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废弃区的废弃场

　　G7废弃区。
　　停在废弃场门口的警车警笛熄灭了。三个人下车后直径朝里走去，在堆积如山的废弃物中找到个小道。为首的轻车熟路，看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曾敏看着也就能容下一个人行走的‘洞口’，眉头微微皱了下，但也没说什么。轻轻的掩着口鼻，小心翼翼的躲着一些‘不合规矩’的凸起物，走了大概近百米的样子，小道才链接上一个宽阔的大道。曹敏刚摆脱掉那股难闻刺鼻的气味，长舒了口气。前面的两人便交谈起来，声音大小恰好能被曹敏听到。
　　“小刘，不是说前几天废弃物倾塌，把道路堵着了吗？”
　　“是啊，张队。我前天来这时还堵着呢，说是前几天的震动，把一侧给震塌了。”
　　可能看到张队的脸色不太好，小刘又接着说道“其实这事也怪我，上个月我也了解到，对废弃场堆积物松动的迹象。也申请的加固的人员的需求。可是因为一直在处理别的事也就把这事搁置了。”
　　“回去再治你，去把车开过来吧。”说完，便转头朝曹敏笑着说道“让曹警官见笑了，底层人员就是这样，几天不敲打就找不到东西南北了。倒是让你受累了，陪我们多跑了这么段冤枉路。”
　　曹敏看不出喜怒，只是礼貌性的点头回道“没事，大家都是在维持这个社会的秩序。说道底无论我们中心城，还是你们G城也好，都是为了‘黎明’计划的实施服务的。”
　　“对对，一切为了‘黎明’。”说完张队便带起路来，只不过稍稍缓了几步。
　　废弃场大道上的路很干燥，每走一步都会从褐色土地上带起一阵尘土。没走多远，曹敏的鞋子便失去了原来的颜色，不过本人倒是没有在意。而在张队刻意的缓步下，两人也渐渐变成并肩而行。
　　一个岔路口，曹敏与张队依旧朝前行走，在走到路口一半时张队突然笑着朝曹敏问道。“在中心城走路会溅起尘土吗？”
　　曹敏本就微蹙的眉头愈加深了，没有回答，也没有打算回答。张队貌似不介意，但是也伸手抓了下后脑勺，像是缓解尴尬的气氛。然后就好似是没事人一样接着说道“其实曹警官不必陪我们跑这么远的。放心，我们废弃区虽然偏远，可是有些道理还是懂的。回执报告上我们会……”
　　话没说完，便被曹敏停下脚步打断“张远海队长，你应该清楚你现在所说的话已经触犯黎明条例了。”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说她今天吃的早餐不仅难吃而且还很贵，有种异常的平静。接着不等张远海开口就又接着说道“虽然很不礼貌，但是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在G3区工作时，按照当时的评分判定，你是有很大机会调遣到中心城的，但是结果却是来到了这废弃区。其中缘由，我便不说了。你仇恨官僚主义，反感中心城的执行力度，我也不谈。但是……”曾敏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这件事，事关黎明计划的根基问题，而黎明计划则事关我们这个社会的存亡。上面对这次反叛者的追捕行动下达了零容忍，零逃亡，零存活的指令。反社会的罪名都已经挂在中心城的天幕屏上了。在这种时候，我不管你是试探还是挖苦，亦或者是其他不为人知的小心思，我劝你就不要乱动了。”
　　说完便轻笑了下，继续朝前走去。张远海站在原地，看着被曹敏溅起的尘土伴随其美妙的身姿舞动，像是在观看一场优雅的舞台剧。这曹警官的身材，有说法啊。接着喃喃道“漂亮的女人，果然……没脑子。”
　　“曹警官，我突然想到。好像走这边这条路会更近啊。”曹敏转头眯着眼，看着张远海在路中间贱笑的嘴脸。
　　没多久，一座看起来很完整，却总给人一种‘不干净’感觉的房子出现在一个拐角的空地，像是在一座连绵如山的废弃物中镶嵌上了一栋房子。越是靠近，那种感觉就越是强烈。
　　“瞎子。”张远海走到房前喊了句。没一会，房子里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打开，张远海才嘟囔道“磨蹭什么呢？你小子不会真瞎了吧。”曹敏才发现这人并不是真的瞎了，因为没有瞎子会去带眼镜，虽然眼镜的厚度已经到了一种夸张的地步。
　　开门的人拖拉着鞋子，所以刚刚的脚步声才显得异常的大，连上衣都没穿，显然出来的很匆忙。“张队……”刚要开口解释，便看到了张远海身后的曹敏。一下便如同哽住了喉咙，发出一连串嗯，额，的声音。
　　张远海一句滚上去穿衣服，才结束这尴尬的场景。那人跑走后，张远海才转头朝曹敏解释道“这人叫余华，眼睛有问题，所以大家都习惯喊他瞎子。是个、嗯、怪胎，不怕死人怕活人。”说完停顿了一下，仔细瞅了眼曹敏，又接着说道“尤其怕活着的漂亮的女人。”
　　说完张远海转身走向屋里。从外部看来不大的房子，走进后才发先另有乾坤，狭长的通道纵深显然已经超出了房子外露的格局。张远海推开了一个半掩着的门，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吱声。曹敏没有跟进去，只是站在了房间门口，看着张远海在一张堆砌着不少资料的桌子前，拉过来张椅子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那。环顾了下四周，右侧空间稍大一些一张大圆桌四周无序的散落着几张椅子，左侧则是张远海落座的地方。而曹敏的注意力却瞬间被正对着房门的那堵墙所吸引，连自己什么时候怎么走进房间抚摸那堵墙都被忽略掉了。
　　“这是座‘遗迹’？对这就是座‘遗迹’，不过怎么会。”曹敏并没有在问张远海，只是在墙面前自言自语。
　　“教堂。”
　　“什么？”这对于曹敏来说是个陌生的词汇。
　　嗯，张远海从桌子那斜探出思考了下接着说道“嗯，是一个心灵慰籍的场所。”
　　曹敏像是有所了解，轻轻的说了句。“教化所？”
　　“应该差不多吧。我查看过资料，治安局，教化所，包括这里本身的文献，所有的资料都很模糊，原本的准确用处不得知。不过现在它的作用清楚的很，这里是G7区唯一一座焚化站，所有已死的不管有无查明身份，最终他终会来这里。”说完这些，张远海朝着曹敏笑了笑。“这里不像中心城，有完善的维护机构。这里在被规划成废弃区之前的资料显示，也只是个流浪人之所。这些人为的隔断和后续添加的设施几乎让这里‘面目全非’。而之后‘新城计划’的开始，不光这里，整个G7区的遗迹能有几个编写进了教材？”
　　曹敏没有回话，张远海也出奇的不再开口，屋内便这么沉寂下来。直到那另类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余华进了屋子，走到张远海身边俯身附耳的说了什么。曹敏一直在看着，过程很短，应该也就一两句话的样子。张远海的神色突然很惊恐，但一瞬即逝。然后张远海没有回话也没有跟曹敏解释什么就直径的走出房间。这让曹敏很窝火，自己来到这里也两天了。明面上作为中心城派发到此的督查员，拥有监督审查之职，在其他区域哪个不是被捧着护着。虽然自己反感那种态度，可现在的问题是，自己连最基本的知情权都处处被掣肘。所以才出现了昨天在教化所跟医院里的闹剧。
　　而张远海走出房间后，掩上门，却并没有关死。一只手扶着门把手，透过缝隙看着曹敏的背影。见她没什么反应，变轻笑了下。“这才两次啊，就放弃了？”关上门，不在乱想。张远海朝着走廊深处缓缓行去。
　　走廊尽头是一处玄关，有种说法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神奇的地方，那里的光与暗界限分明。怕不是说的就是这里吧，拐过了玄关，饶是张远海来了这么多次，却还是摸索着才找到楼梯的扶手。扶着扶手，踩着孙老说过已经有几千年历史的楼梯，每一次下脚时那种吱吱的声音都像是一个精灵，在张远海绷紧的神经线上荡阿荡，让张远海走的颤颤巍巍。心里不由的骂道，余华那小子果然是个狠人，每次走都跟脚下有蟑螂一样踩的碰碰响。一想楼梯下面的东西，张远海心里更苦了，本就轻飘的脚步走的更加小心翼翼了起来。
　　推开门，张远海还没来得及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刚刚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便被明亮的阳光刺激的有点晕眩。扶着晕眩的脑袋张远海苦说道“孙老，劳烦您下次别再您看书的时候召唤我行不。我心脏可不咋好，吓坏了谁跟您跑腿不是。”
　　房间不小却被环绕的书架围砌个严实，一屋子几千年玩意的老古董，房顶却是个极具现代工艺无梁式的透明屋顶。正在房中间的大方桌上伏案书写着什么的一位灰衣长者，并没有停笔的意思。一直到张远海自己走到茶桌旁，狼吞虎咽的喝了好几杯茶水。老者这才停下，像是在心疼茶水，训斥道“喝这水可不会长胆子，就你这样我看还没小刘好使唤。”
　　张远海急眼了。“就他？他是不知者无畏，让他知道楼梯下那畜生。那小子要是敢上来，我以后就跟你孙老的姓。”
　　被称为孙老的老者又仔细的看了下书写的东西，这才满意的放下手中的笔。回道“我儿子没你这么便宜的，不要。”。
　　张远海摸着后脑勺笑了下，突然很疑惑的向孙老问道“孙老，您是怎么让余华在那屋里待下去的？给说道说道呗。”
　　“我说那女子身患重症，当不了几天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