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耍猴

　　我到学校住以后，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周老师对我很好，只是他自己也是过着起居无时饥餐渴饮的生活，我跟着他也就是仅仅不能饿死而已。
　　晚上周老师在批改作业，我独自一人睡在阴暗潮湿的小屋，在煤油灯下看了一会儿书，却是怎么也看不下去，我躺上床，辗转难眠。
　　床上只有两床破乱的小被，是易龙村长送的，九月中旬的天气很凉，我只好不脱衣裤合身蜷在被窝里，这样比较暖和一些。此刻我满脑子都在思念着爸爸妈妈，我好想念他们。
　　住学校10多天我没有换过衣服，没有洗过澡洗过头，头发快结成一个饼了，最难熬的是饿，今天晚上周老师只烧了几个土豆给我吃，他自己不饿。
　　周老师不会照顾人，不管做什么事情，他都是拿他自己的思想来尺量别人，他觉得他自己不饿，我也不会饿，我来学校的开始几天好不习惯，现在才稍微适应了一些。
　　后背被道士爷爷挖掉肉的地方，伤口一直没有好，没有感染也没愈合，一天比一天疼，有时疼得钻心，让我苦不堪言。
　　我盘坐在床上，正在我在饥寒交迫如坐针毡之时，听到小屋墙角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我顺着声音好奇的望去，发现在临窗下面有一个鸡蛋大小的洞，我起床匍匐在地上朝洞外看去，土墙很厚看不到外面，心中暗想我爸爸妈妈会不会从这洞里钻出来看我，转念自己都笑了，这是不可能的，是我心里太思念他们。
　　响声还在继续，没多一会儿从这洞里竟然挤出一个生鸡蛋来，我欣喜狂若，拾起鸡蛋在墙上碰破后就一口喝了下肚。
　　喝过以后才纳闷这鸡蛋从何而来？想到这我忙跑到屋外去看，外面空无一人，夜色很重，只有一点微弱的月光，我看了一下四周，黑茫茫的一片，一想到学校旁的天坑，只觉头皮发麻，我慌忙回身把院门关上。
　　“思域，你还没睡啊？”
　　院子里传来周老师的声音。
　　“马上就睡。”我回答。
　　“喔，你早点睡，明天我要去乡里开会，我让同学们上自习课，你在家饿了记着自己弄点吃的。”
　　“好，我知道了。”
　　我边回答边退回小屋，刚吃了个鸡蛋，饥饿赶走了许多，我钻进被窝蒙起头来，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周老师一早去石碑乡里，全体学生都上自习课，周老师走后，学校就成了那些大同学的天堂。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穷山村里的孩子无法无天，这些孩子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
　　“今天我是你们的老师，虾兵蟹将们，下面都开始听我的调遣。”
　　讲台上站着一个16岁还在念小学6年级，个头快一米八的胖丫头，他拿着教鞭，学着周老师的样子说话。
　　他是田蓉的姐姐，田清权的大孙女，田猛的大闺女田霞，他身粗力大，狡诈阴狠，10岁时就能只手提起200斤的石磨，12岁时可一人杀牛，她干啥都行，唯独就是读书不行，复读一年又一年，斗大的字还是不能认识一箩筐，她虽是个女孩，却是这村的孩子王，在这村没有一个孩子不怕她。今天周老师去开会，整个学校成了她的天下。
　　“小渣渣们，全部操场集合。”田霞下命令道。
　　学校里的大小同学一起跑向操场，我不想去，谭玲用手拽了拽我，她不想我得罪田霞。
　　田霞用眼瞪了谭玲一眼，谭玲忙低头匆匆走出教室，我慢吞吞的朝教室外面走去，刚走到门口，被田霞从背后飞起一脚踹飞到了操场，我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淌出了血丝，后背的伤口一阵扎心的疼痛。周围同学都尖叫起来，有的同学还吹起了口哨，谭玲连忙跑过来拉我，田蓉也跟了过来，她看谭玲先拉起了我，转身又走向了一边。
　　田霞还要过来打我被田蓉拉住，她朝操场中间一站，其他一些同学围在她的身边，活脱脱就是一个土霸王。
　　田霞说：“我们今天来玩个猴把戏，女同学只玩猴，男同学扮演猴，我手中教鞭能摸到的不做猴，摸不到的一个人就是猴。”
　　所有同学随声叫好。
　　他们都从田霞手中摸到了教鞭，只有我不管怎么蹦哒，始终是没能摸到，最后我理所当然成了所谓的猴！
　　同学们让我学猴抓耳搔腮，学猴挤眉弄眼，有些同学手中拿着小树条，逼我翻跟头，抽我一下我就蹦一下，有人抽的轻，有人抽的重，我活生生成了一只供他们娱乐的猴，同学们笑得很开心，我也跟着傻傻的笑。
　　谭玲跟着我，她不说不笑，能看的出来她很难过，只是她不敢去惹田霞，田霞有绝对的威望让谭玲害怕，她不怕下天坑去，却对田霞噤若寒蝉。
　　我裤子在大腿湾有一个破洞，没有人给我缝补，这10多天来我一直都这么穿着，同学们看我穿着破乱，就用棍子去捅我裤子上的洞，没多一会儿，我裤子破了的地方被越捅越大。
　　田霞坐在一旁，眯着眼睛看着我被耍的狼狈样，她好像很是享受。她要故意为难我，就是想为她爷爷报仇，在她的思想中认为是我害了她爷爷，如果不是因为我她爷爷不会开枪误杀人家。
　　同学们对我东推西攘，有人用树枝捅我屁股，我终于忍无可忍了，一头撞向坐着的田霞，田霞见我朝他撞来，她一伸手就把我按在了地上，我头皮擦着坚硬的泥土上，火燎火辣的疼，我吃力的想把头拔出来，被田霞一只手按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快来压死这只泼猴。田霞吩咐着。
　　我感觉有同学朝我身上压来，一个一个又一个，直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拼尽全力忍受着。
　　谭玲终于哭了起来，大声叫道：“别压啦，你们别压啦，再压会出人命的。”
　　没有人听她的。
　　继续有人朝我身上压来，我开始意识模糊，迷迷糊糊听到田蓉在喊。
　　“周老师回来了。”
　　压在我身上的人慌忙朝教室跑去，所有人都跑光了，只剩谭玲还坐在我身边，她抱着我头用力的摇，嘴中大叫：“胡思域，胡思域。”
　　我睁开眼睛冲她做了一个鬼脸，这一下她吓得不轻，我鼻子嘴里额头上都是血，谭玲扔下我就跑。
　　田蓉拿过来一块旧布，来帮我擦拭脸上的血，我厌恶的看了她一眼！愤怒把她推向一边。
　　我强撑着站起来，老远看到了周老师。
　　周老师真的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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