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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平缓吹过,拂不动缀在枝干上的绿叶。炙热燃烧的太阳豪放得让我感到窒息,尚未到中午,沥青路面的热气就闹腾得厉害,整个夏天难过得分秒难度。
据说学校准备置购一批空调,摆放在教室,让学生能拥有更好的学习环境。我想,到时候空调附近位置肯定有很多男生提前霸占,他们会带上一件薄外套或者格子衬衫,因为睡着的时候,身体温度会下降,这个时候会很迫切需要一件薄薄的外套用来遮挡一下冷气,让自己睡得更踏实舒服。
当然这种事情是可以预见的,不可预知的是学校置购的态度。学校本身的教育质量就显得力不从心,侧重点是各大公司的人员培训,而学校的主要收入来源也是源自于此。
认真说起来,学校到底有多少栋楼,从入学到现在都不清楚,跟从小到大不曾数过腿毛是一样的道理,因太过日常而忽略。而平常来来往往的也就是那两三栋,宿舍教学楼和图书馆,当然还有综合楼。前者是生活,后者,唔,也都算生活,一般情况是请假或者缴纳费用,严重些许便是被辅导员请去饮茶。
学校的重心摆在哪里。终究不是我们学生能够左右或者置喙的事情。也无所谓像过去几十年那般学生群而起义抗议,从而在高位者手里夺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们提供了场地,设备,教师还有现在所有人费尽心思追求的毕业证书,至于含金量问题终究是回到个人身上。求学求学,无论怎样谈论,万流归海,仍是自己,求的人是自己,求的终点是学。
求自己去学。
求自己认真去学。
这是我认为自己本身应有的觉悟。
看书或者不能够让我致富抑或腹有诗书气自华,最起码能让我在肤浅的词语面前显得不那么肤浅。肚里装多二三两墨水,比能吞下几打啤酒且面不改色来得更重要些。
所以我经常跟宿舍那几条狗说多看书多看书,他们愣是不听不听就是不听。为此我显得很无奈且无力。所幸的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想通这点,我顿时觉得身心愉悦轻松起来。
从操场回来后,这几夜,我睡的都不怎么好。脑子好像台放映机,而且只有一盒带子,不断在回放,当时的场景。
我想起了张国荣有首歌里面的一句歌词:夜,天花板有这段戏,总关不上心里的放映机。
只是我还是下意识跟她有段距离,不刻意,不主动。
因为有夜,做梦。我把梁四十一从他手里抢了过来,暗地里。两个人偷情般,鬼鬼祟祟,见不得光。避着所有人。不敢有风,不敢有声,静默如上演一场哑剧。
东窗事发后,她一动不动,只睁大双眼,里面尽是怜悯。我被一群人推得远远,渐渐看不到她。他却出现在我眼前,神情漠然而居高临下,手里举着火把,我无力反抗,被绑在木头上,脚下堆满了被汽油淋湿的木头,发出一阵阵难闻刺鼻的气味。
他这是想烧死我。
是因为什么罪名而要被活活烧死。
喜欢一个人,原来是种无法被饶恕且要判罚于极刑的罪名吗?
带着这个疑问,我被惊醒了。
深夜我跑去阳台抽了根烟。
大脑宕机。
我做不到像《无人之境》的男主一样。
浑忘自己的姓。
飞天遁地,贪一刻的乐极忘形。
这就是我的懦弱。
这也是她难以倾心于我的原因。
这是他能拥她入怀的缘故。
讲回到宿舍六人。
陈峰松同学除了兢兢业业做好班干部工作之外,感情方面仍旧没有任何进展。他心心念念的曾安琪除了惊鸿一瞥外,就再没碰见。明明学校很小,容纳的人数也不为多,却无论如何都难以以偶遇的方式挥挥手打个招呼,混个熟脸,并但愿能够借机有更深一步的发展。
事与愿违。
廖锦鹏同学仍旧天天撸铁,我看着他身上那层如同铠甲的膘肉,准确一些来说是较为壮实的膘肉,相信在304宿舍已经没人是他的对手。假若要反抗他的意志,首先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抗揍能力。如果能受得了他一拳,想来还是能有那么点威武不能屈的魄力。只是想来他应该会挂科,而且数目应称得上几。
因为他在健身房碰上了专业课的老师,最尴尬的是老师刚下课,授完课的他拎着包直愣愣去了健身房,嗯,被授课的班级刚好是我们。
尽管学校距离健身房脚程不足5分钟,可是你这位同学居然已经做完45分钟减脂练习,眼下已经准备腹肌训练。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同学你这5分钟跟我概念中的5分钟貌似出入有些大啊。
回来时廖锦鹏同学跟我们讲起时,一脸的如丧考妣。陈峰松同学自然免不了一番落井下石,高呼天道好轮回。之后,廖锦鹏同学面沉如水默默的脱下湿透的背心,目光如刀,剐了陈峰松同学一样。
陈峰松同学忙不已挽回局面的说:“这也是个机会啊,对吧,你健身一年怎么都算得上撸铁达人,可以教教他啊。你看他那小身板肯定被你这充满雄性荷尔蒙的身体给折服。”
说完,还给了个‘你懂的’眼神。
廖锦鹏同学听完,若有所思。心想的确是那么一回事,现在大学又不是以前,师生之间不再那么绝对性的上下从属关系。说不定这还真的是个不用挂科的突破口。
“对吧。仔细想想是不是很有道理。你看现在不少花边新闻都说,大学生成为人生赢家,毕业顺带把导师娶回家。简直就是新一代的杨过小龙女。”
陈峰松同学补了一句。
“那个……方老师不是已经结婚了?”东东诧异的问,视线从屏幕离开,上面显示云南攻略。
“结婚?这都不是事。有心铁杆磨成针。没有撬不倒的墙头,只有挥不好的锄头。”
“崽,我觉得你今晚是活不成了。快点逃命吧。”丘声富嘴里含着根烟神色凝重,手指灵活跳动在键盘上。
他的薇安已经推到高地了,双方的较量势均力敌,针锋相对的局面已经长达五分钟。彼此都在等对方出现纰漏。
“此话甚是有理。”陈峰松同学在出谋划策的时候,脚步开始逐渐挪到了阳台,俨然占据了高地,进可攻退可守。
“崽啊,几天没抽,皮痒了。”廖锦鹏皮笑肉不笑抖搂了身上的肉,手里将背心拧成麻花,汗水全都滴在地上。
方老师是男的,对,已婚男性。
陈峰松同学突然间就想皮一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啪!
“滚出来!看我不抽你!”廖同学一把将手上的背心扔到躲在阳台的陈峰松同学面前。
见情况不妙,陈峰松立马就把阳台的门给合上,还反锁在外面。刚好躲过一劫。
一般情况下门锁都是在室内,而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发现阳台的门锁居然有两把,里外都能反锁。
不知道哪一届的师兄也是遇上这种情况,深思熟虑之下,决定在外面也装一个锁。
实在机智过人啊思虑长远惠及后辈啊。
于是陈峰松和廖锦鹏开始了幼稚的口角对恃。
“滚出来!”
“有本事你滚出来啊!”
“有本事你今晚不出来!”
“有本事你今晚不洗澡!”
“信不信我把门给拆了!”
“拆啊!一共420,还不加安装费!”
……
这是一场将会长达十分钟的对恃。
因为陈峰松出去的时候顺手带了烟。
丘声富总算结束了他的鏖战,从桌面拿起烟跟火机就跑到走廊去吞云吐雾了。
宿舍有明文规定,开空调期间不能抽烟。所以我们这些烟民一般都是在室外抽烟。
“哎,小胖砸,你回来啦!”
“对啊,外面热得要命,受不了受不了。”
小胖卢剑宇背着黑色的双肩包,卡其色的短装工装裤,露出并不茂密的腿毛。
“他俩……是在干嘛?”
小胖微微诧异,胖乎乎的脸配戴着一幅黑色边框的方型眼镜显得人畜无害。
“哦,他们在争女人。”我瞎扯着说。
“呦呵,这么好玩的吗?他们两个都看中同一个对象?”小胖把书包扔到床,走到我身旁,露出看戏的样子。
“嗯,很奇怪吧。”我把书合上,一脸严肃的看着小胖。
“是有点。可是他们不是一个羽球社,一个……是什么部门的吗?”
“可能,他们觉得都没机会,就换了个对象下手。”
“但是好像他们都没有出手,就放弃了?”
我看了看他们两个,局势僵持不下。
“你出来啊!”
“你进来啊!”
……
“你看吧,如果不是有扇门,咱们的儿子估计会被锦鹏给打残废。锦鹏这健身没白费啊,一米六多硬生生把一个接近一米八给逼到这份上。”
“那个女生是谁?”小胖好奇的问。
“女生?”我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谁跟你说的?”
“难道不是?”
“不是啊。”
小胖沉默了一会,镜框后的眼珠定住一般,看着我。
良久,他才面无表情的说。
“你个扑街仔。”
“彼此彼此。”
我略微觉得异样,这不太像平时的小胖。按着素日来看,我这毫无欺骗性的演技他一眼就能看穿。今日很是不妥啊。
我扯住小胖的衣服。
他掉过头看着我,等着我下文。
“等下打球?”
大约几秒。
“可以啊,那5点你叫我起来。我先睡一觉。”
我比了比手势。
OK。
我打算看完手头上这本《红与黑》再睡。这本书并不厚实得跟砖头能相抗衡,薄得很,而它又誉为经典之一。所以很简洁,无论在哪方面都很简洁。读起来不费劲,也不晦涩。通俗来说就是花花公子于连的爱情故事。
其实看外语作品最忌讳就是找盗版书,因为我本身不懂它的母语才会选择译文版本,而盗版书之所以成为盗版,无非就是站不住脚跟的无版权非合法盈利,他们也相当清楚自身问题,为此他们连校对这个流程都懒得走了。更别提会一校二校三校了。
质量成问题会很影响阅读体验。
盗版在以前游戏方面亦几近拖垮单机游戏行业。可是这游戏盗版可是比纸质书盗版要良心得多。
现在风气比以前好了,虽然谈不上海晏河清,起码盗版方面开始呈现夕阳暮气姿态。放在两三年前,外国游戏大作,诸如什么育碧啊EA啊之类的游戏大公司呕心沥血孕育几年的作品发布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就给中国黑客给全部破解了,汉化版啊外挂啊什么鬼统统免费,大肆挂在网上随便下载。
我那个时候实在佩服我国黑客得五体投地。总幻想他们穿着黑色兜帽外套,把脸遮在阴影里面,双目炯炯有神,双手在键盘灵活跳动宛如两个芭蕾舞者翩翩起舞。
当然那段时日我们这些中国游戏迷可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上了一段丰衣足食的日子。也不好责骂他们,毕竟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软。
尽管现在一个游戏需要花费一百多大洋甚至几百,心里难受得很。正应了那句话,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犹如剥皮剔骨。我想重病就应该下重剂。如今买一个游戏都格外珍惜,也舍不得一次性打通关,一天就打一个章节,把整个章节里面的彩蛋掘地三尺都要找出来,那些繁琐枯燥的支线跟抽丝剥茧一样慢慢完成。
这样几百块就回本了。
心里就平衡得多。
某一个程度上来说这可能才是个健康的行业。买卖双方除了金钱外精神上也达成了共识。双方都希望得到满足,不仅限于物质方面。
在我浮想联翩时,手机震动,来了信息。
“小胖有问题。”
大狗丘声富?
我瞄了一眼他,只见着他侧躺在床上,摁着手机,刚好挡住他的脸没能看清他的脸色,他的啤酒肚还是格外惹眼。侧躺更明显……
“什么情况?”
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发信息,怕是不得了。
“我也不知道啊。”
看到这句话,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复他。
男人的第六感?
“我能感觉得到。”
果然。
“你和小胖有心灵感应吗?”
“是啊。喝酒喝多喝出来的。”
“妈耶,怎么不见你跟我喝酒喝多喝出个心灵感应?”
“这不同啊。人狗殊途,注定没缘分。”
“妈的。”
我差点没被气笑,变着相都要黑我。
“今晚有故事了,你懂的。”
“要有酒?”
“知道就好。”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余光扫了一眼,丘声富把手机扔到另一旁,睡觉了。
有个啤酒肚果然脾性都不一样。
……
每日如此,太阳落入高楼大厦的背后,仍强劲有力散发着光芒。
逼着道路两侧的树木纷纷显出了阴影。
我没穿球衣,球鞋也十分廉价,只要能起到点护着脚踝作用就行。
天气闷热,毛孔一经张开,身上的汗水细细密密渗透出来。
我在看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年轻小伙子不知死活找虐。
对,被小胖虐得不要不要的。
小胖他很少打球,但是不代表他不会打。小胖他很少生气,也不代表他不懂生气。
现如今他很生气,所以打得很认真。
尽管小胖这次打得很独,但是我们都不介意。我们很乐意看着那位装备齐全,看起来像街球小王子的年轻人在小胖手上吃瘪。
小胖身高一米七几,体重一百五十斤左右,打篮球也有好几年的历史。
他比较擅长得分后卫的位置,也熟悉中锋的打法。他不喜欢打身体对抗,抱歉的是也不怵身体对抗。
平常他基本不会用身体的方式打入内线,能cossover自然最好,如果不能大抵都是在跑空位寻找机会出手。
脾性好的人做什么事都会温和。
今天我觉得很有幸看到小胖生气,我一直都在想象生气的他会什么样子,平日里都是一幅弥勒佛的模样笑呵呵温和得让人觉得油盐不进。
起初导致如今局面是因为那位看起来像混迹街球多年的年轻人运得一手蹩脚的好球,貌似还去过健身房所以认为自己的身体条件在篮球场上占据优势,于是开始他的个人秀。跟他对位的当然是小胖,因为性格温和,小胖在很多场合都表现很温顺,不怎么具备侵略性。
我也看出来那位年轻人爱秀,小胖也乐意放水,没想到这年轻人秀得拙劣不说,还得寸进尺。挥小胖一肘,脸上没点歉意,似乎还有点自命不凡。之后还专门往小胖那里跑,不停的向队友挥手示意要球,像要主宰比赛一般。
顿时间我就不怎么乐意。想要跟小胖换位。如无意外,被拒绝了。
我看到小胖取下眼镜,用衣角擦拭了镜片。
重新开始对位。
原来他发火是这模样。脸上严肃得正经八百,隐隐露着煞气,极具攻击性的一张面孔。哪怕戴着一幅黑框眼镜也难以抵消分毫。
我就奇怪了,这位年轻人看起来面目端正啊,可那嘴角扯出一个夸张的弧度,什么鬼?跟黄晓明那邪魅狂狷的笑容有得一拼啊。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他完全没意识到对方已经认真起来了。
再次对位时年轻人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不管自己怎么顶着他的身体,居然撞不动他!压迫感骤然加剧。
小胖有意识空了一个位置,压力顿减,年轻人仿佛看到了转机,蹭着小胖的身体钻了过去,抱紧球就要上篮。
他没发现这个空位是小胖故意空出来的,等他身形往前,小胖紧跟其后,跃起,从身后一巴掌就扇飞了那个球,直接弹到了防护栏。
顿时间年轻人的脸上非常精彩,连忙喊打手犯规。
小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服气是篮球场最常见的特征,年轻人又重新从队友手里拿到球。
依旧是小胖对位,他低着头,嘴唇蠕动,似乎说了句挑衅的话。从年轻人的脸上就能瞧得见,表情都藏不住的人,能有多少秘密?
双方都能闻到球场上的火药味。我们非常有默契的拉出空位让他们两人进行又一次的1V1。没有补防,也没有联动。我们相当纯粹的当了一回观众。看了一出好戏。
年轻人似乎学聪明了,知道自己在身体上不占优势,就开始耍起他眼花缭乱的运球。
嗯,耍了约莫1分钟,还是原地打转,我不太清楚这运球有什么意义。
今天的小胖实在让我对他有莫大的改观,狡猾。非常狡猾。
他故意掏球,让年轻人再一次认为有机可趁。
年轻人晃动了带着护腕的手,穿着白色运动内衣外面套着耐克的球裤的腿也开始加速突进。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小胖居然真的掏到了球!
这得多慢才能乖乖把球送到别人手里。
果然不其,年轻人脸色精彩许多,恼怒之下开始死缠烂打盲目地掏球。
这时候小胖身体优势瞬间彰显出来,他都懒得耍什么运球。就单纯的用身体,一次次的碾压对面瘦弱的年轻人,一次次在篮底上篮得分。
这1V1果然精彩万分啊,剧情跌宕起伏引人入胜,拍掌捧场都嫌诚意不够啊,怎么也得打赏!
单方面的屠杀。
年轻人直到离场,留下不甘萧瑟凄凉的背影,仿佛在提醒我,自从小胖认真后他再也没进过一枚球的事实。
之后的比赛就显得很友好了,打得非常愉快。
随夜幕罩下,球场黑魆魆一片,人基本都散。只有些零散,打得谈不上特别厉害的人带着女伴来球场嬉戏。
传来阵阵笑声清脆,果然你情我浓好不快活。
我瞥了他们一眼,没能看清楚,四百度近视可不是开玩笑的,十米开外模样看不清,百米开外人畜难分。
我扔了一瓶水给小胖。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护栏,眼神呆滞,显然是在走神。
“在想什么?”
“没。我在想,什么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听完,我没能忍住那口水,幸好反应快,马上掉了头,喷到别处。
“你什么时候对这些感兴趣了?”
“也谈不上兴趣。偶尔对人生充满了怀疑。”
“你是在感情受打击了吧。”
小胖沉默了一会。
“嗯,分手了。”
这结果虽说能预料得到,但意想不到的是来得有些措手不及。
“她提出的?”
“是啊。莫名其妙。也没个说法。出去逛了一次街,看她情绪低落就想尽办法逗她开心。结果反而惹她更生气。送到宿舍没一会,就发条信息来说,分手。”
这实在是难以劝解,也无从下口,我只能小心翼翼的问:“是有第三者?”
“有第三者插足还他妈好解决一点。好说歹说我还有个能揍的人。这样起码我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是哪里不好!”
小胖越说越气愤。
“那?”
“怎么死都不知道。他妈的闹哪样!解释没一个,理由也没一个,信息一条不回!电话一个也不接!”
说完还把手上的矿泉水瓶扔到对面的护栏上。
我看得心惊胆跳,还好对面没人。声响大,引起了场上那几个秀恩爱的人的注意力。
只是我们没搭理他们。现在的小胖可是能一个顶两三个的存在。
“是挺冤枉的。”我说。
可他看起来像个小孩受到委屈可怜巴巴的躲在角落里,等着那个人回来哄。
“哎,你们在这里啊。”
我们俩转头看,大狗丘声富趴在护栏外面,嘴里含着烟,穿着条沙滩大裤衩脚下踩着拖鞋,上衣是件卡通短袖T恤。
他的穿衣风格我实在不敢苟同,这么不拘小节的人还真是少见。平常也没见他怎么装扮自己,发胶喷雾发泥吹风筒倒是一件都不漏。按照他的说法,衣服简简单单就好,但是发型,一定不能乱。
“小胖砸,你是不是失恋了啊。”
他仍趴着护栏,笑眯眯的说。
“对啊。有何高见啊。”
“我们出去吃个车仔面再说啊。”
我看了看小胖,又看了看大狗。
然后就到七仔了。
我们站在用餐桌前面,透明玻璃外面是来来往往的人,大多都是同校的,不过不认识也就没什么。
只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是我跟小胖刚打完球,还没来得洗澡就被拉出来,浑身的汗臭味在冷气弥漫的店里止不住的散发。
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我们仨出了名的不要脸,也没怎么在乎别人的眼光,所以不好意思是不好意思,但是吃的还是相当的从容。
该加甜辣酱的加甜辣酱,加拉差的加拉差,蕃茄酱倒是让冷落在一旁无人问津。
“吃完了?”大狗从服务台扯了几张纸巾,又分给我们两个,自己抹了抹嘴。
“嗯,接下来要干嘛?”我抬头看着他。
“跟着我走就知道了。”
“他肯定是去华莱士。”在一旁的小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说。
“知我者小胖砸也。”
我翻了翻白眼,又是鸡肉卷。
三个人踏出七仔,也带走了汗臭。估计服务员心底也腹诽了我们几句。
接下来三个人路上话少,点着烟,慢悠悠的往华莱士走去。
大狗的心思我一般猜不透,也懒得去猜。小胖砸倒是比较了解大狗,他们打游戏也是一起上分,久了就有默契。
倒是我在那方面显得有些不合群。
大狗很突兀说了句话,但是我跟小胖却没太多惊讶,仿佛我们一直在等他开口。
“在感情方面我没能帮得上你忙,也不好多嘴。我一直认为感情如修身。如意也好,失意又怎样。生死是大事,总说不上要你死我活才能万事皆休。起码走过趟过情路,以后吃一埑长一智。”
小胖没说话。
大狗说完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继续走着。
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往往来来的人,杂声不断。
我们只是这里的一部分。
没谁能逃得出。
生活中有许许多多深不见底的坑,我们注定也无法躲避的踩进去。在坑底的我们无法避免会绝望会自暴自弃,可我们仍旧向往着阳光明媚的地面,因为我们生而阳光,黑暗的伴随注定我们难以走得更远也难以走得更好。
所以我们会选择从坑底一次次往上爬,不管多少人从身边漠视走过,只需要用双手不知疼痛不知疲倦攀缘,怎样都会有一日爬出坑底。
在坑边耐心等着我们的人,是我们能够同道的人。
不是说,一定要他跳下来,一起同甘共苦才谈得上同道中人。也不一定要他拿绳子放下去吊你上来才算得上兄弟。他能在坑边耐心等着你,看着他的书,吃着他的零食,时不时对着坑底的正在攀爬的你冷嘲热讽,就已算得上是你知己。
我们都有自己的人生。他们各自有各自的期望和追求。我们没义务要求别人给予再多的帮助,他们能够在停下脚步等着,已是我们莫大的幸运。
人情有冷暖,一时援助不是情,只是恩。一时冷漠不是无情,只是各自生活理念的不同。
我回过神来,看着走在前头的他们,但愿我们能够走得更远。
无所谓知己兄弟,之交淡如水,亦甘之若怡。
我快步跟了上去。
与他们并肩。
其实大狗这么喜欢吃鸡肉卷是不是也有故事?
于是我问了一下。
“你这么喜欢吃,是不是有故事?”
顿时两个人都停下了脚步,神色怪异的看着我。
“怎么?”
大狗从沙滩短裤的口袋掏出一张褶皱的纸,摊开给我看。
华莱士优惠大酬宾!
硕大饱满的黄色标题非常引人注目。
每逢周一、三、五,买一送一!
鸡肉卷买一送二!
我默默的抽了一口烟,缓缓走着,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身后传来的放肆的笑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让我觉得恼怒。
可也仅仅只是恼怒。
所以我掉转头骂了一句。
“两个傻逼。”
两人紧跟上来,一人一边在我耳边念叨。
“二狗子啊,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二狗,你精神衰弱是有原因的。”
……
我只好捂着耳朵,嘴里重复着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王八念经。”
广州有很多城中村,里面龙蛇混杂,江湖气息浓厚,随处可见都是一些光着膀子的人围在一桌大声说话大口喝酒。
偶尔深夜一两次都能看到精彩的武打场面,双方开始都是对骂,来来去去都是问候对方的长辈。斗完口角,仍意犹未尽,酒劲一上头,满腔热血,抓起凳子就往对方身上砸。幸好材质都是塑胶,砸在人身上不至于闹出人命。所以这一条街的老板们仿佛都约定好只用塑胶的凳子,木质的桌椅便鲜少了。
至于会不会用玻璃樽,这些就很难控制了。
因为餐饮行业多,整条街都透出一股腐烂味道,地面少有干净干燥,大多都是湿漉漉又黑污一片,有洁癖的人看到估计受不了。
像他们,我们像他们,这类人终究会是最大的一部分。
少而少之的一部分,都是绝大部份人都想成为的人。
穷其一生,费尽毕生精力。
人生画卷壮阔却又富于单调。
鸡肉卷买到了,每人手上一根,加杯可乐。
晃悠着回去。
三个人走到学校门口。
小胖忽然停下脚步,似乎作出了决定。
“我想知道理由。”
我跟大狗点了点头,便继续走。
我走到半路,掉转头看着站在路尽头的小胖,大声问。
“你刚才跟那年轻人说了什么?”
瞧不清楚他的脸色啊,但是直觉告诉我,他在笑。
“再进一个球,算我输!”
我很满意这答复,于是转过头跟大狗聊起了球场那个年轻人。
好像在历史长河里,每个人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但在自己的生命里,遇到每个人每件事都那样重那样色彩浓郁。
谁都在求个答案。
一个让自己心服让自己死心塌地的答案。
回宿舍路上大狗又跟我聊起了鸡肉卷的事。
“其实鸡肉卷的背后是有故事的。”
“什么故事?”
“你想听吗?”
“都可以吧。”
“你不够心诚,你这样是很难拿到素材来构建你的小说的。”
“我没想着写小说啊。”
“别狡辩了。晚上谁在噼里啪啦的敲键盘,还敲到三四点。”
“好吧。我承认了。”
“那你想听吗?”
“想,贼想知道。”
“好,那我来告诉你鸡肉卷背后的故事。”
“嗯嗯。”
“在很久很久以前……”
“是不是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两个和尚……”
“错!”
“是一个!肯德基老爷爷。”
“我想回去了,走快点。”
“哎,你不想听故事了吗?”
“我突然觉得浑身黏糊糊,要洗个澡才行。”
“别啊,二狗子,听我讲完故事。”
很久以前,也就是大概七八年前。有个男生喜欢上一个女生,但是男生一点都不害羞,也不含蓄。卯足劲费劲心思去讨好女生,弄得学校人尽皆知,结果女生认为他是个混混,整天不学无术又四处惹是生非,一心想着要远离他。
可女生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初中三年都会和他在同一班。像个嚼过的口香糖,粘得怎么都甩不掉。很讨厌,但是心里又有点说不清楚的甜意。每次走过走廊,都有一堆流里流气的男生喊她大嫂好。听着别扭,心里骂着他们幼稚可笑。久了,听着听着就习惯了。
女生没想到无中生有的流言真的会有。学校又传出她跟某某是情侣。这个消息还是他告诉她的。他脸上带着淤青,估计又不知道跑去哪里打了一架,冲到她面前脸色不怎么好,却硬要挤出个笑容,笑得比哭还难看,还问她是不是跟他好上了。
她觉得很莫名其妙,突然间很生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于是冷冷的说,是啊,跟他好上了。有你的事吗?
他估计痛的扯了扯嘴角,又问了一次,真的?
女生心里有些不忍,可嘴上很硬气,真的。
说完立刻就后悔了。
“那我回去再揍他一次。”男生说完,咧了咧嘴。
接下来的几天,女生都没见到他人。
据说另个跟她有绯闻的男生也没来上学。
莫名觉得心慌。
女生的小心思反反复复在肚子打结,还是决定去问问那个人到哪里了。
所以她这次主动停在了走廊问几个跟他相熟的男生。
她问得很直接,那些男生片刻错愕之后乖乖的回答。
原来是被带回家教育。
鬼使神差,她还问了他家的地址。
于是某日心血来潮,她搭着公交来到他家。
没想到在他家门口,碰到了他。
顿时间她心慌得转身就想逃,却被他追上,拽住了她的手。
没等她开口,他说,“你知不道我等了你很久。”
“我…我只是路过的。”
“瞎扯,你家跟我家都不是同一个方向。”
“我我,只是来这里买东西。”
“是嘛。那你来错地方了,你应该坐722路公交,往城北方向走。再见。”
女生没想到他真的转身就走了,一时间委屈得眼眶都红了。
“走就走!”
没踏出两步身体却被紧紧抱住了,分毫都挣脱不了。
“我就说你是喜欢我的,非得嘴硬。”
她脸红得都能滴出水。
“放开,这里人多。”
耳边能敏感察觉到热热的气息,很痒。
“那就是,人少的地方就可以啦。”
“没…没有。”
他松开双手将她身子拧转过来。
“我的眼光真不错。长得很好看。”。
她听完羞得都不敢抬起头。
后来她才知道根本就没有722路公交车,722只是她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