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澜城中一少年

　　可供八架马车并排而行的夜澜大道，一如既往地热闹非凡，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不过有些人有些事，就显得与这繁华的夜澜城格格不入……
　　“大爷行行好吧，赏几个吧好人有好报……”
　　行人极其不耐烦的一脚将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少年踹翻在地，手中的破碗摔成几片。
　　“真特么晦气，刚出门就碰到臭要饭的，难怪老子今天手气不顺……”
　　行人骂骂咧咧离去。
　　少年若无其事的爬起来揉了揉被行人踹出淤青的部位，这种情况似乎对少年来说似乎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看到远处有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向自己跑来，少年连忙用身上本就不多的布料盖住淤青，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嘻嘻“丫头慢点儿，小心摔到了”！
　　小女孩拉着少年的手，紧张的在少年全身上下大量，眼尖的她很快就发现了少年腹部的淤青，顿时急得直落泪。
　　夜澜轻轻的擦掉小女孩脸颊上的眼泪，眼中泛起怜爱“丫头别哭，哥哥皮糙肉厚，没事儿”！
　　小女孩显然是不信，怀疑的看着夜澜，做出几个手势。
　　夜澜点点头“放心吧，我真没事，丫头饿了吧，我这里有馒头，你赶紧吃”。
　　说着，夜澜从怀中拿出一团布，露出一个被压扁了的白面馒头。
　　丫头摇摇头将馒头推给夜澜，表示自己不饿。
　　夜澜一板脸，佯作生气“丫头不听话，哥哥要生气了”！
　　丫头这才接过馒头，不过却将馒头掰作两半，将多的那半递给夜澜。
　　看着丫头那倔强的眼神，夜澜接过半边馒头，心中一片酸楚。
　　半个月前的一个寒冷雷雨天，夜澜城墙中一个偏僻的巷子中发现了一个快要冻饿而死的小女孩，同病相怜的夜澜顿时动了恻隐之心，十一岁长期营养不良的他艰难的将七八岁的小女孩背回了自己的窝棚，喝了一些稀粥的女孩总算是缓过来了，可惜的是女孩天生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因为不知道小女孩的名字，所以夜澜就直接叫她丫头了。
　　“唉……我说你个死要饭花子，居然敢跑到我玉琼楼来偷酒，来人！给我打个半死然后丢进臭水沟里去”！
　　一个满身酒气邋遢到极点看不出年纪的人，正被店小二薅着头发凶狠的羞辱着。
　　邋遢人似乎没听见店小二那不堪入耳的声音，直到被棍棒打倒在地。
　　夜澜捂住丫头的眼，尽量让丫头避开那令人发指的一幕。
　　棍棒打在身上，邋遢人连吭都没吭一声，似乎挨打的身体并不是他的，踉跄爬起身来东倒西歪的走夜澜城最繁华的区域。
　　“嘿……你个要饭花子骨头倒还挺硬……”
　　言罢，店小二就要指挥人去将邋遢人拖回了。
　　“罢了……”
　　玉琼楼内传出懒洋洋的声音，是个女人。
　　店小二闻言恨恨往地上啐了一口“算你走运，不然非得打断你的狗腿”！
　　丫头拉拉夜澜的衣角，看着邋遢背影眼中露出一抹忧色。
　　夜澜明白丫头的意思，拉着丫头的手快步上前。
　　一条明显的黑曜石界线映入眼帘，只要出生在夜澜城便无人不识。
　　夜澜大道临近黑曜石界线附近的人纷纷停下脚步，等待着那预料之中的结果……
　　咦？
　　他……
　　小叫花子……
　　夜澜紧紧抓住邋遢人的胳膊，将那只即将越过黑曜石界线的脚给拉了回来。
　　手中骨瘦如枯柴、坚硬似钢铁，冰凉胜霜雪，这是夜澜的第一感觉。
　　顾不得其他异样的目光，左手拉着丫头右手拽着邋遢人，一口气夜澜回到自己的窝棚，说是窝棚，其实就是一处废弃的下水井改建而成的。
　　这是夜澜城西边的一片区域，没有亭台阁楼，也没有胡同巷口，有的是一间间木头搭建的简易棚户，此区域是夜澜城中艰难讨生活的下等奴人所居住的地方，当然，也是夜澜城下九流鱼龙混杂最混乱的地方。
　　每隔一段时间，城主府都会下令士兵检查这里，所谓的“检查”就是将在夜澜城没有居住资格和偷入夜澜城的人全部赶出城外。
　　夜澜得以在城中讨生活十来年，一是因为他本就是上一任士兵长的义子，二来呢也是因为新上任的士兵长对他有意的照顾。
　　“快躲起来，城主府检查的士兵又来了”！
　　夜澜急忙缩回头放下井盖，将草席揭开露出一个洞“丫头你们快进去，千万不要出声”！
　　经历过士兵检查的丫头与夜澜急忙连推带拽的勉强将邋遢人拖进洞中。
　　咣啷……
　　井盖被揭开，跳进一个身披盔甲脚蹬皮靴的中年人。
　　“石叔叔您又带人来检查啦”！
　　夜澜躺在草席子上艰难笑着打招呼。
　　来人捂着鼻子四下环视了一下才点点头“嗯，最近会有天兵宗的上人亲临夜澜城，城主下令严查西区以免到时候惊扰了大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石叔叔辛苦了……”
　　说着夜澜就要下草席子。
　　来人摆摆手“别起来了，严大哥一直都在为你争取夜澜城合法居住资格，如果不是那件事，你们父子二人现在生活的应该很好，可惜功亏一篑……”
　　夜澜很平静“谢谢石叔，我不后悔，义父死的不明不白，连遗体都没有，我不可能就这般算了”。
　　石岩无奈的摇摇头“你呀，就是脾气太倔强，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多说无益，夜澜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岔开话题“不知为什么，最近检查频繁了许多”？
　　窝棚虽暗，但对与后天武士级别的石岩来说，还是清晰可见，打量了一下夜澜那瘦弱的身躯再次摇头“最近会有天兵宗的上人降临夜澜城，机会难得，城主怕闲杂人等惊扰了上人，所以下令展开清理”。
　　“天兵宗的上人降临夜澜城”？
　　天兵宗的上人在世人眼中那可是如神似仙般的存在，传闻他们能够飞天遁地，吞云吐雾翻江倒海，各种神异之术信手拈来，一时间，夜澜的脑子里浮想联翩，想象着飞天遁地的画面。
　　突然，夜澜想到了其中的关键“石叔叔可知道天兵宗的上人降临夜澜城做什么”？
　　话一出口，夜澜就知道自己似乎不该问这些东西，不过石岩倒是没有在意这些，而是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
　　半晌后……
　　石岩目光有些复杂，语气柔和了不少，叹了口气“城主花费了大代价带欧阳克去邯都测灵，结果显示其为火灵体”！
　　“火灵体……火灵体……”夜澜喃喃自语。
　　石岩继续道“灵体本就万中无一，更何况是带属性的灵体，尤其是火灵体，自然而然的惊动了天兵宗镇守在邯都的上人，所以上人决定亲自来看看能出现火灵体的夜澜城，一并收火灵体为弟子”。
　　“天兵宗的上人收为弟子么”？
　　夜澜眼中爆发出明亮的光芒，紧接着又暗淡了下去，灵体都是万中无一，更何况是带属性的灵体，夜澜城离邯都万里之遥，仅凭自己身孤力薄从夜澜城到邯都都是个问题，别说还有无法想象的测灵费用！
　　石岩不忍心打击老士兵长这个义子，转而道“不过我听城主说过，上人此次前来带有一样特殊宝物，专门测灵用，距离上人到来还有一个半月，如果你有想法，石叔叔倒是可以尝试一下，为你争取一个测灵名额”。
　　夜澜顿时从草席上跳了起来“石叔叔您说的是真的”？
　　石岩取出钱袋子放在桌上“这是一百枚银币，不过在此之前，你小子要先把身体调理好，不然恐怕真的没希望了”！
　　可夜澜看着钱袋子却犹豫了“一百两银子可是您两个月的俸禄呢，我拿了的话您家里用度怎么办”？
　　石岩一笑“这你就不用管了，大不了就当我借给你的，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我不就成了”？
　　夜澜虽然年纪尚小，可由于老士兵长抚养长大的原因，性格中带着果断，士兵长去世后的乞讨生活又让夜澜学会了权衡，当即下定决心一定要试一试“好，这一百两是我借石叔叔的，到时候定然十倍奉还”！
　　石岩点点头赞赏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家伙“好，石叔叔等小夜澜飞黄腾达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