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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张乙行伍记 /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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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神四顾,扫向在场众人,看上去十分犀利。
  “回禀大人,你让一群种地的农夫急行军,是不是太苛刻了?”一个人忽然问道。
  “你是农夫吗?严软嘉!”
  “回禀大人,我不是,可他们是。”那个叫严沅嘉的人指了指旁边几个人说道。
  “严软嘉,沙城县丞严大人的独子,我说的可对?哼!都听好,本校尉没逼着你、你们,非要跟我们一起走,你有可以离开这支队伍的权利。”
  “可以离开吗?”
  “可以。”
  “好,那我离开。”那人犹豫了一下退到了队伍旁边,然后有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带着他走了。
  然后又出来三个人,又出来五个人,都说要离开,校尉准许了。
  他冷眼看着这一切,待他们走后,冲留下的人一脸轻松的摆了摆手,说道:“这下好了,你们少了九个竞争对手,百夫长的希望又增了一层,还有离开的吗?”他拿出后腰上插着竹简,上面有所有人的名字,他用石子划掉走了的,用眼神确认了一下,说道,“没有了吗,好,我们继续去——‘戍边’。”
  他仍旧是那么的兴高采烈,仿佛并不在意这样的人走人留。
  这是个游戏,他是制定这个游戏规则的人,要玩下去,想玩下去的,一种要么是家徒四壁穷到了一定地步,要么胸怀大志想要建功立业。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图一个富贵前程,所以他们需要这样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就是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能手握圣旨前来招兵的人,一定是离最高权力很近的人。
  而对于那些本来家境还不错,想要趁着年轻挥霍人生的人来讲,这个游戏其实枯燥乏味,根本没有一丁点儿诱惑力。
  接下来的半个月,如他说所,他会在急行军的路上,随机找人提问,如果答案令他不满意,他就会立刻下“逐客令”,撵他们走人。
  圣旨上说要“出类拔萃”,他说现在开始“拔萃”,而很快他们就知道了,他要怎样“拔萃”。
  在急行的路上,他骑马赶到赵破奴的身前,这样问:“什么是风林火山?”
  “禀校尉,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赵破奴流利的回答道。
  “呦,功课做的不错?”于是盯着赵破奴说道,“不是让你背书,说直白点。”
  “就是说军队作战,要快,也要慢,要猛,也要稳。”
  校尉点了点头,说:“还差那么一点,接着悟。”然后拍马去到另一个人面前继续问道:“敌人深入长驱,侵掠我地,驱我牛马,其三军大至,薄我城下,吾士卒大恐,人民系累,为敌所掳,吾欲以守则固,以战则胜,为之奈何?”
  “禀校尉,如此着,谓之......”
  “谓之什么?”
  “谓之......”
  “执勤队,带走。”
  “下一个,高不识!”
  “禀校尉,谓之突兵。其牛马必不得食,士卒绝粮,暴击而前,另我远邑别军,选其锐士,疾击其后;申其期日,必会于晦,三军疾战,敌人虽众,其将可虏!”
  “张乙,他说的什么意思?”
  “孤军深入,轻车上路,薄弱处就在后勤供给处,我军突袭敌后,断其粮草供给,并正面集结大军狙击牵制为突袭部队赢得时间,待敌军后撤,不待其重整部队,就在光线不明的夜晚或晦日里,组织军队会和,迅猛发起攻击,大部队的夜袭比小股部队有更明显的压迫感,一群饿着肚子的人逃逃不了几里,面对大军正面对抗打又打不过,必败无疑,都是俘虏。”
  “哈哈,理解的好,很透彻,你简直跟我一样是个天才啊!都听见了吗?你们要都能这么理解,省我多大事儿,啊!”
  他在大笑中再次扬长而去,这样的问题会被他随即指问,答上来的人会被继续问下去,答不上来的就会离开,历经这样的选拔,张乙一众已是苦不堪言。
  这次的急行和上一次有了明显的区别,就是他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苛刻,会每隔五日安排一个“修整日”。
  虽然一路走来,他们走的都是官道,路面还算平整,若是让他们翻山越岭,恐怕现在这里一个站着的都不会有了。
  官道上也有百姓和商旅,百姓和商旅会在远远看见他们的时候就开始避让,直到他们走远,他们才会再走回官道,不会有窃窃私语,更不会有人上来攀谈,因为军队也是权力的代表。
  这让队伍里很多像张乙一样的壮丁都产生了一种的虚幻的骄傲感,尤其是那些初次服兵役的人,更是挺直了腰板,即使他们已经快累趴了。
  赵破奴看着远远避开的一队商旅问:“他们为什么离咱们这么远,又不会吃人?”
  “可能是怕我们吧。”张乙说道。
  “怕我们什么?”
  “能怕什么,怕你身上刚穿了没几天的还新的发光的那一身戎装铁甲呗。”高不识接口道。
  “我们......这......不会吧。”
  赵破奴不明白,张乙也不明白,他们不明白百姓为什么会害怕自己的守护者。
  校尉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很多年后,张乙才知道,这已经成了他的一个忌讳,用他的话说是:“我只会管兵,于兵无关的事,自会有于兵无关的人去管”。
  第二个“修整日”很快结束了,校尉说在第三个“修整日”到来之前,五十会变成三十。
  他说的时候很随意,仿佛一句家长,而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怀疑他的话了。
  扎营,开饭,拔营,急行,似乎张乙的生活里只剩下了这几件事情,于是当一个月结束的时候,张乙的还木木的问赵破奴,我们何时宿营。
  赵破奴好笑的告诉他:“没营了,帐篷都收走了,还扎什么营,诺,看见了吗,那些马就是给我们准备的,我偷偷打听过了,据说长安城那边等不急了,校尉没办法,临时给我们借了军马,看那马镫子,亮吧。”
  张乙这才看见,一匹匹战马皮新毛滑排列在不远处的一座古城墙下,正时不时的打的响鼻,个个精神抖擞,这样的马一看便知不是普通的马匹。
  “这里是什么地方?”张乙问。
  “荥阳。”赵破奴说。
  校尉过去亲自交接了那些马匹,然后开始招呼众人过去。
  看见张乙,就把他单独叫了过去,指着其中一匹战马说:“你上这儿来,骑这匹,听说你没骑过马,就别学高不识他们找烈马了。”
  张乙本想谢过他的好意,但看他已经转身而去,话到嘴边就没说出口。
  他拍了拍那匹棕色的战马,见马站在原地甚为乖顺,于是学着校尉平时骑马的样子,翻身而上,利落之极,不由心情大畅,大喝一声——“驾赇”
  于是他生平第一次尴尬的局面出现了,那马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在听到张乙的呼喝声之后,马蹄在后面随意蹬了几下,自顾自的打了个响鼻。
  张乙不由的懊恼起来,这一次用了实打实的力道往马屁股上用力拍了下去,再次大喝一声——“驾赇!”
  这一次,马儿没再原地不动,而是受痛的一跃而起,一副立足狂奔的架势!
  可刚奔起来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了回去,惯性使然,张乙促不及防,瞬间脱背而起,凌空来了个翻转,重重的摔在了前面的土地上......
  其他人被这巨大的响动拉回了目光,回头一看张乙头朝下趴在地上,身体一动不动,嘴里还发出呜咽呜咽的声音。
  校尉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揪起后领一看,鼻血和着泥土糊了一脸,许是撞到了鼻梁,都说眼鼻最近也最亲,鼻子受伤,眼泪一瞬间就流了出来。
  说的正是张乙现在这副模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但就是想哭,他想抑制住这种哭的冲动,但这很徒劳,似乎鼻子上有个“哭穴”,被点中了一样。
  年轻的校尉放下揪着他的衣领,用一种怜悯的语气说:“小乙啊,你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缰绳’吗?”之后拍了怕他的后背,表示安慰过了。
  回头对围过来的高不识、赵破奴几人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冷水洗脸,扶着去,他这会儿看不清。”
  赵破奴和高不识两人一人一边,架起张乙快步往护城河那边走去。
  只听校尉在后面喊道:“那水能洗脸吗?别往那儿奔,找水壶,用手掬着,给他洗。”
  张乙的听到了校尉说话,但他现在不能回头,鼻酸的劲儿又上来了,于是他听到自己那抽抽噎噎的劲儿也跟着上来了。
  他仿佛听到了“那当官的”在背后笑他,虽然他笑的很轻很小声,但张乙觉得他一定就是在笑。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高不识已经在笑了,而且笑的最大声。
  “反差太大,我们的小乙哥,怎么忽然变成了一个哭鼻子的小孩,小乙啊,我可不是有意的,哈哈哈哈......”高不识一边笑一边说道。
  赵破奴一边找冷水,一边抱怨怎么大家灌的都是热水,终于不知道谁递过来一个水袋,他让人拧开,滴了水在手心,是凉的,又让那人架住,自己掬了水给张乙清洗。
  冷水的作用很明显,被这么凉的东西一激,还真就好了很多,脑子也清醒过来了。
  张乙拨开架着他的几只胳膊,自己直了起来,发现没什么问题了,才慢慢回头看去.......
  只见,校尉一脸关切的正看着他,他从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笑意,这让他很恍惚。
  因为,那像极了经常年在他们村子里晃荡的一条野狗,看见一泡新屎的样子,它又嫌弃又想要,又恶心又想吃时候,就是那副鬼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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