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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内力涌向指尖，便能将触到的大石击碎，若是碰到人的身体，岂不立时将对方的身躯击穿？慕长欢此生中遇到的第一次危机，便是在此。
男子背负双手，感受着下面的动静。过了片刻，他抬起头，一个红衣少年从门洞中走了进来，已是浑身鲜血。
慕长欢依靠着第五重风雷打到第三层已有些吃力，第四层中，他遇到的更是一个外功高手，两人硬碰硬对拼，最终自己虽扛了过去，可他受的伤却比前面几层加起来还要重。
但他兀自喘息着笑道：“我叫慕长欢，前来挑战塔中九仙！”
那男子轻抚手指，眼睛也盯在手指上，似面前那个少年并不值得自己注视，道：“在下萧寒，你能来到第五层，也算运气不错……”
慕长欢大声道：“我从不依赖什么运气……哪怕是成名，我也靠的是自己的实力！”
世上多少人靠运气出了名，更有甚者花钱扬名，他却从未想过那些，凭得只是自己脚踏实地修炼起的实力！
萧寒这才抬起头，道：“很好。凭实力者，才配和我动手！”
慕长欢身形如风，眨眼到了对方面前，一拳向前击去！
萧寒脚步微动，一个侧身，便即闪过，接着手掌下伸，已握住了他的手腕，冷冷道：“太慢了！”
他手臂一扬，轰然一声，慕长欢整个人砸到了石壁之上，身子直嵌了进去。
萧寒眼睛下视，看都未往那边看一眼。他只随随便便一甩手，慕长欢的身子便受到如此重创！
慕长欢手掌反按石壁，石壁“砰”的一震，他身形反射而出，再次扑向对方。
萧寒身子一闪，几乎看不出肢体动作，像是凭空退后半步，慕长欢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缓缓扬起手臂，道：“下去吧。”
接着……手肘猛然向下击去！
“轰！”
轰隆之声不断传来，慕长欢的身子从五层地面穿过四层，接着从四层穿到三层……到最后“砰”的砸在第一层。
那第一层的禅修刚看到慕长欢的身形砸落下来，突然一道暗影闪过，慕长欢身子借风，竟如飞鹰般急冲上去。
他直冲到五层之上，身形凌于萧寒头顶，咬牙怒吼，一拳向下击去！
萧寒头未抬，身子竟又如方才一般凭空退后，慕长欢的身子向下，直直地掠过他的眼前。
他使的正是一种独门步法，名为“雀步”，这种步法和鬼公子的轮回步却是不同。使用者身形看起来站在原位，但刹那间便可立足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约三步间的距离。
看似只有三步，但高手相争，往往一步之间便可错过对方致命一击，而自己消耗的功力却极小，三番五次，便可出奇制胜。
这种步法与“轮回步”均属江湖秘传，少有人知道，而且极难修习，需要的不仅是天资，更要花费数年的精力。
此时慕长欢可说浑身上下都是破绽，萧寒手掌向前，正按着他倒立般的身躯，道：“你若能再回去好好练几年，还可能超过我，现今却急于来此拼命，死了岂不可惜！”
慕长欢身子轰然一震，感到体内血液都在爆涌，口中大张，猛喷出一口血来。
接着身形向后跌去，直砸过石壁一侧的窗口，由上至下跌落。
耳边是呼呼风声，没想到这第五层已是高耸入云，两边的云朵都在身边穿梭。
从远处看去，慕长欢在巨大的凌云塔衬托下，显得异常渺小。
他的身影就那般下降着，血液随着风吹，向一边洒落。
随着洒落的，还有他眼中的泪水……
在萧寒面前，自己的五重功力竟如同儿戏。
慕长欢为了让铁髯客知道，跟着他，一样可以突破自己，而不是非要进入仙绝门，拜清莲子为师。
他想一个人冲破九层凌云塔，便是要证明这点。
而如今，他的能力，连第五层都达不到……
萧寒站在窗边，看着幕长欢下降的身影，淡淡道：“你能死在第五层，也该知足了。”
慕长欢的眼睛缓缓闭上，他的眼角，沁出了一滴眼泪。
便要这样死了么……
那所谓的进步、所谓的付出、所谓的努力，究竟算得了什么……
那日日夜夜的修炼，在失败的这一刻，终将灰飞烟灭。
他的身子像已感受不到疼痛，只因他浑身经脉都已被击得错乱了，血液像在四处窜动着，随时随刻要将自己吞噬掉……
原来，有些失败便是等同死亡。只因在对方绝对的实力面前，他非但身体无法对敌，连心，也跟着死了……
他忽然很想念自己的师父。他没有别的朋友，不论男女，能够陪伴他的，只有自己喜爱的武功，和不断鼓励自己修炼下去的师父。
可现在，他再无法见到自己的师父了……
慕长欢的眼泪如同珠子，一颗颗划过脸颊，向下洒落。
蓦然间，一个声音响彻耳边：那些说天赋异禀、生来就适合什么或不适合什么的，都是胡扯！适合不适合，全看你喜欢不喜欢。你若是喜欢，生来不熟练的东西，也会在修炼下变得熟练。
“能发现自己喜欢的事，是幸运的，为喜欢的事而努力，则是快乐的。你已经很幸运了，所以，在努力中快乐起来。”
那个声音越来越大……
他感到自己像被人捶了一拳，一个声音道：“谁让你哭的？你给我骄傲起来！至少你……曾经是我铁髯客的弟子！”
曾经……
为什么会是曾经……
他鼻头发酸，忽然张开眼睛。
那塔顶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已将要落地。
等他身子重重地摔落地上，生命恐怕也将至终结。
慕长欢心头涌出一个声音，道：我不能……就这样死掉……更不能……就这样回去……
他的眼泪缓缓收缩，眼圈的发红迹象，逐渐消失。
“为什么是曾经……我不要曾经……”
他低声自语。
接着，突然一声狂呼长啸向上方传出：“我只要现在！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