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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我是碧草十二楼 / 第九章没有头可以回 一

第九章没有头可以回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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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雨了,很大。透过宽大的飘窗,外面生机盎然的色彩在雨中生长。沈维西的心里却敲起了小鼓,她今天要去采访一个江南的私企老板,据说那人岁数不是很大,却是阅历丰富,事业做的风生水起。目前的杂志社工作不是她喜欢的。她之前在省报做版面编辑,虽然上面有大老板“独裁”,中间有主任“压制”,好歹“旱涝保收”,福利人人有,月月收。偏偏机关改制,那个版面最先被裁掉了。她做为正式的“事业编”本来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别的科室做“资深人员”,然后想到自己离开学校走入社会如今也十年有二了,还从来没有“自由”地工作过,她的脑袋像“被驴踢”了一样,做出了上半生最重要的决定,直接炒了“铁饭碗”的鱿鱼。因为工作往来的关系,这家杂志社曾经见识过沈维西的编辑水平,所以他们在得知沈维西辞职的第一时间,就向她伸出了橄榄枝。沈维西一时没有更好的选择,在这家杂志社的副主编肖一茗的“糖衣炮弹”的狂轰之下,竟然方寸大乱,毫不犹豫地投入了绿荫社的“怀抱”。
  等到进入工作状态,沈唯西心凉了半截,这绿荫社就是一个一切以赢利为上的私企,当初怀揣诗意,、百计寻梦的理想才抬脚进来的念头被灭了个干净。细想想也没毛病,人家杂志社几十号子人,又没有人拨钱,光工资一年也得几百万,还不得靠自己撸袖子拼命干出来,天上又不掉馅饼。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见到“掌舵人”的面。肖一茗的处处帮衬算是对她诸多不顺的一点心理补偿。先是派给她采访一家知名医药研发机构总经理的活儿,那位年轻帅气,温文尔雅,专业知识水平爆棚的企业家真是让她大开眼界,令她重拾人生的梦想。头一回自己动笔写采访文章,写得青黄不接人家也不加评论,亲自润色,感动得之前在省报从来都是被收拾的份儿的沈唯西一塌糊涂。
  这第二个采访任务,明显带着创收,功利的意味,沈唯西被要求去泰康大厦采访一位偶然客居那里的企业家,来自江南,“资金雄厚,呼风唤雨”,这是肖一茗的原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为了多少减小一些沈唯西的心理阴影面积,肖一茗亲自上阵做“心理辅导”:
  “唯西,你知道家里人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吗?”
  “啊,当然知道。我妈妈说,这是一个读起来就会嘴角微笑的名字。”
  “不光是这个意思吧?”
  “哦?那他们可没有说过,难道还有别的意思不成?”
  “那是。你知道明朝的高启吗?他那首写灵岩山游记的,有这样的句子:吴城东无山,唯西为有山,其峰联岭属。纷纷靡靡,或起或伏。而灵岩居其间,拔其挺秀,若不肯与众峰列……夫山之异于众者哉,尚能待人而自见,而况人之异于众者哉?”
  “好一个尚能待人而自见!只是,这跟我有关系吗?”
  “山的景致不同与寻常,尚且能待人来看,更何况人不同与常人呢?这句话说的多么有意趣啊。”
  “我承认,很有寓意呢。只是这跟我的名字有关系吗?”
  “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唯西,就想到了高启的这首诗,虽然还没有见过你,我就断定你会有一个异于常人的有趣灵魂,果不其然,你自是不会安于与众人一样的人生的吧。”
  “这也未免有点过于迁强了吧,我虽然偶尔会不安于现状,但大多时候会选择跟大家一起‘同流合污’的,哈哈,我倒真不是与你一样有追求,总想着‘一鸣惊人’啊。”
  “你错了,我名字中的‘茗’,不是‘一鸣惊人’中的‘鸣’,而是草字头加名字的名的这个‘茗’字,它的意思是……”沈唯西明里暗里都被肖一茗摆了一道,她这个自诩正牌中文系出身的文案还从来没有感到这么丢人过,虽然她也清楚,肖一茗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给她打一针兴奋剂,以一个积极的心态去采访常常会有奇思异想出现,从一个常人不会涉足的角度去提问,自然会写出精彩的稿子来。但她终归是不够友好和冷静的,直接打断了肖一茗的话,
  “地球人都知道,茗是茶叶的意思嘛,人生如饮茶,冷暖自知,象极人生的境界也是好几层,一道茶有一道茶的味道。主编你不是跟我逗呢吧,讲到这个层面来开化我的情商?”肖一茗不着急不着慌地端起他面前的一个建盏,里面不知是什么茶的清寡色汤甚至也闻不到什么味道,因为刚刚从一个陶瓷泡茶器具里倒出来,还冒着四溢的热气。反正什么茶到沈唯西这都是一样的,她要么喝浓得象中药汤子似的熟普,要么就去超市一大包一大包地买G7原粉回来冲,那些强烈到可以冲人一个跟头的味道是她想要的,利于她去天马行空地写自己的穿越小说时保持足够亢奋的思绪。肖一茗不一样,从沈唯西见到他的那天起,他就只用那个陶瓷泡茶器具泡着他的清寡之茶,用那只主调微紫兼或泛蓝的建盏品喝。现今他也只是慢条斯理地饮下去,慢兮兮地答话:
  “你还是错了,这个‘茗’字的意思是‘茶树的嫩芽’。”说完肖一茗就不再讲话,只是一杯杯地独斟独饮起来。沈唯西这一次没有被小觑或逐客的不适感,她懂,喝茶最重要的是温度,那也是跟别人没有关系的温度。那个温度,就象是上天为自己准备的标配,热一点会觉得浮燥,凉一点会觉得辜负,刚刚好遇到这个温度,会放弃嘴的任何一项功能,只用来喝茶。任他天王老子来了,也把这几口茶喝完了再说话。就这一瞬,她原谅了肖一茗,拿起采访包起身,同时也不忘冲他笑笑。肖一茗也会意地一笑,接着喝他的茶。
  走出大厦时,雨更急了,雨脚斜斜地飞过半空,落到任何一处都击飞一串水花,或浑重或清脆的声音此起彼伏,腥浓的空气里还是有着沈唯西喜欢的湿漉漉的清新。就在她下了台阶,刚刚做出一个醉心而嗅的动作时,偏偏一辆车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几乎是贴着冲过她的面前,已经聚集的雨水将吓得一哆嗦的她的光腿上浇溅出冰冰的凉意,还未来得及庆幸今天没穿套裙,而是走可爱路线穿了条齐大腿跟儿的牛仔短裤,她高举着伞低头一看,擦得很仔细、很仔细的白运动鞋上水迹斑斑,她马上恼火地向那辆车看去,满以为车上的司机和乘客会装作不知情而头也不回的离去。谁知她却看见车后窗玻璃处,一张脸漠然地盯着她,毫无半点愧意不说,甚至可以说带着少许的冷笑!
  沈唯西不由得一愣,那个人她是认识的,张昀琦,那个知名医药研发机构的总经理,虽然为了采访及后续充实内容,只见过他几面,但这位年轻帅气,温文尔雅,专业知识水平爆棚的企业家几乎满足了她所有对于白马王子的期冀。他张昀琦不见得对她印象多深刻,但才见面也就一月有余,他总还是能认出她来吧,可是这时的他完全是一副看着陌生人的表情。而且之前,沈唯西那么欣赏的温文尔雅,阳光友善,如何却是现在的一副阴险狡诈,幸灾乐祸的嘴脸?人可以变得这么快的吗?快得让人怀疑人生!沈唯西郁闷地走到人行道上去,她终归还是要完成她的采访任务去的。
  立刻有一辆车开来停在了沈唯西的面前,一辆没有任何出租车标识的私家车。许是认识的朋友正巧路过吧,在这样的打车就象打仗的雨天,如果能遇到朋友正巧经过而且还愿意送自己,哇,不摆啰!偏偏降下来的车窗里,露出一张年轻帅气且陌生的脸:
  “姐,打车哇?上来吧,想给多少给多少。”沈唯西在这样的时候从不蒙逼,她一只手拉开副驾位置的车门,另一只手熟练地收了伞,坐进车里,那男孩问:
  “去哪姐?”
  “泰康大厦。”
  “好咧,系上安全带,坐稳了!”男孩不再说话,聚精会神地开车。沈唯西东看看,西瞧瞧,果不其然,车子内部全新,某些部位甚至还“打着包”。透过忙碌的雨刷,前面已经远远地能看见泰康大厦那如水晶体般的框架结构了,男孩忽然扑嗞一声笑了:
  “姐,你就这么上了我的车,不怕我把你拉去卖了?”沈唯西也笑:
  “你要想拉人去卖,肯定也不会挑我这样的。”
  “你就那么肯定?”
  “肯定。”这回男孩不再装深沉了,佩服地斜瞟了沈唯西一眼说:
  “莫非您这自信是天生的?”沈唯西捋了几下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扥到眼前看了看,又甩到一边,才漫不经心地瞅着车外人行道上跳着脚躲雨的人们说:
  “也不能算全是,我吧,照我们家老太太话讲,这辈子就没正经过几回,不过,我真的正经过呢。”
  “那是哪一回?”
  “喔,那回吧,人家又给我介绍了个对象,见面地点就在介绍人家里,他母亲亲自带他来的。当我们被单独留在一个房间里时,我一看那小伙子,真真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理科男,我又怎么舍得给人家留下阴影呢?所以很认真地把我刚从朋友那听来的一个直销产品,认真地讲了讲,还认真地告诉了他我的心得,只要身边有喜欢花钱的朋友,做这个,挣大钱就板上定钉了。他很认真地听了进去,还问了许多问题,就差记笔记了。我们很友好地谈了俩小时,开门时,看见他母亲一脸的惊喜。第二天‘噩耗’却传来,我们家老太太给我‘翻译’了一下他母亲的原话,‘这孩子我们可不敢娶,这要是娶回家,她把俺们卖了,俺们还得给她数钱呢。’”沈唯西的话音还未落,那男孩就笑喷了,车子猛往前一窜,又因为刹车被猛踩,让沈唯西的身子跟着向前猛地一纵,又被荡了一下。沈唯西立刻嚷嚷开了:
  “哎弟,你这可不行,咱这车这嘎新,你可得小心爱惜呀!”那男孩强忍住笑问:
  “后来呢?”沈唯西一脸故作的惊讶:
  “后来?你怎么知道有后来?确实有后来,两年后了吧,我早把他给忘了,当然,那时我也还没把自己嫁出去,这个男孩忽然找上门来了……”这时车子已经开到了泰康大厦的门前,男孩往门前停车场开进去,沈唯西赶紧喊:
  “别往里开啦,别往里开啦,就停门口吧,我给你钱。”那男孩边说:
  “那哪成,送佛送到西天,我怎么也得把姐姐送到地儿啊。”边把车开进了停车场停稳了,然后回头看着沈唯西一本正经地问:
  “后来呢姐?”沈唯西望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一副厚脸皮地笑着说:
  “后来那男孩竟然还留着我的电话,他打电话问我,还记得他不。然后请我看了一场电影,极尽殷勤地把一个温柔的男友形象展现给我。爱情饥渴的我立刻掉进了他的‘坑’,分别时他对以后一个字也没提,我只好低眉下眼地问他啥时有空。他随便说了个时间,等到我煎熬到了去见他时,他却只是把他的一个朋友草草地介绍给了我就离开了。我感到自尊心受到了重创,故技重演,跟他朋友说,他这么热心‘公益事业’,设个套骗他出来请客吧,他朋友乐得跟朵花似的就答应了。不想我跟那人分别几分钟后就人间蒸发了,他告诉我的电话号码竟然是假的!也可以想见,我再数次拨打他的电话都是关机,我也就知趣地刪除了那个号码……”
  那个男孩看了沈唯西一会儿,扑哧一声笑着扭过头儿去看窗外,雨已经停了,空气应该是很好闻的吧,但是车窗关着,闻不到,那男孩并没有摇下玻璃的意思,就看他头也不回淡淡地问:
  “你觉得我为什么这满大街的拉人玩吗?”沈唯西也没有着急下车的意思,看着窗外湿漉漉的一切慢慢地说:
  “你也不缺钱,这不,刚买了新车,在大街上逛逛,看谁顺眼就拉谁,爱收不收钱的赚个油钱就欧了呗!”
  “你说的不错,”那个男孩猛然转过头望着沈唯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车是刚买的不假,但,我不是闲逛,目标很明确,我就是来接你的!”
  肖一茗也没错,去采访一定要先把自调到阳光频道,只有心情在那个高频上才能写出温暖人心的东西来。但他最没有想到的是,爱情,如果有来自爱情的自信的话,会更有奇迹样的作品出炉。沈唯西下了车往泰康大厦走的时候,车窗玻璃被降了下来,那个人在方向盘后面喊:
  “沈唯西,你还没给钱呢,倒是给还是不给的啊?给多少呵?”沈唯西笑着回头冲那男孩招了招手说:。
  “有什么关系!于丽辉,你在乎这点钱吗?再说了,‘等不等得到我’和你‘等不等我’完全是两码事嘛!祝你好运,于丽辉!”说完用力挥了挥手,转身走了。于丽辉坐在驾驶座上没动,他眼不离沈唯西的方向,从副驾前的暗格里取出一盒中华烟和打火机,自顾自地点上,嘴里发出嗞嗞的声音,慢慢地抽起来。他目送着沈唯西离开,看着她的年轻爽跃的背影,穿过玻璃转门消失在大楼的内部。于丽跃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烟,嘴里仍发出嗞嗞的声音慢慢地抽起来。他目送着沈唯西离开,看着她的年轻爽跃的背影,穿过玻璃转门消失在大楼的内部。于丽辉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烟,嘴里仍发出嗞嗞的声音,那口烟顺着他的气管进了肺叶,没做停留,他又通过鼻腔和嘴一起吐了出来,烟雾以最快的速度弥漫开去,在狭促的车厢里盘绕一下,又迅速飞出了窗外,与外面的湿潮相融合。尼古丁的香气让他产生片刻的迷醉和清醒,他很享受地收回眼神,把脑袋回靠在头枕上,微眯了双眼思考,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沈唯西沿着扶梯辗转上了五楼,忽然周围安静下来了许多。人们更多是愿意停留在二三层家居用品销售的楼层,买些自己需要不需要的奢侈品回去充门面。五楼,更多的是这座写字楼里有闲情也有闲钱的老板们混酒吧的地方。这里没有酒吧,只是老板们时不时地会拎着自己的酒菜过来以酒会友。有几个房间是空着的,专为那些喝酒喝到第二天早上的八九点,匆匆想去补觉的客人留着的,那位等沈唯西前来采访的江南企业家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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