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侠客山庄

　　洛川提着掌柜的来到一间空着的客房，随手关上门，倒了一杯水，接着从包袱里取出一根碧绿的小竹筒，又从竹筒里倒出一些细小的颗粒加到水里，然后给掌柜的灌了下去，最后解开了掌柜的穴道。
　　掌柜的一解开穴道就开始干呕，企图把刚刚喝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但徒劳无功，他什么也吐不出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
　　洛川没有回答掌柜的问题，反而问道：“你知道我在哪里长大吗？”
　　掌柜的心说你在哪里长大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现在性命操之于人手，他只好乖乖道：“不知道。”
　　洛川笑道：“我从小在苗疆长大。从出生到现在，整整二十年。”
　　掌柜的面色大变：“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洛川微笑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除了蛊还能是什么？”
　　掌柜的的面色惨白，本来他还心存侥幸，只要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江湖上那么多名医总有人能解掉，但如果对方下的是蛊，那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蛊的种类实在太多，下蛊的手法更是数不胜数，除了下蛊的人，很少有人能解掉。
　　“放心，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给你解药。”洛川说。
　　掌柜的一阵挣扎，他的忠诚是有限度的，在生命和忠诚之间，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前者，“你想知道什么？”
　　“谁叫你来杀我的？”
　　“王道一。”
　　洛川根本不认识这个人，“王道一是谁？”
　　“是一个矮矮胖胖的道士。”
　　“原来是他。”洛川恍然大悟，接着又疑惑起来，“不对，他中了我的迷药，至少傍晚才能醒来。你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得到我的画像？”
　　掌柜的眼神闪烁，大概正在编故事。洛川冷冷道：“你最好配合一些！你还不知道刚刚中的蛊有多厉害吧？你吃下去的是一些蛊的虫卵，那些虫卵在你身体里会飞快的孵化，两个时辰之内就会变成成虫，然后疯狂繁殖，一天之内就能繁殖数以万计的后代。想象一下，到时候你的每一寸皮肤下，每一丝血肉里，都爬满了蛊虫，那会是什么感受？”
　　掌柜的打了个冷战，那场面想想就觉得恐怖，他终于老实下来，“准确的说，要杀你的是侠客山庄，我和王道一都是侠客山庄的人，大概是因为你破坏了他们的行动，所以要杀你。我是夜里才接到飞鸽传书的，还有你的画像。”
　　“拿来我看看。”
　　掌柜的把画像递给洛川，洛川看了一眼，画得确实挺像，评价道：“画工不错。”
　　洛川又问：“原来的掌柜呢？”
　　“我就是这里的掌柜。”
　　洛川明白了，掌柜的就是侠客山庄的眼线，时不时客串杀手，“像这样的客栈还有多少？”
　　掌柜的想想，“大概有上千个。”
　　洛川一阵心惊，可以想象，各大交通要道、繁华都会，都布满了侠客山庄的眼线。虽然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从这样庞大的情报网中，不难看出他们的野心。
　　“好了。”洛川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竹筒，倒出一粒龙眼大小的药丸，“这药两个时辰之内吃才有效，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掌柜的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洛川对他的果决很赞赏，于是道：“你可以走了。”
　　“嗯？”掌柜的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你就这样放我走了？”
　　“不然呢？”洛川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难不成你还想再被下一次蛊？”
　　“不不不！”掌柜的连忙摆手，赶快逃了出去，他已经决定了，出去之后一定要请个名医好好检查身体。
　　洛川笑了笑，蛊当然是假的。他既不会养蛊也不屑于用蛊害人。而那所谓的解药，不过是个开胃健脾的小药丸罢了，除了能让人多吃两碗饭，实在没有其他什么功效了。
　　至于别人信不信，那就要看对方够不够聪明了。
　　客栈的事情只不过是给小插曲，洛川还要继续赶路。
　　洛川一路向东，一路走一路吃，路上再没有遇到什么刺杀，看来侠客山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又或许，是侠客山庄知难而退了？
　　江南，杭州，烟雨楼。
　　二十年后的烟雨楼和二十年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洛川牵着马走过青石板的街道，停在烟雨楼前。
　　烟雨楼其实是洛书的产业，他做杀手的时候就非常喜欢喝这里的梨花酒，于是他就把烟雨楼买了下来，但他又不会做生意，便只好把烟雨楼交给他信得过的人打理。
　　后来洛书带着江一若深入苗疆解蛊，就把烟雨楼送给了帮他打理酒楼的人，不过那个人好像比较死脑筋，一直在等着洛书回来。
　　而洛川这次来中原，也和这个人有关。
　　话说洛书一家三口在苗疆生活了二十年，并没有什么想回中原的意思，但一个月前洛书突然收到了来自烟雨楼的飞鸽传书，上面只有七个字：鸿雁楼被灭，甚急！
　　洛书的意思是鸿雁楼被灭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河图》和《洛书》绝不能落到外人手里，洛川这次回中原的任务就是拿回《河图》和《洛书》。至于鸿雁楼，如果还有人活着，而洛川又看着顺眼就帮一把，看着不顺眼就任其自生自灭。
　　洛川拴好马走进客栈，店小二殷勤的迎上来，“客官您楼上请！”
　　洛川随着店小二来到楼上，问道：“小二哥，你们东家在酒楼吗？”
　　店小二道：“东家这几天一直在酒楼呢。不知道客官找东家有什么事？”
　　洛川道：“麻烦小二哥跟你们东家通报一声，就说有个人来拿他放在天字乙号房的东西了。”
　　“您稍待片刻，我这就去找东家！”
　　洛川找了张空桌子坐下，不一会儿小二便带着一个人来了到洛川面前。洛川看那人的脸，果然像木头一样毫无生气。
　　那人见到洛川，似乎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小心的问道：“您贵姓？”
　　洛川答道：“我姓洛。”
　　那人道：“您请跟我来。”
　　洛川跟着那人来到天字乙号房，那人恭敬的问道：“敢问您跟主人是什么关系？”
　　这人叫周信，洛川做杀手的时候救过他一命，后来他就死心塌地地追随着洛书，并以洛书的仆人自居。后来洛书远走苗疆，把鸿雁楼送给了他，但他一直在等着洛书回中原。这次的飞鸽传书也是他送来的。
　　洛川道：“洛书是我父亲。”
　　周信愈发恭敬起来，“原来是小主人，老主人还好吗？”
　　洛川笑道：“好得很，他至少能活一百岁。”
　　“那我就放心了。”
　　洛川还是蛮尊敬这个可爱的老人的，“我爹还叫我给你带句话，叫你遇见喜欢的姑娘就赶快娶了，再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好好把鸿雁楼传下去。”
　　周信顿时感动得老泪纵横：“主人的恩情，老奴实在是无以为报啊！”
　　洛川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
　　好一阵子周信才恢复过来，惭愧道：“老奴一时失态，让小主人见笑了。”
　　洛川摆手表示无妨，周信问道：“小主人这次来是为了鸿雁楼的事情吧？”
　　“嗯。”洛川点点头，“查清楚是谁灭了鸿雁楼了吗？”
　　鸿雁楼有杀手三百六，要灭掉它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周信道：“查清楚了，是侠客山庄。”
　　洛川一惊：“又是侠客山庄？”
　　“小主人跟侠客山庄的人打过交道？”
　　“路上遇见了一些。”洛川含糊的说。
　　周信忽然笑起来：“那他们可真倒霉。”他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笑过了本来那张僵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一笑牵动了脸上僵硬的肌肉，显得十分诡异。
　　洛川问道：“鸿雁楼还有人活下来吗？”
　　周信道：“有一些当时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杀手活了下来，不过现在正在被侠客山庄的人满江湖的追杀。”
　　古月是不是鸿雁楼的人呢？洛川无法确定。于是道：“说说侠客山庄的情况吧，里面有没有什么厉害的人物？”
　　周信道：“侠客山庄是江湖上近几年来新崛起的势力，庄主祝星允武功又怪又高，手下还网罗了一大批一流好手，其中的佼佼者有毒娘子欧阳琴、大力金刚杨焕之、天罗手赵长生、黄河三鬼宁家兄弟、青云剑王道一等。这七人号称七大天王，是祝星允的左膀右臂。”
　　“武功又怪又高？有多怪？有多高？”洛川对这个“又怪又高”的评价很感兴趣，至于什么王道一之流，则直接被洛川无视了。
　　“这个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周信道，“只是江湖上凡是跟祝星允交过手的人都说他武功又怪又高，看不出路数。”
　　洛川又问：“我爹放在你那里的剑还在吧？”
　　“老奴一直小心保管着呢！”周信连连点头，“小主人您要用吗？”
　　“嗯。”洛川点点头，“说不定得上侠客山庄一趟。”
　　“我这就给您取来！”
　　“顺便给我拿一坛梨花酒上来，老爹一直说这里的梨花酒好喝呢！”
　　“我就等着这一天呢！”周信又笑起来，“梨花酒已窖藏了二十年啦！”
　　很快周信就拿着一把剑和一坛酒上来了，洛川打开剑匣看了一眼，二十年后这把剑依旧寒气逼人。秋蝉大师的巅峰之作，才饮过一个人的血。
　　洛川没有作什么评价，看完剑就开始喝酒。二十年的梨花酒果然不同凡响，他打开酒封，空气里浓郁的酒香似乎都能让人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