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老钱”

　　马老头陪着老钱，一起走进他所住的房间，老钱平日里喜欢早起开门，因此房间就选择在门檐旁，只需要走十几步就到了。
　　进了房间之后，马老头突然看向老钱，表情严肃，“怎么样？还不打算练习鼓气诀法吗？”
　　老钱保持沉默。
　　当年逃亡的路上，老钱的伤势比马老头还要严重，过去这么多年下来，那些伤势早就变成了隐疾固定在身体上，一但刮风下雨，就会出来，将他折磨一阵，痛不欲生。
　　而马老头通过残篇推导出鼓气诀之后，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老钱，希望老钱能够借着修炼鼓气诀，解决身上的伤痛。
　　当时马老头兴冲冲的去找老钱，说明了来意，只是老钱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马老头的好意。
　　“都已经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放不下吗？”
　　马老头深深看了好友一眼，叹息道：“我知道对于卫家的灭亡，你至今仍然感到耿耿于怀，可是你要清楚，卫家的覆灭根本就不是当时的我们能够阻止的。”
　　“当年我们先生的神通足够强大了吧，可是不照样一个照面就被敌人解决了，反倒是我们这些边边角角没人在意，有机会跑出卫家。”
　　“至于说为卫家报仇，那就更不用想了，我们连卫家仇人的影子都摸不到。”
　　说道最后，马老头心底也产生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这些年他也有心打听覆灭卫家的幕后黑手，可那种层次的信息，根本就不是他能够接触到的。
　　如果不是当年伤的太重，现在说不定……
　　“呼~”
　　马老头深呼了一口气，调整一下情绪，恢复如常。
　　“唉！”老钱叹息一声，“你怎么会觉得我这么做，是因为卫家，确实，如果不是卫家，我们早就饿死在街头，可是当年我们逃亡路上受的罪已经够多的了，我不会再自找罪受。”
　　“而且卫家后人中究竟有没有人还活着，我们也不清楚，如果已经没人活着了，这个卫家也就真的不存在了，我们却要去替卫家报仇，或者为卫家耽误自己，这样的事情我可不会做。”
　　“你知道老头子我这么做的真正原因吗？”老钱突然看向马老头，仅剩的那只浑浊的眼睛，此刻似乎带有一丝光亮。
　　马老头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之前他以为是因为卫家而心怀愧疚，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究竟是因为什么，他也猜不到。
　　“是因为你！”老钱笃定道。
　　“嗯？”马老头一脸疑惑，他怎么也没想到是因为自己，关自己什么事，老钱却没有管他，而是自顾自的接着说。
　　“当年其实是我先拜在老师的门下，可是老师却更重视你，而且你也并没有辜负老师的期望，修为增长的很快，成为老师众多弟子中最强的存在。”
　　“可是我却不服，觉得你之所以能有如此高的成就，完全是因为老师偏心，如果老师能够同样悉心教导我，或者，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老师的教导，我未必会差与你。”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师没有机会同样悉心教导我了，可是同样不教导你，却是实现了。”说到这，老钱摇了摇头，自嘲一番。
　　“其实这几十年我早就失去与你继续比较的心，我们两人根基都已经受损，终生进阶无望，比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可是三年前你来找我，说什么领悟一种修复根基的诀法，却突然引起了我的警惕，这么多年来我早就对修复根基不抱希望，可你却始终没有放弃。”
　　“我对你很了解，知道你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你说了找到修复根基的诀法，那就一定是真的。”
　　“我难道不想修复根基，当然是想的，可是没想到，我都一把年纪了，却还咽不下这口气，非要与你再比一次，也要创造出修复根基的诀法，而且还要比你的更好。”
　　“我太天真了，真的，我只觉得你既然能够做到，那么我也一定可以，可是我却忘了，这个世界公平的很，非得付出了才有收获。”
　　“我这几十年来一直浑浑噩噩，早就将老师教的东西全都给还回去了，而你却几十年如一日的苦心钻研，能够成功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其实我只要点点头，你就会将鼓气诀给我，不过我还是要将这些心里话说出来，这样果然觉得好受多了。”
　　听了老钱的话，马老头愣了好半天，他没想到这位老朋友心底竟然藏着这么多事，可回神之后，却开口说道：“你是不是漏了最重要的一句话？”
　　“什么话？”老钱问道。
　　马老头道：“你不如我啊！”
　　“呵呵！”老钱呵呵笑了两声，道：“那可未必，这几十年是我耽误了，接下来我可不会输给你。”
　　“对了，这枚金精给你吧，看的出来你早就想要去给那小子了，只不过一直不好意思开口。”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东西对你也挺有用的。”马老头嘴上这么说着，可手却直接接过那枚金精，收了起来。
　　“什么叫挺有用的，是有大用好吗！？”老钱气道。
　　“不过占了你的便宜，怎么也得有所表示，看的出来，你对那小子很看中，不过也是，骨头这么硬的家伙，不论是是谁，都得多看中两分。”
　　“不过你也不能太放任这小子，进来的时候我就看见，这小子脸上的肉都快烂完了，这么下去，小心会阴沟里翻船。”
　　老钱对张元初也是比较看中，而且接下来，自己当年带出来的那枚金精多半也会被他用了，这在老钱看来，说的过一点，张元初都可以算是他半个弟子了，因此就忍不住的提了一点意见。
　　年轻人多一点历练是好的，多经历几次生死之事，将来心性也能够好一点，可这种历练也不能太过频繁，若真就这么死了，就不值当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而且你也说了他的骨头够硬，没那么容易死。”
　　马老头没有将刚才那件惊心动魄的打斗说与老钱听，既然过都已经过去了，说出来不过惹人担心罢了。
　　又与老钱说了几句之后，马老头就要离开了，商队还有些伤员需要安置，与小刀盟的关系也需要处理，虽然这些都可以降低肖凯林彦珺二人，可马老头觉得在这非常时期，还是谨慎一点更好。
　　马老头本来已经踏出老钱房间的小门，却突然又转过头来，“对了，你刚才说接下来你不会输给我，那么你可得赶快了，我都已经洞府境了。”
　　说完，马老头扬长而去。
　　老钱先是愣了一会，突然回过神来，揪心道：“亏了亏了，早知道这样，三年前就该练的，这可好，一下子耽误三年时间。”
　　……
　　处理好商队的事情，马老头便安心的待在别院，等着小刀盟传来的消息。
　　“马老，咱们要不要派人去小刀盟打探一下消息。”
　　肖凯见马老头晃晃悠悠的坐在凳子上，一点也不着急，甚至还有心情喝茶，他急的都快冒汗了。
　　现在可不仅仅是我们与小刀盟之间的事了，中间还牵扯到了城主府，万一城主得到了什么错误的信息，对我们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那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急什么？”马老头依旧表现的很淡定，“再说了，这事咱们也急不来，赵雷不醒，咱们就得等着，难不成还把他揍醒，还别说，说不定揍一顿，就真醒了。”
　　“马老，您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当然知道赵雷不醒，咱们就去不了城主府，可关键就是咱们不知道赵雷什么时候醒。”
　　顿了顿，看了马老头一眼，接着道：“万一赵雷醒了之后，小刀盟的人不讲究，直接前往城主府，最后还得城主府派人来通知咱们，那咱们在城主眼里的印象可就不太好了。”
　　听了肖凯的话，马老头点了点头，放下茶杯，道：“根本不存在什么万一，小刀盟就没有讲究人，如果可以，他们当然不会通知咱们。”
　　“但是你要这么想想，如果宋千带着赵雷独自前往城主府，那么城主一定会只觉得咱们冒犯了城主府的威严吗？就不会再想到一些别的什么？”
　　能达到肖凯这种程度的武者，本来就没有什么笨人，听马老头一说，他顿时就有所领悟。
　　“马老的意思是说，城主肯定不会觉得咱们有胆子去冒犯他，反而会觉得是小刀盟在耍小手段，这样他对小刀盟的印象肯定会更差。”。
　　说完之后，肖凯也觉得很有道理，心底反而希望小刀盟最好不要通知他们。
　　“城主会怎么想，我也不知道，也不愿意去猜，猜也猜不准，但是我知道，现在派人去监视小刀盟，反而容易多生事端，咱们已经利于不败之地，没有必要画蛇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