想到刚才碰到的方巡，总和他作对的方巡，这次意外的对自己的嘲讽极为克制。
　　方逵决定再去找一找他的麻烦，正要出去时，他看见方鸣的书桌上正躺着一把打开一半的折扇。
　　扇骨和扇叶居然都是某种半透明金属制作而成，上面还有极为细致的线条的雕琢。
　　方逵认得这是某种符篆，可以与持有者体内的灵瓣产生共鸣。
　　这是一把不错的灵器，对他来说也非常趁手。
　　想到自己在下次内比中凭借它战胜一个又一个对手，方逵就是一阵激动。
　　方巡的屋里，门客李大夫刚为方巡把完脉。
　　“脉象平稳，气象也恢复正常了，不过仍要注意最近最好不要运气就好。”
　　徐氏感激道：“谢谢李大夫，筱儿快去掺茶。”又拿出自己微薄的积蓄，要付出证费，虽然李大夫平时借住方氏，给族人看病都不收钱的。
　　李大夫连连推辞不受：“方夫人不用了，方夫人留步，李某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徐氏道：“那……巡儿送送李大夫吧。”
　　方巡点点头，引着李大夫离开了屋子，他心里想着什么事，便走的有点远。
　　“方小友回去吧，李某自行离去便是。”
　　方巡咬咬牙，问道：“李伯伯，我其实有一件事想问。”
　　李大夫道：“尽管问便是。”
　　“是关于修行的事，如果一个人没有灵瓣，就真的无法修行了吗？”
　　李大夫沉吟一会道：“方小友可知，修行无外乎摄天地间灵露，濯灵瓣以提高自身境界。”
　　方巡点点头。
　　“修行者若要修行，无不需要渡过这个阶段：境界由初境转入境，再分中、高、极境。只有把自身灵瓣濯练到不可再升的极致，才有可能跨入更高的境界。”
　　方巡继续点头。
　　“灵瓣越多之人，便需要越多的努力来濯练灵瓣，而小友说的没有灵瓣的人，自然是无法修炼了。”
　　方巡不断点头的动作僵住了，呆呆地望着李大夫离去的身影。
　　“看扇！”，一道肥胖的影子从侧面闪来。
　　方巡下意识向边上扑倒躲开了偷袭，抬起头来看见方逵居高临下，洋洋得意地拿着把折扇指着他。
　　“小杂种，不信你还躲得开！”
　　只见方逵附近的空气好似突然围着他旋转起来了一般，搅动着他宽松的衣袍，气质变得愈加沉重起来。
　　五朵肥硕饱满的半透明花瓣自虚空中出现，将方逵圆胖的身子裹住。
　　方巡离得很近，甚至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花香，可惜还没等他做出惊讶的表情，一把金属质感的折扇出现在他面前。
　　这把折扇样式的灵器被方逵用出了烧火棍的感觉，扇身抽打在方巡肩部，方巡的身子直接倒飞了出去。
　　等他面色苍白的爬起来时，发现自己的左臂已经没了知觉，除了肩部还在发出刺骨的疼痛。
　　“你……你怎么不防御？”，方逵也有些吓住了，他借助灵器的帮助，实力确实比往常厉害许多，但他清楚还没达到能让方巡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的地步啊。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你只要说一声饶命，再趴地上学狗叫两声，我就放你一马。”。
　　方逵没多想，有些兴奋又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你，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