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对与错

　　“你一句对不起我便原谅了你，而我多少句道歉，你却不愿听。”
　　——《文代语录》
　　先祖所施术法已几近尾声，“思想者”只能囫囵判断这大概是关于信仰之力的某种运用，因为无论元素还是神魂，都不至于这般无迹可寻。
　　“思想者”心中暗暗叫苦，啥都没学到不说，还搭上了自己现今几乎全部的魂力。
　　魂力与元素不同，后者发于天地，前者却是起于自身，也就是说，会有枯竭的时候，虽说也可修养恢复，但眼下显然不合适。
　　“你记下了多少？”先祖发问，他已不是信仰显现的状态，声音由四面八方而来。
　　“晚辈不才，不到一层。”“思想者”苦笑，实际上是啥也没有，但咱也不敢问啊！
　　他虽看到了结尾，大抵是因果收束式(仪式收尾的一种手法)，但没有前因，他很难做到因果联系，换句话说，看了也是白看。
　　“我看怕是什么也没看到吧，别哄你先祖了，小子！”囚君毫不留情的揭穿了“思想者”。
　　“那就好，没看到便好。”威王却不甚在意，甚至略感欣慰。
　　“思想者”不由傻眼，先祖不带这么玩的啊，说要授我术法，却希望我啥也没看到，那您老刚才还折腾啥子啊？
　　“我刚才演示的是我这一系的传承术法，你若掌握了便可凭借此系信仰之力强行破出，然，本王于五百万年前犯下大罪，原不该留此传承，你没学到也是好事。”威王语气有些落寞。
　　“思想者”却很是不解，先祖的矛盾心理他多少感受了些，从先祖的自称由'我'变成'本王'便可见一斑，但在他印象中，族史上似乎并无哪位先王曾犯过不可传承之大罪，他不禁对自己的所知产生了质疑——莫非我知道的历史是假的？或者并不完整？
　　“思想者”强压心头疑惑，小心问道：“那现在是不是只有得到囚君前辈承认这一条路了？”
　　“不错，你现在只有学习妖族传承这一条路了。”囚君难得用赞赏的语气，但随即便语气一转，讥笑道：“想学便求我呀，我或许会考虑一二。”
　　“思想者”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大声的回应道：“那晚辈情愿当囚君前辈的祭品，一死了之，也不算辱没了族名。”
　　“果然死脑筋，威王你族的小子你自己教训去吧，我要休息了……”囚君的声音愈来愈小愈来愈远，直至周遭又重归寂静。
　　未等先祖开口，“思想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先祖不必劝我了，身为神族怎能学那妖族传承，晚辈纵是一死，那也是晚辈的命数。”
　　“很好，不愧是我白虎一族的俊杰，然你来大荒的初心可还记得？”
　　威王自顾自继续说道：“你所学族史并无我这号人物吧？那你觉得是族史错了还是我的存在错了？”
　　“应是，应是晚辈才疏学浅，遗漏了。”
　　“呵，这话说来你自己信吗？方前你觉得信仰之法只在白虎祖地有效，而今我也演示过一遍给你看了，你觉得是你所学错了，还是我错了？”
　　“先祖自是对的，是晚辈短浅了。”
　　“然对你过去150载来说，并无错误。这世界很大，打破常理的事无处不在，你需谨记，世事并无绝对对错，故我们也应灵活变通，学不学那囚君传承你自己决定，去吧！”威王说完，一道道信仰之力构成的锁链飞出，裹缠着“思想者”向那祭碑拖去。
　　很快的，“思想者”便被拖进了祭碑，陷入一片混沌黑暗之中，打死他都想不到，执行祭祀操作的会是自己的先祖，说是让他自己决定，可这跟逼他就范有啥区别？
　　“思想者”哭笑不得，算是认命了。
　　却说在“思想者”出走大荒的同一时期，四灵中的其他三族亦有天才或先或后的出于各种目的来到相应荒海。
　　神兽时代，世界分四领五荒八海，分别是白虎领地孟山，朱雀领地丹穴，玄武领地杻阳，青龙领地苍山，大荒，东荒，南荒，西荒，北荒，东海，西海，南海，北海，玄海，冰海，大海，苦海。
　　四领又称四山，居世界之中，彼此相隔四荒，如众星拱月状围绕大荒，而在四领四荒之外则是八海，由于四领四荒形状并不规则，八海并不完全依八方发布，且大小差异甚大，最大的大海足有四个孟山大小，最小的玄海却只堪堪比过孟山一处湖泊。
　　而四族族长竟不约而同的对此事采取放任自如的态度，甚至惊人一致的只给了灵魂印记，或者说都用上了灵魂印记。
　　灵魂印记属于魂术的一种，与“元素技巧普遍相通”所不同的是，魂术作为各族奥义，大部分都是不同的，基本上靠魂术便能辨别各族群，但也有极少数不带任何族群色彩的魂术，其中最广为人知也是应用最多的便是“灵魂印记”又称“族长印记”。
　　顾名思义便是只有族长才能施用的魂术，按说只是天才试炼本用不上这种东西，毕竟以四灵之盛，天才何其繁多，一个个都如对“思想者”这般特殊照顾显然不合适也没必要，但四族族长偏偏都这么做了！
　　以青龙为例，约摸百年便会组织一次东海试炼，虽说只有少数天才有资格参与，但放在青龙这种神族身上，亦有万神之多，故又叫“万神试炼”。
　　每一个都下灵魂印记想想都觉得不现实，往届甚至都不经由族长之手，偏偏这一届，族长不惜耗损寿元，硬生生下了万道魂印！
　　搞得青龙族的天才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振奋不已，痛哭流涕表示不会辜负族长的一番苦心。
　　这些事情“思想者”都并不知晓，但他亦感受到了族长魂印的古怪，就好像，早知道他会出事一样！
　　被囚锁进祭碑的“思想者”细细回顾此番遭遇，惊觉自己可能被下套了，按族长当时的说法，只有自己在遭受生死危机才会激活，可是自己在遭妖众追杀时它沉寂，在此地神魂溃败时它还是沉寂，偏偏自己要学习威王传承的时候，它激活了？！
　　为何不考虑是因为超常发挥明神瞳的关系？很简单，早在此前被追杀的时候他便已是超常运转了。
　　总而言之，族长肯定是有古怪的。
　　另外，囚君也不太对劲，据他所知，妖族应该很忌讳神族触碰本族传承，可他们的王——囚君似乎一副由君决之的无所谓的样子。
　　与此同理，先祖威王亦很古怪甚至尤有过之。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一时意气之下来大荒历练了，族人没寻到不说，还搭上了自己的小命。
　　哀叹之下他又思索起先祖的话，他不是没有动摇，只是并不足以打翻他过往150载的认知。
　　这相当于否定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人生，若是肯定先祖，那他之前的意义何在？？
　　此时说是去休憩的囚君却注视着祭碑或者说祭碑中的“思想者”笑了起来。
　　“这就进入思定状态了吗？果然是个好苗子，也许我族的希望真应在他身上吧——不过，这与我何干，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