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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赤衣子衿,悠悠我心.待我同往,子宁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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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少年子弟江湖老,红颜少女的鬓边终于也见到了白发。
  如今的宋子衿继承了父亲宋清帆医圣的名号,游历世间,济世救人。
  十年前,宋子衿为了救杨子宁,强行续命,耗费了二十年寿命才换回杨子宁四个月。在生命的最后几天,杨子宁种下了一棵枇杷树,希望能带给她好运。
  “谢谢你,千晨”。
  两座墓碑,两壶老酒,一把断剑,一白发红衣掩面而泣。
  许久,红衣抽泣道:“一晃十年了,我在江南遇到个孩子,不管是性格还是长相都跟你很像…”
  这时,突然跑来个孩子,十岁上下,细看之下,眉眼间竟和杨子宁如出一辙。
  红衣擦了擦泪。
  “师傅,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吗”?
  “嗯”。
  “师傅,你是不是喜欢这个人啊”?
  “嗯……嗯?瞎说什么”?
  “师傅,你都脸红了,还说不是”。
  “人小鬼大!好了,走吧,长安”。
  “好嘞,叔叔再见啦”!长安朝墓碑挥了挥手后跟在红衣后面一路蹦蹦跳跳。
  江南,人杰地灵,山清水秀。
  为晨阁,江南最好的医馆,名声极好。
  烈日当头,院子里,宋子衿悠闲的坐在枇杷树下,长安则是在太阳底下挥汗如雨的打拳练剑。
  宋子衿的二徒弟,长安的师妹故里来到师傅旁边,将茶杯,茶壶放下后,说道:“师傅,师兄都练了三个时辰了,让他歇会儿吧”。
  宋子衿撇了眼故里,打趣道:“才三个时辰你就心疼啦”?
  “师傅!你说什么呢,谁心疼了”!故里红了脸,低着头,手指揉着衣角。
  宋子衿笑着摇了摇头,对长安说道:“长安,歇会儿吧,你师妹专门给你送茶来了”。
  长安答应了一声,赶忙跑过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之后对还在害羞的师妹笑着说道:“谢谢啦,师妹,还是你对我好,嘿嘿”。
  故里的脸红的像苹果,磕磕巴巴的小声呢喃道:“没,没事,师兄”。
  “长安,你还是要勤加苦练啊,如今这世道,必须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你师妹也得靠你保护”。
  “师傅,您可是曾经登上风云榜榜首的人啊,有您在,谁能伤的了我们啊”?长安不屑的说道。
  宋子衿摇摇头,无奈的说道:“如果,为师不在了呢?谁来保护你们?到头来还是要靠你们自己”。
  长安问道:“您不在?怎么会”?
  故里也应道:“是啊,师傅,您要去哪啊”?
  宋子衿倚着椅子背,抬起头望着洋洋洒洒的日光,说道:“为师感觉身体越来越不从心了,恐怕只有两年了…”
  话一出口,长安手一松,茶杯“咔嚓”一声砸碎在了地上。
  “师傅,怎么会!您医术高明,怎么会料理不好自己的身体,况且,您才四十岁啊”!长安心急得说道。
  宋子衿不言一语,将手伸到故里面前,说道:“故里,你来给为师把脉,看看为师说的可对”。
  故里颤抖着探出手,拇指中指放在脉搏处。渐渐的,故里眼中朦胧,脸颊上挂着泪水。
  “师妹!怎么样?说话啊”!
  故里看着平静的师傅,抽泣道:“师傅说的没错,师傅,只剩两年的寿命了”。
  长安低下头,无声的抽泣,双手紧紧攥成了拳。
  宋子衿捋了捋额前的刘海,一头白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苍白。
  三个人久久没有说话。
  许久,长安转过身,慢慢走到刚刚打拳的地方重新打拳,每一拳都比之前有力,也更加的敏捷。
  看着长安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心底的他,宋子衿眼中带着温柔的呢喃道:“这小子,还真是像他”。
  “故里,长安这小子虽然不错但毕竟年纪小,太过莽撞,你要多多提醒他”。
  故里擦了擦眼泪,点点头,走到师傅身后,贴心的给师傅捏肩揉背。
  “帝都东官大监座下弟子前来拜帖医圣”!
  此声一出,长安和故里顿时觉得耳膜刺痛,连忙捂住耳朵运功抵抗。
  “千里传音功?这等雕虫小技还敢在我面前放肆”!宋子衿内力深厚自然是不惧,若是比千里传音功的使用者内功深厚,那使用者就会被反噬,宋子衿也使用千里传音功,一举破了对方的千里传音功。
  只听见一声闷哼,为晨阁前楼中,一男子喷血,倒地而亡。突如其来的死亡吓坏了前楼里就医的人,店伙计虽然慌乱但还是稳住了场面,然后赶忙跑到院子里禀报给阁主宋子衿。
  宋子衿挥挥手,表示知道了让店伙计退了下去。
  长安护着故里跑到师傅的身边,警惕的看着四周,两个十岁的孩子虽然已经习武但到底内力不足,嘴角都挂着鲜血。
  宋子衿随手拿出两枚药丸递给两徒弟,等两徒弟运功恢复后,嘱咐道:“长安,一会儿要是情况不对,你带着故里快逃”。
  长安贴心的给师妹擦去了嘴角的鲜血,又抹去自己嘴角的鲜血后,问道:“师傅,那个东宫大监是谁啊?他要干什么啊”?
  “我们远在帝都的皇帝身边有四个太监,分为东西南北四官,并称四大监,他们每一个人手中都握有巨大的权利,并且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当年他们学艺的时候,奉师命闯荡江湖,每一个都赫赫有名,这东官大监便是江湖上的风花雪落,荀北城”。
  “宋子衿,想不到你还记得我,真是荣幸啊”。
  一袭青衣如同仙女下凡一般飘然而落。
  长安瞪大了眼睛,心里暗道世上怎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故里心思敏捷,知道长安的想法,偷偷说道:“师兄,他是个男人,恐怕他就是荀北城了”。长安张大了嘴巴,感叹这年头,连太监都长的这么美,没活路了。
  “宋子衿,宫里那位,指名点姓要你入宫,你敢不从”?
  “荀北城,当年我就应该杀了你”!
  “呵呵,是啊,可惜,可惜,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了”。
  荀北城一挥衣袖,单手负后,脸上笑意盈盈。
  “你!你当你是谁啊!我师傅打你跟玩似的”!长安鼓足了勇气朝荀北城挑衅道。
  “长安,带着故里退下”。宋子衿慢慢站起身,面朝荀北城。
  “是……”
  荀北城抽出腰间长剑,看似随意的在空中画了个圆,长剑停在半空中直指宋子衿。
  “苟延残喘的你,还剩多少能耐呢?一剑分胜负吧,你输了,跟我回去,赢了,我不再为难,如何”?
  宋子衿右手臂平举,右手呈爪的姿态,漠视荀北城,冷哼一声,低声唤道:“剑来”!
  话刚出口,为晨阁专属阁主居住的房间中布满了灰尘的长匣里一把青色宝剑陡然升起,好像是辨别出了主人的方向后“噌”的一声破匣而出,下一秒,三尺青锋悬立在宋子衿的面前。
  宋子衿握住宝剑的一霎那,剑鸣声犹如龙吟凤鸣一般响彻云霄。
  “有幸再睹大夏龙凰剑的风采,真是风采依然啊”!荀北城如同看到了憧憬的宝物一般眼睛里放着光彩。
  大夏龙凰剑,长三尺九寸,剑柄以缠龙为之,剑首以凤头为形,剑背上铭刻古之利器,大夏龙凰八个篆字,名剑榜上排名第二的宝剑。
  宋子衿横剑在胸前,桀然一笑后杀气腾腾,说道:“你见到两次,已经是恩惠,没有第三次了”!
  两人对视之间,一阵风吹过,卷起了漫天红叶。
  两人身不动,意先动,剑不动,气先动,剑气袭人,一时间,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
  荀北城的目光始终不离宋子衿,他知道宋子衿有多么可怕。
  宋子衿此刻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她的白发随风飘舞,一身红衣无风自鼓,虽然脸上憔悴但已焕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辉。
  自从他死后,宋子衿再也没出过手,创建了为晨阁后又是画地为牢,自身的修为境界也是从此一落千丈。
  她就像是手中被藏在匣中许久的大夏龙凰剑,韬光养晦,锋芒不露,所以没有能看到它灿烂的光华!
  荀北城长剑迎风挥出,一道乌黑的寒光直取宋子衿的咽喉。剑还未到,森寒的剑气已经刺碎了西风!
  宋子衿脚步一滑,顷刻间就后退了七尺,离躲起来的两徒弟只剩五尺。
  荀北城的长剑已经随着变招,笔直刺出。
  宋子衿退无可退,身子忽然前倾,脚下一点,瞬间飞到了半空。
  荀北城长啸一声,冲天飞起,长剑也化做了一道飞虹,此刻的他,人与剑已经合二为一,咄咄逼人的剑气,摧得不远的枇杷树的红叶都飘飘落下。
  这景象既凄绝也绝丽!
  宋子衿双臂一振,已掠过了剑气飞虹,随着红叶飘落。
  荀北城长啸不绝,凌空倒翻,一剑长虹贯日突然化做了无数光影,向宋子衿当头洒了下来。
  一剑之威,足以震散人的魂魄!
  宋子衿周围方圆三丈之内,却已在剑气笼罩之下,无论任何方向闪避,都已经是闪避不开的了。
  只听得“叮”的一声,霎时间,火星四溅。
  大夏龙凰剑的剑尖竟不偏不倚迎上了长剑的剑尖。
  就在这一瞬间,漫天剑气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血雨般的红叶却还没有落下,荀北城站在血雨中,长剑仍是停在半空直指宋子衿。
  宋子衿的剑也还在手中,剑尖却已经被长剑折断!
  她静静地望着荀北城,荀北城也静静地望着她。
  虽然两个人面上都全无丝毫表情,但两个人心里都知道,宋子衿这柄剑已经无法出手。
  宋子衿在剑道这一途已然是到了峰顶,巅峰时的一剑虽然比不上杨子宁的最终一剑,却也称得上同境界无敌。但如今的宋子衿时日不多,多年来自身境界大跌,早就比不上这位一步一个脚印踏实修炼,登上风云榜榜首的荀北城。大夏龙凰剑尖折断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宋子衿纵然出手,也是无法伤人的了!
  从前同境界无敌的宋子衿已然落败!
  宋子衿的手缓缓垂下,大夏龙凰剑颤抖不停。
  最后的一点红叶碎片已经落下,一袭红衣再无半点反抗之心。
  荀北城看着落败的宋子衿,心中五味杂陈。昔日,在自己还没有成气候的时候,不慎遭了埋伏,频死之际是她救了自己一命,那时的她还是风云榜的榜首,大夏龙雀更是令人闻风丧胆,可惜,她却为了让那个惊艳一霎的傻小子能多活几天,丢了十年寿命,在他死后,又是伤心欲绝,境界大跌,封剑入匣,隐退江湖。
  他从出现的时候就知道,她的出手是最后一次,剑折了,本就残缺不全的她彻底碎了。
  “何必呢”?荀北城惋惜道。
  宋子衿摇摇头,不发一语,默默地转过身朝两个徒弟招招手示意让他们过来。就在两人要过来的时候,突然看见师傅喷出一口鲜血,大夏龙凰剑应声坠地,长安的反应快,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用瘦小的身体支撑住了师傅,故里连忙跑过来,慌乱的给师傅把脉,然后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掉。
  “师妹”?
  “师兄,师傅她...”
  “师傅怎么了?!快说啊”!长安看着哭泣的师妹大声喊道。
  荀北城接过话,叹了口气,说道:“我来说吧,你师傅的身体本就虚弱,又强行动用内力,恐怕时日不多了”。
  长安听了这话,身边的师妹又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顿时眼中含着泪,哭喊道:“师傅”!
  “长安,今后,你师妹就靠你了,照顾好她”,又对故里嘱咐道:“故里,记住我和你说的,多帮衬着点长安”。宋子衿运气恢复了点气力勉强站起身,挡在两个心爱的徒弟身前,深深的吸了口气,喝道:“药痴何在”?!
  “彭”!随着一声破窗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花甲之年的老头儿站在宋子衿侧后方弯腰施礼。
  “阁主,请吩咐”。
  宋子衿强撑着一股威严劲儿,开口道:“药痴,我要出趟远门,你照顾好长安和故里,五年之后,我若没回来,你便是为晨阁的新阁主,他俩若是还没有自保的能力,你便将他俩赶出去,闯闯江湖,生死不论”!
  药痴低着头,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低声说道:“是,阁主”。
  宋子衿头也不回的说道:“长安,故里,药痴的武功和医术都还不错,你们可以请教他。故里,我这把剑就送与你吧,留作纪念”。
  “阁主谬赞了,药痴必当竭尽全力,将一身医术,武功尽数传给长安和故里”。药痴弯着的腰更加深了。宋子衿冷眼撇了下药痴,低声说道:“最好是”。
  “师傅”!长安和故里齐声道。
  荀北城一直在打量药痴,开口道:“都说药痴在三年前便死了,原来是诈死,到了这为晨阁来”。
  荀北城自然可以看出药痴的修为境界,虽不及自己但也不低,所以时刻防备着。
  “好了,该嘱咐的都嘱咐完了,走吧,帝都路远,总得在你死之前让宫里那位见到你”。
  宋子衿冷哼一声,示意他前面带路。荀北城也不怕宋子衿会跑或者会偷袭自己,他知道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争斗之心,也没有多余的气力支撑了。
  两人脚下一点,随即便飞出了为晨阁。
  “恭送阁主”!药痴恭敬地拜别阁主。
  长安和故里痛哭流涕,长安朝荀北城大声威胁道:“我师傅若有半分损伤,我便屠你满门”!
  荀北城挑了挑眉,对宋子衿说道:“这孩子说话方式跟那个傻小子一模一样”。。
  时日过得很快,宋子衿走后,药痴果然没有违背她的话,尽心的教导长安和故里。两个月后,从帝都传来消息,医圣宋子衿在宫中病故,临死前为皇帝炼制了世上仅一颗的回魂丹,能将频死之人从阎王殿救回来,也能让修炼之人的内力大增,皇帝念其功绩,特以皇家亲王礼仪下葬,亲自在墓碑上刻下当世医圣。
  听说,在宋子衿临死之前,嘴里念叨着:“子宁你可还好?你等了我这么多年了,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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