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喜欢被你举高高的小女孩

　　“咖啡馆神秘面具男揍失态男”这一事件一时间传遍了整个校园，视频中陈佳豪的一言一语也清晰的记录了下来，韩梓鸳一直以来严防死守的身世完全被曝光。不过好在有寒霜这位神秘面具男吸引走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对于韩梓鸳的身世，洛阳科技大学的学生们先知后觉。
　　一个死光了亲人的普通女孩！
　　当天中午下班，韩梓鸳在食堂吃完午饭回到宿舍，刚在靠椅上坐下，宿舍里的两个舍友便围了过来，倒没提她身世的事，反而是问她与那位叫做寒霜的神秘面具男关系。
　　对此，韩梓鸳回答不过是客人与服务员的关系。
　　“他面具下的那张脸你见过不？帅吗？”花痴微胖女蔡怡兴奋的问。
　　“我只看过半边脸，不清楚。”
　　“梓鸢，你都拒绝那么多向你表白的男生了，这个男的，你心动没？”理性高瘦眼镜女徐佳佳问。
　　韩梓鸳闻言抬手摸了摸头顶，回想起之前被神秘面具男摸头的感觉，很温暖。很有安全感，嘴角不由自主地浮现笑容。
　　“哟，我们的韩大校花一脸花痴的笑了，看来是真喜欢上这个神秘面具男了呢！”蔡怡一边说一边把脸凑过来。
　　韩梓鸳推开蔡怡，给了她一个白眼，说“想什么呢！以前我把他当陌生人，现在我只是把他当朋友而已。”
　　“朋友？朋友你笑成那样？你刚刚的笑容是我开学以来见你笑的最真挚的一次了。”
　　“怎么说呢？他给我的感觉很亲切，就像……亲人一样。”
　　“亲人”二字让蔡怡与徐佳佳沉默了，视频她们都已经看了，也知道了自己室友可怜的身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韩梓鸳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她发觉了二人的不对劲，微微一笑，说“你们不用担心我，这些年我一个人也过来了，虽说我的身世是我一直不愿别人知道的秘密，但现在公开了也好，省得我憋在心里憋出病来。”
　　徐佳佳认真的看着她，说“梓鸢，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是你的姐妹，你的亲人。”
　　蔡怡紧跟着说“没错，梓鸢，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韩梓鸳眼角浮现泪光，笑的很开心。“谢谢你们。”
　　“好了，不聊伤心的话题了，大家午睡吧，下午一二节还有课呢。”徐佳佳说。
　　韩梓鸳脱掉外套与鞋，和蔡怡默契地扶着竖梯朝床上爬去。她们的床位都是上床下桌。
　　蔡怡说：“喂，你们就这么睡了，还有两个小时呢。”
　　蔡怡瞥了她一眼，躺下，盖好被子，喊道：“你打游戏的话记得带耳机，别吵到我们。”
　　“哼，死猪，睡死你们最好，我找人开黑去。”
　　被窝里的韩梓鸳原本阴霾的心情好了许多，而那个身穿黑色单薄风衣的毁容面具男的身影停留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已经有些期待下次与他的见面了。
　　让齐燕婷害怕的医院走廊坍塌破碎，她脱离了那里，沉睡在平静的梦乡里，睡得很深。然而，那平静太短。虚无转眼一晃变为一间熟悉的单人豪华病房，窗外是血红的夕阳，病床上靠坐着一位瘦骨嶙峋、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插着吸管，打着点滴，正在输营养液。那张苍白、皱巴巴、毫无生气的脸，那双眼窝深陷却有着坚毅目光的双眸她永生难忘。
　　“爸！”她惊呼出声，一时因为震惊呆如木鸡。
　　“燕婷，好久不见了！”老人看着她，声音虚弱，但在这间静的连一根银针掉到地上都能清晰听到的病房里非常响亮，如同当头一棒，将她敲醒。
　　“不，你已经死了，我只是在做梦，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齐燕婷大声喊着，转身去开门，但无论她用多大的力去拧门把手、开门，门都纹丝不动。
　　“我亲爱的女儿，你为什么要逃跑呢？我费了好大一番劲才在你面前显形，你不应该激动的上前拥抱我吗？”
　　齐燕婷转身，瞪大了眼睛，歇斯底里地大吼“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来折磨我！害你的人是齐正阳，是你和那个不要脸的贱女人生的好儿子，你去找他啊，为什么要来折磨我！”
　　老人冷静地看着她，微微一笑，目光仿佛看透了一切，让齐燕婷激动的情绪如同烧光了燃料的火堆，逐渐熄灭。“燕婷，死人能够知道许多活人不知道的事，我到底是谁害死的，我想我知道，你也知道。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呢？就为了那一点钱？”
　　老人的话如同一堆干燥的木柴被扔进了火堆中，齐燕婷嗤然一笑。“钱，钱就是狗屎。爸，你知不知道，相比我们有钱时的生活，我更喜欢没钱时的生活。我爱你，但我也恨你，我恨你只知道钱钱钱，为了你的钱，妈妈都累死了；我恨你为老不尊，不要脸的老牛吃嫩草，娶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拜金女，还和她生了一个儿子；我恨你偏心，那个混蛋对你可有过一丁点的孝顺，他除了花天酒地，给你惹麻烦还会什么！每次你身体不舒服，第一个赶到场的是我，你忙的吃不上饭，亲手做好饭给你送去的人是我，你病倒在床，洗你的脏衣服，喂你吃饭，给你擦身体，全都是我！一直以来，我才是最爱你、最孝顺你的那个人，我才是你最亏欠的那个人，不是齐正阳，是我！他不配，他不配分到你的钱，我宁愿把你的钱全都捐出去，我也不想他得到一分一毛！这就是为什么，这就是你想知道的答案，你满意了吧！你弄出来的那些噩梦快要把我折磨疯了，你满意了吧！”齐燕婷喊着喊着，泪流满面。
　　幕后的蓝猫完全懵了，它理解不了人类这么复杂的心理，它只是单纯的想为逝去的朋友报仇，但现在，它该怎么办？为什么，自己觉得这个“杀人凶手”很可怜呢？
　　老人沉默了半晌，扭过头看着窗外的夕阳，说“燕婷，你去自首吧，之后我就不会再缠着你。”
　　“自首？……呵呵，到头来，你还是这么为了他！爸，你都死了，你是不是该关心关心我了！我是长大了，我是成了独当一面的女强人，但我从始至终，都还是那个喜欢被你举高高的小女孩啊！”
　　“去自首，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下次，就是以前一样的噩梦了。”
　　床上，齐燕婷睁开眼睛，眼角两鬓传来温热的湿润感，她知道，那是眼泪。
　　齐燕婷侧首看向床头柜上的相框，相框的旧照片里，在一个不大的旧院子中一个大龄青年将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高举在半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齐燕婷伸手拿过相框，侧身将相框紧紧抱在怀里，闭着眼，蜷缩着身体，咬着嘴唇无声流着滚烫的泪水。
　　门外，一只黑猫迈着优雅的步伐茫然离去。今夜的风，有些凄凉，小雪无声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