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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云游三千里 / 第二十二章 三个少年郎

第二十二章 三个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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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西北,未至北莽,皆是平原,不见高山。
  传说道祖李牧之曾云游至此,适逢大雪,见天地一片苍茫,浑浑乎若有圣人之象,故寻气而行,见一老叟,堆土成丘,欲砌高山。老叟自言出身北莽,面山而居,尽日不见天日,是故移山,裨益后世,老叟自嘲曰:“愚公移山。”道祖答曰:“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
  这便是岐山的由来。
  而今日,岐山又迎来了一场沸沸扬扬的大雪。
  雪花弥漫,铺满整个人间,微风拂过,若初春的柳絮,又若游动的白龙,把云雾冲淡,洒向天地,让人顿生洒脱的豪气,定当烹羊解牛,大醉一番。
  山顶混元殿前,六七个道士放弃了打坐,解签这些往日的正经活路,转而打起了雪仗,堆起了雪人。
  其中,有一个大雪人尤其显眼,正常人两倍身高,身形圆润丰满,像是一小一大的两个巨大的汤圆重叠在一起。
  突然一阵狂风袭来,惊得上面的小雪球震悚地抖动,裂开,左右落下几团雪块,显露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头,仿若雨后春笋般,从大雪球里钻了出来。他眉毛粗肥,白发及肩,透出一脸老实的憨态,但他的眼睛却瞪得贼大大,盯着山路,仿佛什么麻烦的玩意儿正要到来。
  “张远道!你给我出来!”一声怒吼先到,一双破草鞋后至,白里透出一点灰的道袍随风飘荡,显露出一些潇洒的仙气。
  来者,便是一贫道,莫不平。
  “须眉道长,来的这个人是……?”旁边一众道士向大雪人询问道。
  “他叫莫不平,是一贫道的观主,虽然按理说你们该称他一声真人啥的,但你们留心,这人是个祸害!”大雪人一脸憋屈,“你们可别说他坏话,他这人老记仇了。”
  “你这句话我可听到了!”莫不平轻巧一步,便站在了大雪人的身旁,左手甩了甩白旗,右手动了动茶壶,往雪人身上滴了一滴。
  这茶壶里的水自然不是普通的水。
  吴梦蝶走时,认为师傅的茶壶里装的是酒,但其实他没有理解对。
  因为吴梦蝶不知道,这茶壶其实是莫不平的本命物。
  本命之物,形随心动,一个念头,便是一个道法。
  所以,这水自然不普通,但它也只是有一点不普通。
  它有一点烫。
  一滴下去,雪水融化,转而沸腾,热热闹闹得像是火锅里的辣油。
  “烫烫烫烫烫!”大雪人抖擞了身躯,“嘭”一声炸开。
  一身洁白的道袍显露了出来,清风道骨,鹤发垂肩,粗肥眉毛额下挂,显出一身仙气。
  除了大腿上来回按摩的一只手,这倒是显出一点俗气。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摸着被烫伤的大腿,须眉道长问道。
  莫不平吹了吹胡须,说道:“我听说你这儿,以前有个叫王寄鱼的人?”
  听到这名字,须眉道长换回一副认真的神色,说道:“曾经,是有这么个人,后来叛教逃走了。”
  “在这儿。”莫不平晃了晃茶壶,茶水咣当作响。“你还不快找个关押的地方。”
  须眉道长搭着脸,长久地叹了口气,接过茶壶,轻轻敲了敲,念叨着:“徒弟啊,你还是回来了。”
  而后,须眉道长托起茶壶,毕恭毕敬,领着着莫不平向岐山更高处走去。
  ……
  ……
  岐山之巅,云海之上。
  一池雪海,一片洁白。
  一只白鹤在天盘旋,甚是自在,悠哉飘落,停在一个清秀少年的身旁。
  少年轻轻抚摸白鹤的羽翼,甚是温柔。
  少年忽然觉得困了,便躺在雪地上睡觉。
  少年忽然觉得渴了,便起身,拿出一个木瓢,勺一瓢湖水。
  然后,少年会心一笑。
  因为有一只小鱼,正游在木瓢之中,吐着泡泡。
  少年念叨着:“小鱼啊小鱼,你可真小。”
  说罢,他慢慢地把木瓢沉入湖中,轻轻拿起,又勺了一瓢湖水,放在嘴边,慢慢饮用,直到心情觉得舒畅了,便又躺在雪地上。
  他看着皎洁的天空,又念叨着:“天空啊天空,你可真大。”
  “应如是。”一个厚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少年没有起身,只是干脆利落地回应道:“师傅好。”
  他想了想,又说道:“师傅的朋友好。”
  “这孩子不错,跟我那乖徒弟有得一拼。”莫不平对这声称呼,甚是喜欢,甚至对少年不起身一事,并不在意。
  “那是。”须眉道长自豪地应道,而后,他继续对少年说:“应如是,反正你一直住在这大雪池里,不如替师傅做个事吧。”
  “嗯?”
  “你有个师兄,脾气有些古怪,还下山犯过一些事,为师想把他关在这大雪池里,让他反省反省,你帮为师看着他,顺便,他若是想跟你聊什么,你便与他聊什么。”
  少年想也没想,便答应道:“行。”
  “就这儿咯?”莫不平点了点头,接过茶壶,往池水里慢悠悠地倒下。
  若一帘瀑布倾斜入湖面。
  水花堆叠,凝成一层层冰雕,逐渐显现出了一个人形。
  那自然是王寄鱼。
  此时他一身戾气,似乎洗去了一两成,但无济于事,眼神里还是透着怒火。
  他瞪着眼睛,还带着嘲讽的笑意,看着眼前的三人,不说话。
  须眉道长长久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为师望你多加反省,早日醒悟。”
  莫不平则说:“听到没有!下次再敢乱来,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而少年则说:“师兄好。”
  听到这声称呼,王寄鱼倒是轻巧一笑。
  今日,王寄鱼收押于岐山大雪池,莫不平做客两仪道。
  ……
  ……
  青山脚下,临安学堂。
  从前段日子起,学堂里就多了一对奇怪的师徒。师傅被一众小书生称作“老骨头”,他瘦骨嶙峋,鬼里鬼气,言谈举止,却是从容优雅。徒弟被一众小书生称作“小神气”,他整天神气十足,昂首挺胸,但年龄尚小,显得有些小孩子的顽皮。
  收了些许的银两,学堂上下,便也同意了这对师徒在此授业,偶尔,也有几个小书生,带着一丝害怕,跑去听“老骨头”讲课,也算颇有收获,偶尔,“小神气”也会跑来学堂听在此的先生教书,不吵不闹,也算规矩。
  在学堂上下人的眼中,这对师徒算不上古怪,倒是有些新奇。“老骨头”所教的课业,不仅限于四书五经,或者是关于修行的《入玄录》,似乎“老骨头”见多识广,遇到什么,都能讲出一点道理。
  近日以来,“老骨头”常带着“小神气”在临安小镇里四处奔走,拜访各个人物,了解各种道理。前天去问问屠夫割肉的技巧,昨天便问问农人种田的道理,今天又问问织娘丝绸的手法,明天再问问铁匠打铁的规矩。
  这事儿,“老骨头”乐此不疲。
  “小神气”倒是有些烦恼,但也无济于事。
  今日,“老骨头”又换了个想法,他带上“小神气”去溪旁看老人们钓鱼。
  行至溪边,看见几个老人并排而坐,默默不语,举着一个个钓竿,垂入远方的溪水深处,闲情逸致,似乎想要一直钓到黄昏。
  师徒二人不敢说话,只是站在一旁观看,后来觉得累了,便蹲着看,还是觉得累了,索性坐在地上,或者趴着,安静地看着老人钓鱼。
  突然有一个老人神情一下变色,一竿挑起,一只肥鱼便被钓在空中,左右扑腾,充满活力,老人收拢鱼线,把鱼取下,放在脚边的鱼篓里,然后,举起鱼篓,左右传看,他捋了捋胡须,像是做了件值得骄傲的大事。“老骨头”也觉得高兴,准备拍手祝贺,却被“小神气”拦住,轻声骂道:“其他人还在钓鱼!”
  “哦哦。”“老骨头”顿时明白了这个道理,便安静了下来,继续看钓鱼。
  此后,一直无声。
  等到黄昏过后,夜深人静,老人们一个个回了家,只留下师徒俩晾在溪边,安静地看着湖水。
  “老骨头”这时才心满意足,觉得一天的授课终于结束,才决定带“小神气”一起晃荡着走回学堂。
  此时明月悬天,洒下一地洁白,映着溪水,如梦似幻。
  “所以,我们今天就看了一天的钓鱼?”“小神气”似乎有些不高兴,他总觉得,“老骨头”该教他些有用的东西。
  “是,钓鱼里有钓鱼的道理,今天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老骨头”倒是很认真,似乎还有些回味。
  “但我却觉得没学到啥有用的。”
  “老骨头”仁慈地看着“小神气”,说道:“我曾经认识一小孩儿,他学什么都快,但却是死读书,什么事都喜欢让自己的书童代劳,外出买个笔,买个书,取个物件,问个问题,都是小书童在跑,而他自己却呆在书屋里不出去。”
  “有够懒的。”
  “然后,我便把他丢给我一个朋友当徒弟了,这样懒散的人,我可不愿教他什么道理。”
  说到这儿,“老骨头”拍了拍“小神气”的肩膀,指了指天空,说道:“看。”
  此时,一块乌云恰巧挡住明月,显露出满天繁星高悬上空,似有银河垂天而落,淌入溪池,粼粼的波光荡漾,给临安这个小镇带来一片灵动的诗气。
  “老骨头”又指了指地。
  诗气汇入临安小镇,通过四通八达的乡间小道,流入寻常人家的屋舍中,田亩里,使得男女老少,皆有一股悠然自得的朝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躬耕陇亩,怡然自乐。
  一副世外桃源之象。
  “道理可不止在书上,道理,也在这里。”
  读书人,为天地立心,为生灵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老骨头”,今天教的是天地之气。
  ……
  ……
  夜深人静,刘轩一行人,也已安营扎寨。
  柳清涵,吴梦蝶,两个修道的闭目打坐,这是他们例行的功课。吴空蝉嚷嚷着自己要睡觉,许是今天被吴梦蝶怀疑年老,有些生闷气,亦有睡觉养颜的考虑。老谢牵着马与叶一心的驴去溪边饮水洗漱,唐公子则说自己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不必担心。
  现在马车旁,营地里,仍然清醒地望着篝火的人,只剩下刘轩与叶一心。
  叶一心打了哈欠,往地上一躺,似乎想要睡觉。
  刘轩却不怎么睡得着,他思前想后,估量了一会儿,总归是不希望错过这样一位健谈的厉害人物,故而靠近身子,认真地向叶一心请教修行一事。
  想了想,刘轩谨慎地问道:“叶大哥,我才刚踏入修行的门槛没多久,修行我倒是修行了,可我,好像也不会个什么法门?”
  叶一心搭着眼,反问道:“你想修行个什么法门吗?”
  刘轩倒是被问得有些糊涂,才自觉自己并没有细想此事,他想起自己自修行以来,正式学到的,也只有个“剪刀石头布”,还有一招从瘦师傅那偷学来的“方寸”,已经是自己最厉害的绝招了,什么刀枪棍棒都不会使,倒是最近发现自己的本命物是笔,亦或是笔写出来的字,才被小吴道士指出,也许可以研习一下符道。
  “符道?”
  “那是道家的法门吧。”叶一心看了看在一旁闭目打坐的吴梦蝶。
  吴梦蝶睁开了眼睛,挠了挠头,有些惭愧地说道:“师傅并没有具体教过我符道,他见我认了无尘剑作本命物,便让我与剑多亲近,说并不需要怎么触及符道。”
  “因材施教,你师傅倒是有点想法。”叶一心点了点头,说道:“事实如此,虽说世人皆以为道家学的就是符道,剑门练的便是剑道,儒家的浩然气,或者佛门的佛法,妖族的妖气,但这都是世人以为,其实并没有这种规矩。说到底,法门都是相通的,无非都是追求个形随心动,老鬼曾说,不器于物,这个物,指的便是这些法门。刘小先生,你并没有从属于任何一门派,故而自己适合什么,那你便可学什么,这可是大好事啊。”
  刘轩有些苦笑,说道:“那我也得等我真的会写符才行啊,再不济,也得让我见识一下呀。”
  叶一心忽然问道:“你有笔吗?”
  “有。”刘轩取出毛笔黄纸,还有墨绿石砚。
  叶一心一眼就看出了门道:“五十年青蛇气作墨水,讲究。”
  而后,叶一心取了毛笔,沾了沾墨水,却没有往黄纸上写。
  “寻常黄纸,恐怕承受不了我的剑气吧。”
  他把毛笔对向天空。
  从左往右,拉了一条横线。
  这便是一把剑,悬于半空。
  叶一心忽然指了指云端。
  一团高悬上空的乌云,恰巧遮盖了月色。
  于是,一剑飞去,自东向西。
  剑气浩荡,拨开云雾,显露出一片深蓝的天空,高挂起一轮金黄的圆月,洒下一缕缕皓洁的月光,映照在少年天真的脸上。
  这便是符。
  这是一把剑符。。
  叶一心点点头,说道:“虽然是第一次,但这样写字,便算是符吧。”
  今日,刘轩初悟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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