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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逐渐向西迁移，天色变得混沌泛黄，黄昏来临。橘红色的余晖散落在覆盖着积雪的苍茫大地上，反射着金子一般耀眼的光。
在这一年之中的最后一天里，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们对时间的感受更加深刻。
唐都里依旧陆续有年兽出没，但都被那些术师强者所斩杀，并未造成任何的人员伤亡。反而是在术师与年兽搏杀的时候，周围的平民百姓就像在观看一场非常精彩的舞狮大会，不断地叫好儿助威。
年兽是一种很奇特的妖魔，与其他妖魔不同，它们不需要经过漫长时间的孕育和成长，而是应运而生，凭空出现。它们应的是岁末之运、将尽之数，只出现在除夕的这一天。在除夕之夜过后，来年初一的子时，运数更迭，年兽便会自行消失。
在唐都北区的城市边缘，有一座废弃多年的工厂，规模不大，只有三个车间。这里人迹罕至，连环卫工人都不会过来打扫。三个车间相隔的空地间长满了枯黄败死的杂草，上面覆盖着积雪，洁白又平整。
此时，在最外面的一间车间前，几串凌乱的脚印和几道显眼的擦痕由远处一直延伸到车间里面，像是有什么人被强行拖了进去。
不断有哼哼唧唧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车间里，光线昏暗，不断有寒风从四周墙壁破开了的窟窿里灌进来。吴异蹲在一架钢铁机器的顶部，似笑非笑，居高临下地望着地面上被一群黑色大蛇牢牢捆住的三个男人。
三个男人神色惊恐，不断地挣扎着，但因为黑色大蛇钻进了他们的嘴里，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呜声。
小柔瞪大着双眼站在三个男人的一旁，因为情绪激动而身体发抖。而她脸上的笑容又太过于诡异，所以原本清丽的面容看起来显得异常扭曲。
她的手里，还握着一把闪烁着森然寒光的匕首。
“呀！”她猛地发出一声愤怒无比的尖锐叫声，身子前冲，手中的匕首就要刺向其中一个男人的心脏。
“咝——”然而，一条黑色大蛇突然低吼着从她背后窜起，将她的整个儿人缠住。
“你要是杀了他们，例外局的人肯定会找咱们的麻烦。我已经是戴罪之身，可还不想死呢。”吴异朝着小柔说道。
他站起身，从钢铁机器上一跃而下，缓缓走向小柔，边走边说：“我一直认为，死亡虽然会让人恐惧，但在人死之后，这种恐惧也就消失了，人也就随之解脱了。人对于死亡的痛苦感受，只在于死亡之前的那一刻而已。而咱们若是真的想要惩罚一个人，就应该让他永远痛苦地活着。”
吴异走到小柔身后，伸展手臂，温柔地环住后者，同时用一只手握住后者拿刀的手，附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夺去了你身为女人的最重要的东西，你也可以夺去他们身为男人的最重要的东西呀。”
“三条凶狠却又愚蠢的毒蛇，它们咬伤了一个美丽又纯洁的少女，还在少女的体内注入了肮脏的毒液。如今，那位少女借助神明得到了强大的力量，她拿着利刃，来报复当初那条伤害了她的三条毒蛇。”
“现在，少女将要与神明联手，砍断那三条一身罪恶的毒蛇。只有当毒蛇的鲜血满地流淌，才能洗刷少女所蒙受的屈辱，以及她身上的污垢。来，咱们让他们以后都做不成男人，永远都活在这种欺辱之中。”
吴异牵引着小柔的手，将刀指向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裆部：“以后，咱们还要给他们每个人都拴上一条狗链子，把他们关进狗笼子里，一天只喂他们吃一顿泔水。有空儿的时候，咱们就把他们放出来，牵着他们满地爬，让他们互相撕咬，只有赢的那个人才有泔水吃，输的两个人就一整天饿肚子。这样......不是更有意思吗？”
“这样啊......我喜欢！嘻嘻！”吴异的方法让小柔感觉到非常有趣儿，使她露出兴奋又期待的笑容，还透着一丝残忍。
紧接着，寒光一闪，手起刀落。
那个男人痛苦地梗着青筋暴突的脖子，瞪大的双眼充满了血丝，在急促地喘息了几下之后，昏了过去。在他两*腿之间的地上，那条被斩杀的肥硕而又丑陋的毒蛇，还在一滩鲜血里收缩、蠕动。
而后，小柔握着匕首，狞笑着走向那其余的两个男人，滴血的冰冷刀刃映着他们因极度惊恐而扭曲变形的面容。
夜色降临之后，寒风与年兽都变得更加猖獗。越接近岁末之运的将尽之数，应运而生的年兽也就越多，这是天行其道的规律之一。唐都之中，不止是平民百姓，就连那些与年兽搏杀的术师也出现了伤亡。人们都闭门不出，不断地燃放鞭炮，以这种恐吓的方式驱赶年兽。
但几千年下来，鞭炮驱赶年兽的方法用的多了，一些年兽也就逐渐形成了免疫，也就没什么效果了——如果今年出现的年兽不被杀死，它们在以后的年关里还会反复出现。并且它们也像其他妖魔一样，会不断积累记忆和经验，还会不断进化，最后成长为年兽中的王。
城东的一处山顶的别墅区内，其中的一栋独门独院的三层小楼，在顶楼的一间富丽堂皇的主卧中，不良青年正赤裸着上身躺在一张红木大床上，一身精壮的肌肉块垒分明，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他微闭着双眼，将暮坐在他身旁，一只手轻轻地覆盖在他的左肩，手掌之中散发而出的莹润白光正在恢复着他的伤势。
“你叫啥？”将暮问道。
“小寒。”自称小寒的不良青年嘴唇蠕动，睁开眼睛看着将暮，脸色因为害羞而微微发红。
许久，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小声地对将暮说道：“谢......谢了。”
“你说啥？我没听见。”将暮嘴角嗪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明显是在逗弄他。
小寒闻言一愣，脸色变得更红了，他张了张嘴，终究是不好意思开口说出道谢的话，索性偏过头去，又闭上了眼睛。
“今天你救我一命，以后，我会答应你做一件事，任何事。”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小寒突然说道，语气坚定而又决绝。
“如果我想要你的命呢？”将暮瞥了一眼小寒，幽幽地问道。
“可以。”小寒转过头来，正视着将暮，毫不犹豫地答道。
“呵呵，真有血性。”将暮轻笑一声，“不过，就算要了你的命对我也没啥好处，也不用等到以后再报答我，只要你限制答应加入咎血，以后听我的命令就行。”
“咎血？”
“我创立的组织。”
“好。”小寒十分干脆地答道，他一向是那种认定了一件事儿就非要去做的人。
既然将暮救了他，自己也说了要报答，加入其所创立的组织并任其差遣，在他看来，自己并不吃亏，也是自己应该这么做的。
“以后，你就叫我先生——”将暮的话还没说完，瞳孔猛地一缩，按在小寒肩膀处的手掌突然像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嘶——”将暮倒吸一口冷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此刻，他的掌心不知为何冻结出了一层寒冰，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冒着一缕的白色寒气。
将暮蹙着眉头，催动体内术力，用了不短的时间才将掌心的那一层寒冰消融。
而且，将暮已经发现，自己在使用《长生天经》给小寒疗伤的时候，后者的伤势恢复得非常缓慢，这很不合理。
他疑惑地看向小寒，后者于是对他解释道：“我从生下来的时候开始，体内就郁结着一股特别厉害的寒气，我爸也是这样。不过，我爸体内的寒气比我的还要厉害，以至于他从小就不能催动术力，否则便会被寒气冻结体内的所有筋脉。我比他好一点儿，但也好不到哪儿去。与人对战的时候，我也不能催动全部术力，否则体内的寒气也会压制不住，冻结筋脉。”
“不能使出全部实力，你就能一个人对抗白家的五名长辈，还有一个被称为天才的白初绽，以及她的奶奶——一名白家长老。虽然你输了，但虽败犹荣。若是单打独斗，我相信，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都不会是你的对手。呵呵，这岂不是说，白家损失了一位比白初绽还要出色百倍的不世之才？倒是便宜了我呢。”将暮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寒，言语间意有所指。
小寒闻言则身子一颤，神思恍惚。许久，他看了看将暮，默默地偏过头去，神色之中透着一丝难掩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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