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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草原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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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阿牙在父亲蒙力脱外出之时,将父亲的职权接了过了,他天天将各营的头人召来宴饮,然后让西瓦达萨满给他跳神请旨,看他们第二天应该到那个方位去打猎。蒙力脱不在的日子,那阿牙过着最最舒服的日子,他早把自己当成纥伏力部的首领,虽然还没有得到他父亲蒙力脱的受命。是他没有他父亲的果敢与刚毅,相反他只相信西瓦达萨满传递给他的旨意。西瓦达告诉他,他将经历一场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但西瓦达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情是什么。
  这一天,那阿牙召集各部落所有的人,很隆重的让西瓦达萨满跳了神。在那阿牙营地南面的碎石堆处点起了火堆,很多人都在那里聚集。
  西瓦达萨满身上穿戴着用各种动物的骨骼串起来的项链,头顶顶着一对鹿角,手里拿着两根人腿骨棒,咿咿呀呀的在火堆边跳了起来,这一跳就跳到了太阳落山。
  在太阳落山的那一刻,西瓦达萨满突然身子向后一倒,躺在了地上。众人屏住呼吸,用恐惧的眼神望着西瓦达,他们多希望西瓦达给他们带来上天的旨意是个吉兆。
  人们凝神静气的等着神的旨意。许久,空气中穿来西瓦达微弱的声音:“祸事将临!”
  听到西瓦达的声音,那阿牙差点跌坐在地,但他知道,至于“什么祸事?什么时候降临?”等此类问题,他们是不能再问西瓦达了,如果西瓦达告诉了他们所有的一切,那么上天就会把西瓦达带离他们的部族,这个部族是不能没有西瓦达的。
  怔怔的人群都瞪着恐惧的眼神,他们渴望这个部族的首领以及最勇敢的人能带他们逃离这可怕的灾祸。
  那阿牙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界里,他似乎很镇定,他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然后径直走到达达勒面前对他说:“达达勒,你是草原上的雄鹰,你有最闪亮的眼睛,最灵敏的鼻子,你是我们的守护神!我们的父亲蒙力脱就靠你了!”
  那阿牙说罢把一张弓箭和一条鞭子递与了达达勒。
  草原上,鞭子是骑士的象征,弓箭是猎手的翅膀。达达勒接过弓箭和鞭子后,那阿牙大声说:“达达勒一定会用英勇战胜黑暗!”
  人群欢呼了起来,火把点亮了草原,像天上的星星一般,一闪一闪。
  几天后,已经是蒙力脱超过约定期限的第三十天了,忧心忡忡的达达勒来到了那阿牙的营地,正见到那阿牙的营地上萨满正在跳神。
  达达勒走进人场的时候,那阿牙正和其它头人举杯饮酒,当他看到达达勒时,脸上堆着的笑容一下子像散了架一样。
  “你来干什么?”那阿牙问。
  “我来商讨转场的事情!”
  “怎么?你不等你的蒙力脱父亲了?”那阿牙挖苦达达勒说。
  “你看看现在这天,就像是春天又来了,这是上天给我们少有的恩泽呀。你们说是不是?”那阿牙话音刚落,边上几位头人就“是呀,是呀”的应和了起来。
  还有的人说:“达达勒,不如和我们一起坐下享受这丰盛的美味吧!”
  “你们还有这心思?”达达勒有些恼火的斥责这些人。
  “哎!你们不知道我的这位哥哥的脾气吧。他呀!就是个急性子。哈哈!”那阿牙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众人也起哄着笑了起来。
  达达勒感到无趣,也不再和他们理论,转身走了。
  “他不过就是一条看门狗,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在达达勒身后传来很多难听的话。
  达达勒知道,在那阿牙眼里自己就是一根刺。他曾想过离开纥伏力部,将那阿牙眼中的这根刺拔掉,可是蒙力脱一副慈祥的面孔总是紧紧的拴着他。
  深秋的草原,每天早晨,都披着一层厚厚的霜,远远看去就像是下了一场雪。
  一声牧牛的长鸣惊醒了草原上熟睡的人们。达达勒从自己的营帐里走出来,对着初升的太阳伸了个懒腰,他向远处的草原上扫视了一圈,发现很多昨天还在的营地,现在都不见了。正疑惑间,有人慌慌张张的跑来向他报告,说是对面的失可氏的军就和洛特氏的撒察头人带领各自的家族也要离去了。
  达达勒忙骑马向对面跑去,只见失可氏家族的营地和洛特氏家族的营地已经都拆除了,人们正赶着车准备出发。
  达达勒拦住要走的人们,不让人们走。看到达达勒,军就和撒察来到了他的面前。
  “二位叔父,这是要去哪里呀?”达达勒惊问。
  “蒙力脱死了,那阿牙逃了,我们不走?在这里等死吗?”
  “什么?蒙力脱父亲死了?”达达勒最不愿意的得到的消息,还是来了。
  “怎么?你都不知道?你那哥哥那阿牙估计现在已经跑到金山去了吧。达达勒,你也赶快起营走吧,我们还可以做个伴呢!”
  达达勒愣了一会儿,说了声“不”,打马转身走了。
  他回到了自己的营地,清点后,发觉先前与那阿牙混营的牛羊马匹都被带走了,只有脱脱母力和自己营地上的十个随从、二十只羊、五匹马、十头牛、两辆车、五顶帐蓬。
  达达勒看着远去的车马牛羊,像一条项链一样在草原上行进。达达勒没有去追没有去挽留,那些不是他要做的,他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脱脱母力,因为她已经有了蒙力脱父亲的身孕,他希望这个还没有降临的孩子,一定能成为草原上真正的英雄。
  三天后的一个早晨,草原上起了浓雾,雾气又湿又沉,使人辨别不清方向。
  “这是我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大的雾了!”脱脱母力对达达勒说。
  “怕不是什么好事!”达达勒显的有些忧虑。
  “也未必就是坏事!”脱脱母力又说。
  “听父亲讲,牛羊吃了露水重的草,是会生病的!”
  “那我们还是加快步子走吧!”脱脱母力对达达勒说。
  达达勒学着鸟叫向四周叫了几声,不一会儿四周传来了各种动物的叫声,达达勒知道这是随从们向他发来的平安信号。这些附和声让众人的心里都踏实了几分,但他们清楚,他们还要时刻提防另一个草原恶魔——狼!
  狼就像是草原上的幽灵,它们无时无刻不在。达达勒闭上眼睛向四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夹杂着腐草的空气里有一丝丝甜味,他很庆幸,这甜味里没有一点狼的气息。
  不知道走了多久,众人都累跨了,但他们却没有忘记西瓦达萨满带来的神旨。他们虔诚的跟着达达勒,跟着达达勒手中的弓箭和皮鞭,进了一处山谷后,达达勒才命人将牛羊赶到山谷深处,又让人在树林浓密处下了营。
  第二天,当雾气中的小水滴变成了一朵一朵的小雪花,草原上原本枯黄的外表开始渐渐变白。
  “冬天就要来啦!可是你蒙力脱父亲还没有回来!他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回来了?”脱脱母力躺在牛车上像自言自语,又向是对达达勒说。
  “也不知道我这肚子里的孩子还能不能见到他?......”脱脱母力还在那里说着不停,这时只听远处传来了人马的嘶鸣声,达达勒忙叫人隐藏起来。
  原来这些人是循着达达勒他们留下来的足迹找来的,所幸早晨下的雪已经将他们昨晚留下的印迹盖住了,那些人在山前左右徘徊,也或者他们早已经知道达达勒的所在了,只是他们心存顾虑,不敢靠近达达勒所在的山林。
  他们在那里徘徊了好一阵子,然后有人出来向森林里喊话了:“达达勒,我亲爱的兄弟,我是你的哥哥巴布,不要躲了,我知道你就在这树林子里打鸟呢,快出来我们续续旧吧。”
  那些人在山顶一边叫喊着,一边扎起营帐大吃大喝起来。
  达达勒到听巴布这两个字时,一张瘦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达达勒记起,小时候这个人和自己一起逃命,曾为了一口吃食,差点就被巴布勒死,所幸遇到了征战的蒙力脱和叱洛侯,当蒙力脱给了达达勒一口吃的的时候,巴布竟然又把达达勒的那份给抢跑了,蒙力脱指着巴布的脑袋说:“草原的狗崽子。”为此他收留了达达勒,后来叱洛侯就收留了巴布。巴布在叱洛侯的帐下,从小还算本分,也立下过不少功劳,所以叱洛侯越来越得意,常向蒙力脱夸口,说蒙力脱能相马,可是不能相人。
  可是叱洛侯没有想到,巴布的坏是那种骨子里的坏,当初在叱洛侯手下时还像个好人,一旦有人纵容,他就变成了真实的自己。
  俘获了蒙力脱后,他问蒙力脱当初为何看不起自己?蒙力脱大骂他说:就你巴布这样的人去了鬼门关也没人收,到什么地方都是狗崽子。
  巴布一怒将蒙力脱活煮了,蒙力脱死前大喊:“只要纥伏力部有一个人活着,今天蒙力脱是怎么死的,将来他的后人一定会用巴布的头颅当酒杯”。
  巴布杀死了叱洛侯和蒙力脱后,算是为步鹿真可汗扫平障碍立下了大功,在向步鹿真可汗表明忠心后,他又向步鹿真可汗请命,要求去追击那些反叛部落的人。
  受到步鹿真可汗允诺的巴布,威风凛凛的打着步鹿真可汗的旗号,随意劫掠。草原上的人们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一些未来的及躲藏的小部落只能依附于巴布,不久巴布就将归附于自己帐下的所有部落统称为阿倚尔部,巴布自己做起了首领。
  草原的深秋,雾气很浓,气温也很低。达达勒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看着身边日渐减少的人和牲畜,达达勒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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