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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暗夜里归来的猫 / 第二十七章 暗夜6

第二十七章 暗夜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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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说过,阿梅拿着信问到第九个人时才让她找着一个识字的,这时也将近傍晚时分,此时史老爷将司马山毒打了一顿拖进史家大院去了。
  当阿梅听到信的最后一句“爱你的司马山”时,已经泣不成声,念信的是一位游客,穿着在这个镇上很稀罕的西装,拖着一个血红色的行李箱,一副受过高等教育的样子。他看着眼前失控的姑娘感到异常的莫名,“姑娘,”他的眼中流露同情的神色,“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此时信条还在他手里,阿梅一把夺过它,踉踉跄跄跑走了。
  她走到马路中央时停了下来,而后回头走回旅馆,不一会儿她出来了肩上多了一个羊毛编织的雪白的包,冬季傍晚时分的凉山镇,几乎看不到人,只有一些还没有找到住宿的旅客和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偶尔还能见到几个落魄的醉鬼。阿梅一个孤身女子走在大街上确实有些惹眼,羊毛编织的围巾在她脖子上缠了三圈,她把围巾当面罩挡住了她三分之二的面部。不过,冬季的风刺骨得很,她紧缩着身子冷得瑟瑟发抖,远处有几只乌鸦停坐在雪松上,呱呱地叫个不停。不知怎地她既感到一丝害怕。
  她不知道司马山去了哪里,但是她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是一个孝顺的孩子,父亲和哥哥被弃之雪谷,她没办法当什么也没发生。她手无缚鸡之力,可那又如何,苟且偷生或许能保住一条烂命,或许寻多人也会做此选择,可阿梅呢?她正走在去往雪谷的路上,不用多说,知道的人都已经明白,她虽生为女儿身却也巾帼不让须眉,舍生取义。
  雪谷就在眼前,她听到了整齐的枪声,她恢复一丝理智,躲在树丛里观看雪谷里的情形,雪谷边上立了两块墓碑,有几个人在宰杀牛羊,有几个人正指天放枪,阿梅没看错他们埋葬了她的父亲和哥哥。
  杨树坐在一颗被风吹倒的枯木上,嘴里叼着一根烟,他的跟前站着马明,突然,他们身后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一个女子既突兀地站在了雪谷边,众人惊骇,举枪上膛。杨树最为冷静,认出她就是莫梅,示意众人放下枪。
  阿梅见此情景毫无惧色,唯一上她心头便是眼前这两座坟,她无视众人的存在踉踉跄跄跪倒在坟前失声痛哭,雪谷边上是一棵棵苍天的雪松上停闻肉而来的群鸦,在这萧条的冬季里冻死了几乎所有的昆虫,它们实在太饿了,哀声一声残过一声。
  杨树见眼前的女子顿生恻隐之心,他扔掉了早也熄灭了的烟蒂,想到三个时辰前与史老爷的对话:
  “想办法把莫梅给我抓回来。”
  “可是,您已经在乡亲父老面前承诺......”
  “呵呵,对呀,我承诺会厚葬莫边父子,还会给莫梅丰厚的补偿,你说说我违背了哪一条?”
  “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们史家不能断后。你明白该怎么做了吧。”
  “......”
  杨树叹了口气点燃一支烟,马明上前一步与他肩并肩,“怎么,有心事?”杨树默不作声抽出一支烟递给马明,马明接过、点燃也吞云吐雾着,说:“谁叫我们都受过他的恩惠呢?我没念过书,不懂得大是大非,只知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其他的我从不多想。”
  杨树吐出烟雾露出洁白的虎牙,“说得好像我念过书似的。”突然,俩人都大笑起来。
  阿梅形如一具骸骨,一动不动跪在坟边,史老爷在莫边父子的坟上倒还真下了血,墓碑是用大理石雕的,阿梅的母亲死时只随意的雕刻了一块木头,她喜欢木头,父亲也喜欢,母亲也喜欢,木头就像有生命,而石头总是冷冰冰的。阿梅通红的眼睛里滚出一粒浑浊的泪珠。马天走到她身旁,一言不发,只在她跟前放了一块烤熟的牛肉。
  杨树、王兵、王凯、马明、马天、莫健、莫梅,他们七人自幼在一起长大。除了莫梅兄妹其余五人都是孤儿,自幼被史老爷收养。而今史浪一条命横在他们之间,发小就要反目成仇。
  杨树和马明坐在枯木上,沉默不语,各自抽烟。马天走来,“哥,”他站在马明身旁低着头踢雪里的石子,“给我来根烟吧。”马天才十七岁,作为哥哥的马明平时管得他很严,烟酒从不让他碰。此时他只是愣了愣,抽出一支烟递给他,他知道马天的心里不好受,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
  “哥,”马天很稚嫩的吸着烟,“我——”马天被烟呛着了,咳嗽起来。“弟,”马明看着马天,“你只需要知道我们的命都是史老爷给的,就算他要我的命,你也不能皱一下眉头,明白了吗?”
  “哥,”马天的双眼含着泪水,“有一天史老爷要我的命,你也会给吗?”他低下头继续踢脚下的石子,速度越来越快。
  马明夹着烟的手在抖,眼睛眨个不停,最后闭着眼睛说道:“当然!”
  马天扔掉手中的烟,眼泪滚下脸颊,“我永远也不会——”说罢,转身走向了雪谷里。
  王凯坐在火塘边,火塘里烤着牛肉,他看着不久前被他们宰杀的牛,“哥,这些肉怎么办?”王兵手里拿着一块牛肉,正在往上撒盐,他看了王凯一眼,“扔到雪谷里喂鸟。”
  阿梅跟前的牛肉凉透了,她看也不曾看一眼。
  天很快就黑了,杨树从马鞍上拿起一件棉袄给阿梅披上,阿梅被冻得手发紫,脸发白。她微微抬头看着杨树,“司马山,”她的嘴皮子在抖,“在哪里?”一双斗大的眼睛瞪得杨树一凛,他很想骗她,可他不能。
  阿梅变了,杨树有这种感觉,他将司马山的情况从头到尾对阿梅讲了一遍,当然除去血腥的部分,阿梅的表情毫无波动,她还是纹丝不动的跪在坟前。
  “马天,王凯,”司马山唤道,二人从火塘边站起身来,“加大火,今晚就睡这里,明天再出发。”
  第二天早晨,天空又飘起了鹅毛大雪,当杨树对她提起史老爷要见她这件事情时她也没有拒绝,事实上,她除了打听司马山的情况之外,并没有再说过话。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就是阿梅变了,她原本是一个多愁善感,爱哭鼻子的女孩,如今的她很冷冷得像飘落的雪花,她不哭不闹也不说话,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连心细如丝的杨树也猜不透。
  史老爷早就知道阿梅和杨树他们在一起了,这一天他起得很早,还精心打扮了一番。史老太自那一倒之后日渐严重,医生说她至多再活一年。
  凉山镇的早晨和傍晚一样,行人稀少,寒冷的天逼出了人们的堕性,杨树一班人的马蹄声是大街上除了麻雀之外的最早的声音,马天牵着马,他的马上正坐着阿梅,他的手冻得发紫,脚也不太灵活,这天实在太冷了。
  至于司马山呢?
  用史老爷的话说:他的骨头比钢铁还硬。史老爷本想一枪崩了他,为儿子报仇,可是,在某一方面他与司马山相似至极,他们的骨子里都有一种东西——倔。司马山越是不可低头,不可求饶,他越要让他低头、求饶。
  史家后院有一个屋子,屋子里有一间地下室,多年前史老爷在那里喂养了一头狮子,如今是司马山的囚牢。那里很昏暗,墙壁上只有一个眼睛般大小的洞,白天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他的四肢和脖子上都扣着铁链,仆人一天三顿照常给他送饭,不过饭是从他头顶上的一个小洞里扔下来的,注意啊,是像路人扔个馒头给野狗一样扔进去的。地下室里没有卫生间,连个瓶瓶罐罐也没有。当你走进去时你会闻到很浓烈的粪便味和腐烂味。
  刚开始时,史老爷会按一日三餐的标准毒打他一顿,可是,时日一久,地下室的空气越来越差,可能史老爷也受不了了,换了仆人去执行,又过了很久,可能史老爷也忘了司马山的存在,没有人再执行这一酷刑。这是后话了,暂且先不提。
  杨树一班人到达史家时,史老爷准备了一桌子酒席犒劳他们,搞得他们一头雾水,不过,很快他们就明白了,史老爷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约阿梅到房间谈话,对杨树一班说是要谈有关补偿方面的具体细节,阿梅毫无表情,不过也没有拒绝,史老爷却表现得很激动。众人虽看出了端倪却也不敢作声。
  杨树一班人面对着美酒佳肴毫无胃口,他们愣愣地看着史老爷将门扣上,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菜慢慢凉去,可无人动一筷,足足过了三个时辰之后,门开了,史老爷走出来,大家伙的眼睛愣愣地盯着,很久,史老爷身后迟迟不见阿梅。
  史老爷见众人诧异的看着自己,笑了笑说:“我在此宣布,我要和莫梅共结连理。”
  他们不知道史老爷和阿梅在房间里做了什么,也不知说了什么。自此之后,阿梅变了,她成了新一任的史太太,与之前的亲戚朋友断绝了一切往来,除了清明扫墓,几乎从未出过史家大院的大门,直到六年后死在史家大院里。。
  至于前一任史太太,她久病床头,终于在史老爷再婚当晚断气了。
  凉山镇上的日子终于又恢复了平静,直到六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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