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人、男人、酒吧

　　先不管凌晨的事情，让时间向前推移，回到四天前，也就是皇天历二零一九年八月十一日，星期日。
　　一个女人拜访了一间酒吧。一件平常到不能称为“故事”的事情，却因为二者的特殊性，也变得特殊了起来。
　　先说那间酒吧。
　　在雅楠大陆东部，有一个传承千年的国家，三皇之战的幸存者之一——天元帝国。
　　它东临无尽之海，北接阿列克王国，西靠天剑山脉，南边与先祖群岛隔海相望。除了幅员辽阔外，这个传承千年的国家还有着人口众多的特点，不算占去九成人口的帝国人，那些外来移民也有将近千万。
　　由于“灵术”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包括帝国在内，世界上所有的政权都面临着很大的潜在威胁。一方面，以术士为首的民间武装团体让统治者们如芒在背；另一方面，更有以“教会”为代表的宗教团体在分化人心。更不用说随时会出现的“灵化”事件，在威胁着帝国的财产安全……当然，还有人民的生命。
　　虽说“灵术”仅仅作为一种隐秘知识被极少数的“术士”群体掌握，而那些宗教教义也也不被当做“真理”宣传。但是“灵化”事件是真实可感的，它切实地威胁着帝国的统治。
　　帝国自然有相关人员处理相关事务，但在帝国有关部门鞭长莫及的角落里仍然需要一些非官方背景的临时工为帝国服务，在这里我不想再赘述“工资来源”、“工作方法”以及“帝国声望”之类的事情，我们只需要知道他们被称为“灵狩”即可。
　　鉴于“灵术”知识的隐秘性和“灵化”的真实情况不为普通民众所知，“灵狩”们往往需要另一重身份方便行事，也需要一种渠道获取任务。
　　这就是所谓的【事务所】，当然你也可以叫它万事屋。
　　而在天元帝国东部的乌木市，就有一个这样的地方。
　　它叫【当歌】。
　　远离高层林立的市中心，步入破旧的贫民窟，穿过幽深的巷子，在这繁华都市的灰暗角落，有一扇显得很突兀的门。
　　不过，住在这里的居民们不会这么觉得，他们只有一种“这扇门很贵”的直觉，毕竟他们注定苦难、也必然苦难的一生，不允许他们有相关的知识；但有的人不一样，他们看到类似的东西时不会有“它贵的一批”这样的想法，毕竟与那种东西的价值比起来“钱”这庸俗的东西会显得无力，他们更愿意用“东西”来类比其价值
　　至于这门的具体价值……世界树的树枝或者提亚马特的角。
　　当然，虽然只有“很贵”这样的概念，平民窟的居民也不会去接近这扇门，更不用说推开它，其原因除了“贵”也包含了它之所以贵的原因之一——大结界·冥途。
　　而今天，就有一个人推开了那扇挂着【当歌】牌子的黑色木门。
　　她是一个女人，说准确点，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请原谅我无法用我拙劣的文字描绘出她美丽的分毫。我只能说，她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她应该活在星盟中古诗人的十四行诗中，应该活在天元古代画家的写意画上，应该活在寒渊天池冰巫们的原始歌咏里。
　　除去长相，她的衣着也引人注目。那是一件造型奇异的红色长袍，是【教会】的制服。衣服本身并不特别，特别的是“穿这件衣服”这件事本身，因为……
　　“哼，穿着这样你不怕被烧死吗。”
　　“你还真是直白啊。”
　　在【当歌】的特殊房间，一男一女坐在桌子两侧。他们所处的房间并不存在与现世，是通过特殊方法才能进入的异空间。这个地方的布置有点像老派的酒吧，但又有些许不同。没有华丽的吊灯，没有炫目的装潢，只有简单的吧台、靠椅、圆桌……而这种种布置也都是泛黄的色调。
　　与“酒吧”不同的是，房间角落还摆着一架钢琴，以及以小提琴为首的许多弦乐器；房间的另一边则像是一个剑道馆；更远处甚至还有一个射击台。走近时那些设施的体积看起来应该比这个房间大出不少，但在远处却觉得这个房间还留有很大的余裕，似乎“空间”的概念在这里也模糊不清了。
　　“不过……你还没死啊。”
　　“呵，这也是我想说的。”女人捂嘴轻笑，不过这略微秀气的动作在她身上都显得优雅而高贵。
　　“我想，教会高层都还活着吧，海瑟薇。”男人的眼神变得深邃。
　　“谁知道呢。”海瑟薇含笑回道。
　　这时，紫发的女孩从吧台旁的小门快步走来，她小声说道：
　　“老……老师，您要的酒。”
　　“好，你去找樱子练习吧。”
　　“是……”女孩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红发女人，然后很快就消失在了房间尽头。
　　“如梦令。”男人举杯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哦不，你什么时候开始教学生了？你消失的两个世纪里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起了另外的事：“五百年前，三皇之战，教团国主动进攻天元西部，天剑山脉以东；三百年前，‘焚教运动’，教会残余势力为使用高阶神术再次侵犯天剑山脉；二百年前，当时在任的西公爵李炎，为求长生，暗中猎杀天剑山脉异种。”
　　“从你们发动的那次宗教战争开始，天剑山脉的异种就一直血脉凋零。到了今天，整个天剑山脉只剩下了一支异种还有传承，而他们族中的新生代也只有最后一人。”
　　海瑟薇还是那副含笑的表情，她若有所思地念道：“原来如此……那么她到底是……”
　　“陆吾。”
　　“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就念叨着这个名字吗？”
　　“是啊……可惜……”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惆怅，随即又恢复如常，“好了，我觉得我们应该不是那种能一边饮酒一边叙旧的关系吧，你找我什么事？”
　　“你现在是在做灵狩吧？”
　　“对。”
　　“好，三天后乌木市会发生一场灵化事件，不知道帝国会怎么解释，反正据我得到的消息来看应该是某个圣光眷属布置的召唤仪式。”
　　“哼，好吧。”
　　“王权，我想提醒你，”海瑟薇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虽然我从属于教会，但是我们绝对不是敌对关系；相反，我和长老会绝对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能信任的人。”
　　王权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他瞟了一眼海瑟薇面前一口未动的茶杯，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幅手套，戴上之后，打了个响指。
　　挂在远处墙壁上的众多符纸中的一张突然自燃，接着他周围灵子开始了疯狂地涌动，编织成一条条白色的线。不多时，那些灵子变成了一件立领风衣和一顶黑色礼帽。如果说之前的王权像是一个慵懒的贵族，那此时的他则更像是从故事中走出来的侦探——或是秘密警察。。
　　他侧脸念道：“樱子，送客。”然后伴着空间中荡起的波纹消失在了房间里。
　　波纹消失时一个女仆打扮的白发少女出现在海瑟薇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她给人一种“对比度调高了”的感觉。她微微鞠躬，递上了一个账单样子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