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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在皎州城时我忘了买一样东西。”楚灿一拍脑袋。
“什么东西？”黄明湛问。
“衣服。”
“你现在穿的不就是在那儿买的吗？”楚照问。
“不是说这个。”楚灿看着自己身上的深青色提花箭袖袍和铁线锁子甲说。
“那是哪个？”
“我想买套正经点的女装。刚才忽然想到这次去京城要见楚松伯伯，跟尚书大人见面却穿男装，是不是有点……”
楚照戏谑道：“你跟皇子见面还穿了身旧麻布男装呢。”
“喂！”楚灿不好意思地轻轻推了楚照一下，“到了京城能不能先带我去买身衣服，再到你家？”
“肯定不用。”黄明湛好像对楚照家的情况很熟似的。
“为什么？”
楚照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因为爹要见你的地方是正堂不是内堂啊，穿个鬼的女装！”
“这……光看衣服不看人吗？”
黄明湛说道：“可以这么说吧。就算是高门大族，表面上恪守女眷不出二门的礼法，但女眷侍婢只要穿男装，便可如男子一般出门行动。”
楚照戏言：“‘男子进家门一定要换女装，不然不许进。’哪天这个条款变成礼法，女子过得就没那么憋屈了吧？”
“不可能。”楚灿小声但很认真地说。
黄明湛再也忍不住：“楚灿，你怎么一直低眉顺眼，好像怕我们似的？”
“不是，是怕外面。”
“外面？”
“外面的事我不太懂，怕出错。”
“哪有那么多错可出！”黄明湛摇头，“到了京城以后，你怎么打算？”
楚灿抬头望着黄明湛。这个问题她想过，但没想出来。京城会给她带来新奇的见识、改变她的想法，所以想不出来：“不知道呢……”
“那就从最基本的问题开始想，”黄明湛说，“是留在京城，还是回家？”
“回家不甘心。”楚灿说。
“也对，无论楚家村还是沙水镇，都容不下一个培元五层的大神了。”楚照说。
“留在京城的话，先找个住处——”
“当然是住我家了！”楚照说。
“还有户籍，科举武举能异地报名吗？”
黄明湛说：“能，因为进士科是把举人聚在一起考的，水准高低都一清二楚。你想做官？”
“做官可以升迁，升迁不了至少进项还比较稳定。做官还能脱离平民户籍，父母光辉。”
黄明湛笑了笑：“进项稳定、父母光辉，果然是女孩子的想法。你就没想过找个好男人嫁了，一辈子不愁吃穿？”
“好男人总是少数，要和别人抢，再说也保证不了他能心甘情愿养我一辈子。”楚灿说。
在她看来，所谓的“像个女孩子”“像个女人”“找个男人做依靠”就是为了让听话者一辈子憋屈、沉沦直至无声无息消失。
如果一直有个靠谱的依靠，无功无过地度过一生也没什么。但是可能吗？谁愿意拖着一个累赘过日子？
况且男子寻花问柳，抛妻弃子，人们的议论再多，也不过是就事论事，当事人还有机会改过自新。女子呢？不仅犯了一点错就会整个人万劫不复，而且如果她的丈夫背叛了她，人们就会一边稍微批评她的丈夫两句，一边整天大骂她没管好自己的丈夫，没拴住他的心。
想到这些，楚灿对结婚越发恐惧。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楚照说：“灿说得有道理。只把宝押在一边，输了就是满盘皆输。把自己一辈子拴在别人身上，跟个器物有什么区别。”
“我从没为生计发过愁，所以没想过这些。”黄明湛说。
楚照笑道：“我怎么突然很想打人？”
“来吧。”黄明湛笑着说。他知道楚照是开玩笑，引气期怎么能打得过筑基期呢？
楚照真的取出一把双刃飞刀，楚灿伸手想要阻止，连黑曜也惊得展开了翅膀。只有黄明湛稍微紧了紧浴衣领子，还是一脸微笑。
“你们看——”楚照想了想，指着头顶上一棵结果子的树，“我想试试能不能用飞刀摘果子，不碰到无关枝叶。”
二人一鸟赶紧避开。
“看我小照飞刀！”
飞刀从楚照手中飞出，拐着弯飞进树冠，一瞬间树上掉下两个小红果子，黄明湛使出神行诀，敏捷地接住。
“好果子。”黄明湛说着分给楚灿一个。
“难道这也是灵食原料？”楚灿问。
“普通的红珠樱桃罢了，只是熟得正当时候。”
黑曜呱呱叫了两声表示不满，楚照又拿出一只四棱流星镖：“这个比飞刀重，我试试行不行。”
飞镖笨拙地撞到树枝上，把一根树枝连叶带果撞了下来。
“还是用飞刀吧。”楚照往黑曜嘴里填了一颗樱桃，自己也吃了一颗。
“给我试试那个飞镖。”
黄明湛从楚照手中接过飞镖，但他只让飞镖在空中停留了一眨眼的时间。楚照递给他飞刀和小绳镖，他也只让它们悬空了半盏茶的时间。
“对了，筑基期可以操纵物体飞行。”楚灿忽然想起黄明湛已是筑基期。
看起来，操纵物体飞行确实很难。
“这会儿京城的城门快关了，今晚咱们在这里露宿一宿，明天早起，正好能赶在开城门的时候进城。”黄明湛看了看太阳的方位说。
“让黑曜带我们飞进京城可以吗？”楚灿问。
“可以是可以，不过那样接下来的事情更麻烦，要重新登记官凭路引，说明你是怎么进的城，为什么要这样进。”
“……还是从城门进去吧。”
黄明湛从储物袋掏出一个案头摆设似的小房子：“这叫‘玲珑宫’。”
“今晚住里面？”楚灿问道。有了兴展舟的经验，她觉得玲珑宫应该也是类似兴展舟的东西。
“对。你来试试，用真元催动它，变成一座小楼的时候停下。”
楚灿依言往房子中催动灵气。
房子变成了一座吊脚楼，这样既能居住，又不会过于伤及草木鸟虫。
黄明湛满意地叫着楚灿和楚照，爬上小楼，
他忽然“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