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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亚尔诺利亚圣典传说 / 第二章 炎魔与锋刃 第一节

第二章 炎魔与锋刃 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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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我准备推门进去时,楼梯那边突然传来了咚咚咚的沉重脚步声,紧接着埃文和艾莉娜的身影同时出现在了楼梯口。
  这是怎么了,莫非他们也听到了客厅的对话,可是他们在二楼,是很难听清楼下动静的啊,他们这是……
  正当我疑惑地看着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从楼梯口奔到了客厅这边。他们的神色十分焦急,埃文的脑袋上还隐隐有些汗珠。
  “你们这是……”我正准备发问,埃文却一把把我从门口推开了。
  “待会儿再说。”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突然推门走了进去。艾莉娜紧跟在他的身后,并拉住我的手把我也跌撞着拽进门去。
  门里面还是像刚才一样的险恶气氛,格鲁格先生怒气冲天地站在桌前,库尔茨先生轻轻搂着妻子的肩膀,而吉恩队长则是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脸上的棱角比进门时还要突出。
  看到我们三个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客厅里的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有给他们发问的时间,埃文大声说道:“村子西边失火了,是谷仓方向!”
  我听了埃文的话大吃一惊,因为村子西边的谷仓是公共谷仓,里面存放着村子里的粮食,而且谷仓附近还有许多高大的稻草堆。村子里的房子大多是木质的,如果点燃的稻草被风吹起来四处飘散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是格鲁格先生,他冲过来拍了我一巴掌,吼道:“亚瑟和埃文快跟我来,艾莉娜就和父母待在家里,别随意走动。”
  “不不,神父先生,我也来帮忙吧。”库尔茨先生说着急匆匆地站起身来。
  “没时间客套了,库尔茨先生就和艾莉娜和吉恩队长再谈谈。我和埃文亚瑟一起去就好。”格鲁格边飞快地套上自己的外套边朝房门奔去,我和埃文来不及反应,也遵守他的命令紧跟在他的身后。
  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吉恩队长也振袖而起朝房门奔来,在狭窄的走廊里他壮硕的身躯就像飞驰的战车般把我们三个挤到一旁。他边往门外跑边朝门外吼道:“骑士们,听我的命令,去村子西边救火!”
  当我们三人奔出房子时,正看见那二十个骑士以整齐的队列跟在吉恩队长的身后奔跑,他们身上的盔甲咔嗤作响,步调一致却动作迅捷地朝村子西边奔去。
  果然如埃文所说,村子的西边此时正冒出烈烈红光,路上也有其他村民在奔跑,他们大多数人手里端着木质的水盆或者铁皮水桶,里面盛满了水,地上也有许多泼洒出来的水,积水映着苍白的月光让人心生不安。人们大声呼喊着,慌乱地朝失火地奔去,我有些听不清他们所喊的话语,但他们惊惶的表情唤起了我潜藏在心底的恐惧。
  格鲁格先生的动作迅速,他立马就跟在那两排骑士后面往前跑,埃文见我有些失神,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也跟着跑,边跑还边说着:“亚瑟,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我把他的手从胳膊上拽了下来,朝他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回过神来了,他看我没什么异状,就点点头往前冲去。
  我们离火源点不算远,很快就看见了着火的大谷仓。村里的谷仓有三层,里面堆着没吃完的粮食,旁边还有用来磨面的风车。着火的是谷仓的一层。由于谷仓本身就是木质的,加上空气干燥,火势发展得很快,现在整个谷仓都着起来了,旁边磨面用的风车那用帆布做成的扇叶也冒出股股火苗。还有几个离谷仓比较近的稻草堆也已经被点着了。村民正手忙脚乱地救火,场面非常混乱。
  我看见加夫队长正站在人群中间,他正指挥着手下的自卫队成员和愿意听他指挥的村民救火。
  “梅瓦尔,快,快把那个水桶拿过来!赛因,你在干什么,还不去抬水!卡尔斯,你不是会魔法吗,快接着喷水啊,别磨蹭!”
  加夫队长的浓密的胡须抖动着,他一面呵斥着一面有些夸张地挥舞着四肢,从旁人的手里抢过接满水的容器往谷仓的墙上泼。
  当他看见格鲁格先生和那些骑士时他的眼睛一亮。他飞奔过来一把拉住格鲁格先生的手,朝他喊道:“神父你可来了,我们这些人要么不会魔法,要么魔法蹩脚得要命,全指望你的魔法和这些骑士了……嗯?这些骑士是哪里的人?”
  格鲁格先生拉开他的手,一边往前跑一边叫道:“没时间解释了,他们算是帮手。”边说他边挽起碍事的袖子,两只手掌中开始汇集周围的玛娜。
  吉恩队长粗着嗓子朝加夫队长喊道:“我是圣树骑士团的骑士,我会带着我的手下帮助你们救火。”
  “那就拜托你们了。”加夫队长感激地说道,说完他又投入了救火现场,开始组织人们进行救火。
  吉恩队长也扯着嗓子开始下命令:“一组去帮村民运水,二三组救火,其余的跟我来。”说完他也一头扎进了救火现场。他手下的骑士以严谨的队列秩序分散开来,前往火场的各个角落。
  我和埃文对视了一下,也紧紧跟在格鲁格先生后面奔向着火的谷仓。
  进入火场之后我才发现,火场里外就是两个世界。滚滚的热浪灼烧着裸露在外的皮肤,浓重的烟气不断刺激着口鼻,一盆水刚泼过去火苗又着了起来,循环往复,就像圣典里的炎魔在人们身边任意肆虐一般。
  格鲁格先生朝我们吼道:“用魔法,先用魔法把身上弄湿,然后用水系魔法帮大家灭火。”他话音刚落就开始大声地咳嗽,可能是有烟呛进嗓子里了。
  我和埃文催动手里那点玛娜做了些水,将衣服弄湿了。但就算裹着湿透的衣服,我仍然感受到来自火焰的热量不断正考量着我皮肤的忍耐力。
  我和埃文分散开来,埃文撕扯着嗓子跟我说这么做效率会高一些。说完他就急匆匆地奔向了谷仓的另一面。我不知道这大火应该怎么救,只知道应该把水浇向火焰的根部。这个纷乱的现场没有给我多余的时间思考,我随便选了一面看起来着得很旺的墙将手里的玛娜捏成水泼了出去。
  我比较擅长的是火焰或者闪电的魔法,对于水风之类的魔法我用起来非常不顺手。我曾想加入运水的队伍,但现在用魔法无疑比用水盆更有效率,我也只好卯足精神力催动手里那团湛蓝的别扭魔法帮助灭火。
  我看见埃文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正在帮忙浇灭各个稻草堆的火。他的水系魔法明显比我要强。他可以将周围的玛娜持续转变为水柱朝火焰喷射,而我只能卯劲把一团一团的水泼向火苗。
  我的头上满是汗珠,不知道是因为火场太热还是因为水系魔法用起来太费力。但令人振奋的是我前面这堵墙上的火苗比起刚才要无力许多。
  吉恩队长手下的骑士动作倒是异常迅速,他们身上虽然穿着金属铠甲,但往来驰突的速度惊人。我看见有些骑士把头上的头盔摘了下来,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他们身上的金属铠甲此时一定热得发烫,也真是难为那些服从命令的骑士了。
  虽然所有人都在努力,但火场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谷仓估计是保不住了。灼热明亮的火苗对水盆里的水毫不顾忌,它肆意从木墙的缝隙中窜起,并将无情的触手伸向这栋高大建筑的任何一个角落。谷仓里有陈旧的谷子,也有成堆的稻杆。本来是留作肥料用的稻杆却成了毁坏粮食的帮凶,火势借着干燥的稻杆蔓延的飞快。此时旁边风车的扇叶也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加夫队长逐渐放弃了救谷仓的火。他带着懊恼的神色指挥村民尽量把谷仓周围的东西搬开,并且让大家将救火的主要目标放在点燃的稻草堆上。
  我还想接着往我面前的那堵墙泼水,但不知道是谁拉了我一把,吼了一句:“亚瑟来帮忙灭稻草堆的火,谷仓就别管了。”我被他扯了个踉跄,但我也顾不上发牢骚,也只好遵照指示跌跌撞撞朝旁边的稻草堆跑去。
  由于谷仓的火势并没有减弱,滚滚的浓烟从那里冒了出来。我开始大声地咳嗽,只感觉自己的喉咙也像被火焰炙烤一样,热得发烫又疼得要命。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的脑袋变得不是那么清醒,只知道自己在机械地调用自己的精神力,机械地将手上的玛娜塑捏成型,机械地往我眼前的火苗上泼水。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我逐渐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的火焰已经逐渐熄灭了。环视四周,许多本来堆放整齐的稻草堆已经变成了一堆堆沾满水的黑色焦土,刺鼻的青烟依旧顽强地从这些焦土堆上升起。那个风车的扇叶已经不剩什么了,建筑的外身也被浓烟熏得漆黑。整个风车就像一个粗大愚蠢的黑色木桩矗立在那。谷仓已经倒塌了,现在依然在不时地冒出火苗。谷仓的周围是一圈加夫队长组织大家挖出来的临时水沟,里面灌满了水。我没有听说有谁被倒塌的谷仓压到,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格鲁格先生正坐在我旁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的脸上沾满了黑色的灰尘,这与他平时的形象截然相反。让我揪心的是,他的脸色很苍白,一看就知道是精神力消耗过度。他看起来十分疲惫,眉头皱得也很紧。我不知道他是在想这场火灾的事,还是在想艾莉娜的事。埃文也坐在格鲁格先生的旁边,他的脸上全是汗珠和灰尘,脸上的表情和格鲁格先生一模一样。
  加夫队长也是一脸的疲惫,他作为自卫队的队长必须主持接下来的善后工作。我看见他有些恼怒地不断朝他手下的队员吼道:“萨瓦里,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不不,我知道你也很累了,但你作为在编人员,就有义务站在这儿值班……你说什么卡尔斯?是的是的,我想那堆灰烬可以放着不管了……嘿!你!就不知道帮帮大伙儿吗……”他边说着别抖动着胡子走开了,他的嗓门有些沙哑,我无法再听清他又说了什么。
  比起那些自卫队的队员,圣树骑士团的骑士看起来更有纪律一些。此刻,他们正列成两排,听吉恩队长训话。他们站得很远,我听不清吉恩队长在说什么。但从他偶尔挥舞着拳头的样子,我想他正在说的话不会是令人愉悦的。那二十个骑士已经把头盔穿戴整齐,我很佩服他们已经十分疲惫却依然能站得笔挺。
  村民们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了,里面有许多熟悉的身影,但我没有力气跟他们打招呼。令我惊奇的是我现在依然站立着,我感觉我的喉咙干得要冒出火来,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发出呻吟。由于一直在使用魔法的关系,我的精神也十分困顿,现在我只想回去睡觉。但最令人感到不快的是吉恩队长依然在这里,他待会还会回艾莉娜家,坚持把她带走。
  但就算我们都反对,又有什么办法呢?圣树骑士团是教会的人,对于教会这个有宗教立法和审判权的机构我们无法反抗,除非我们希望被开除教籍从此不被其他人接纳。但这一定不是艾莉娜希望看见的,她一定会认为为了她一个人犯不着把所有人都拖进去,虽然我并不认为不计后果地帮她有什么不好。我的心情非常糟糕,甚至感觉那一堆堆扭曲的焦炭就是我心情的写照。
  加夫队长与我们道了别,他向格鲁格先生大大夸赞了我和埃文一番,如果是平常的话我估计会感到高兴,但此刻我却觉得那些措辞显得做作肉麻。加夫队长当然没有恶意,也不想向我们索取什么,但这些真心话在此时此刻却显得市侩。
  在与我们道别后,加夫队长又与吉恩队长说了几句。但吉恩队长看起来心不在焉,加夫队长可能也感觉颇无趣,很快也就与吉恩队长道别了。
  令人感到疑惑的是吉恩队长现在显得不那么心急了。我和埃文、格鲁格先生或坐或站就呆在这儿,他似乎也没有离开或者催促我们的意思。只是站在那儿不断地训诫手下的骑士,或者时不时瞟我们一眼。
  管他呢,我们正累着呢,况且格鲁格和埃文可能还在想怎么应对他,他不着急也不是什么坏事。
  没过多久艾莉娜也来了,格鲁格先生有些生气,质问她为什么不在家陪着她的父母。艾莉娜看起来有些委屈,她说她看着其他人都回来了,担心我们的安危。我看她白色的长袍上沾着泥土和灰尘,精致的脸上也有许多汗珠,只觉得格鲁格先生过于严苛了。
  艾莉娜走过来轻轻抹了抹我的脸,又拍了拍埃文的衣服,轻声嗔道:“你看你们两个,弄成这样,还不回来打声招呼,我担心死了。”我和埃文相视苦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但我心下想的都是艾莉娜更应该担心的是她自己的事。
  或许艾莉娜真的适合做一个神子,她的善良和仁厚毋庸置疑,加上如果她真的有神圣魔法的天赋,那么她确实是神子的不二人选。或许我们这些人的想法都太自私和狭隘了。但对于其他人我不敢断言,对于我来说这一点并不具备足够的说服力。我不是一个胸怀大志的野心家,我只是个不想与这个女孩分离的乡下小子罢了。看着艾莉娜坐在我和埃文的身边,我就感觉自己的心情能够平静下来。我无法舍弃艾莉娜笑着看我和埃文练剑,我和埃文静静听艾莉娜吹口琴的日子。我看着艾莉娜跟埃文低声说着话,看着格鲁格先生皱着眉头休息,自己陷入了沉思。
  自卫队的成员平常闲散惯了,看着火场也没什么危险,他们也陆陆续续离开了。那个记得叫卡尔斯的,还过来向我们打了招呼,让我们别担心,快回去休息。格鲁格先生苦笑着与他谈了几句,他也就离开了。
  整个火场现在除了几盏老掉牙的魔科学灯就剩我们这一行人和那帮骑士。不知道这到底是谁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但正是这种安排为以后发生的事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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