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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一剑自南来 / 谁敢言涉世未深

谁敢言涉世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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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尚微微亮,陈羡安便已经睁开睡眼,近年先生到小镇上给人写字写诗,生计却是不用愁,他也便不用去李家酒馆当杂役。
  或许他觉得,遇见柳先生,便是他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
  昨夜直到他沉沉睡去,柳先生也没有回来,他刚醒来,便看见自家先生正盘坐于地,双目微闭。
  “今日过后,我便带你回草堂。”
  柳清风不知何时,已睁开双眼,冲着那布衣少年温声道。
  声音如春风拂面,让人心安。
  只见布衣少年躬身道:“谢谢先生。”
  陈羡安以为自己会如小镇上大部分人一样,生于小镇,死于小镇,就好像那个乡塾的刘先生,他有学问,但仍只能龟缩于这方圆几里,在穷乡僻壤中死去,或许他的后辈与学生也是如此。
  柳清风笑道:“你既然是我的学生,那我这个做先生的若不为你做点事情,我还配当你先生?”
  陈羡安忽然开口问道:“先生,我现在是不是半个读书人?”
  柳清风愣了片刻,方才道:“读书人,从字面意思看,便是追求学问的人,被称之为读书人,浩然天下有无数悻悻学子,这些是读书人,而还有寥寥几个散留香火,传承一脉,修为通天的,便是圣人,你看的圣言,便是儒学圣人孔夫子所著,但仍有追求天地学问,万物合一的能人,自创一派,便是现今的道家,这些是圣人,而那些正在研习学问的,便都是读书人,读书人不论学问高亦或者不高,就好比一境修士是修士,十境修士也是修士一般。”
  正为学生解惑的柳清风笑了笑,随后才继续道:“其实我当剑修之时,最讨厌最反感的,便是那说话文雅,脾性温和的儒家人士,因为我觉得他们所谓的大道处处受制,以至于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不如别人那样自由快活,儒家很少出现十恶不赦,德行败坏之人,也就是这种原因,所以浩然天下的人都乐意称他们为先生,他们虽不追求学问,但仍是敬重学问。”
  “我时常与你说过,办事之前,都要想想对与不对,若是真的无愧于心,便放手去做,儒家讲道理这半点不假,但是如若道理讲不通,便只能用拳头,就连比儒家还温和的佛学,都曾说过一句话,佛门慈悲,亦还有金刚怒目,孔夫子也有言,与德报怨,那何以报德?所以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整座浩然天下,儒家最讲道理,但并不代表儒家就好欺负,就好比那身死于妖兽手中的云先生,当知道母亲被人欺辱,一怒之下便上门将那主事的几人杀的一干二净,甚至把人家的祖祠都砸了,但却未牵连任何一个无辜人。”
  陈羡安问道:“那云先生学问是不是很高?”
  柳清风摇了摇头,说道:“论修为,他已经半只脚踏入上三境,甚至被冠称为未来百年内的陆地儒仙,这点先生自然不及他,论学问,我也未曾与他辩论过,尚不清楚,毕竟修为高,不代表学问便高。”
  柳清风看着布衣少年,他今生的大道之路必然不会简单,继承了云先生毕生的大道气运,便等于将他的天赋全部转移到陈羡安身上。
  柳清风叹口气,没想到那云先生在身死之前,仍是为了浩然天下做了最后一点事情,可若是这气运落入奸人手中,不知他会是何感。
  陈羡安开口请求道:“明日便离开小镇,我想去看看镇上的一些人,与他们告别,有的人是朋友,有的人是恩人。”
  柳清风笑着点了点头,笑道:“今日不太平,早去早回。”
  “谢谢先生。”
  布衣少年得到自家先生的批准,便孤身一人离开了草屋,他要去见的人其实不多,但对于他来说,个个都是好人。
  陈羡安走的比较慢,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还是舍不得这个生活了十五年的小镇,还有人。
  陈羡安先是来到小镇上的一家阔气的院门前,站在那许久,他才上前轻轻敲响院门。
  “来了来了。”
  门内回应一声,过了片刻,门便被打开,开门的是这府上的一位丫鬟,陈羡安也与她认识,当年他在草屋中,整整有三日未进米粒,这丫鬟与她的主子正好路过,便施舍了些银子,还介绍他去李家酒馆当杂役。
  丫鬟看见来人,捂嘴笑道:“许久未见了,你是来找夫人的吧?”
  陈羡安点了点头。
  “进来吧,夫人在主堂喝茶。”
  陈羡安闻言,方才踏入府中,那丫鬟等他进府后,便又将门关起,领着少年向主堂走去。
  到了主堂廊梯处,陈羡安便停下脚步,不再前行,看着主堂内干干净净,再想着自己的这身衣着,少年想了想,还是不要弄脏这里好。
  “进来吧,没事的。”
  一位妇人放下茶杯,冲着少年笑道。
  陈羡安摇了摇头,说道:“我来与夫人说说话,便不进去了,明日,我就要走了,走之前来与夫人道别。”
  妇人询问道:“是与你那位先生?”
  陈羡安点头道:“是。”
  随后少年他躬身道:“望夫人保重,施舍之恩,今生难忘。”
  那妇人最后欣慰道:“果然是读过书的人了,比不得以前,话说的文文斯斯的。”
  陈羡安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出了府院,又迈出脚步赶往别处。
  这一次来的地方并没有豪气的府门,不过是一处简简单单的木门罢了,住在这里的是一位老太太,曾经收养过他,直至六年。
  如今,她早已撒手人间。
  陈羡安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才站起身,深深的叹了口气,方才离开。
  他又去到了乡塾,在那里呆了许久,听刘先生的儿子讲,刘先生病逝,朝庭早晚会再派一个教书先生过来,他们老刘家在这小镇呆上了大半辈子,如今终是可以迂回故居。
  少年起身离开,这一次,他却又回到了小溪。
  少年坐在小溪边,轻声开口道:“水鬼姐姐?”
  此话一出,原本平淡无澜的水面忽然飘浮着几根秀发,随后,是一颗人头,再然后,便是一位青衫女子从水中涌出,溅出一层水浪。
  青衫女子身形高挑,面容十分娇艳动人。
  青衫女子看见布衣少年,轻笑道:“小羡安,你可是很久没有来找姐姐玩了。”
  陈羡安低着头,细声道:“我明日便要走了。”
  那青衫女子闻言,笑意更浓:“能离开这小镇有何不好,倒时你跟你先生学了学问,修练出一身通天大本领,可不要忘了姐姐才是。”
  布衣少年忽然开口问道:“水鬼姐姐,你为何不去往生?”
  青衫女子埋怨道:“还不是怕你在凡尘受到欺负?”
  陈羡安不知该不该说这句话,但仍是说了:“水鬼姐姐,我走了之后,你便去往生吧,凭你这几年救下的溺水人士积下来的善果,来世定能享富贵荣华,何苦与此做个鬼物?”
  青衫女子娇笑一声,打趣道:“小羡安当真是读过书,有学问的人了,这等阴人之事都清楚,如果姐姐去往生,你可就再也看不见我了,你舍得?”
  布衣少年摇了摇头:“自然舍不得水鬼姐姐。”
  随即他正色道:“但我更希望水鬼姐姐过的好。”
  青衫女子沉默片刻,方才道:“姐姐都听你的,尚且回去吧,你家那位先生该着急了。”
  “水鬼姐姐,保重。”
  陈羡安说完,转身离去。
  殊不知,眼眸已泛红。
  “水鬼,往生?”
  青衫女子目视着少年的身影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失,终是露出笑容。
  青衫女子气势瞬间增补,这方圆几里的水中冤魂皆是脸色惨白。
  “你长大了,我也该走了。”
  青衫女子盾入水中,再无踪迹。
  陈羡安又在一个烧饼摊前买了两个烧饼,打算着先生一个,他一个。
  正赶往草屋途中,却看到角落里正瑟瑟发抖的一名书生,微微一愣,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两块烧饼,站在原地思考一阵,方才上前,将烧饼递过去,说道:“刚买的,还热着,吃吧。”
  那书生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少年,也不客气,将烧饼接过,也不顾形象,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陈羡安问道:“你是读书人?”
  书生饱食之余点头。
  陈羡安再次问道:“那怎会沦落至此?”
  那书生吞吞吐吐道:“出书院之前未带盘缠,本以为凭着一身学问可以走遍江湖,谁曾想这镇中居然有一个君子,写字找他,写诗也找他。”
  这书生委屈的抺了把泪,继续哭诉:“生意都被他抢了,满肚穷酸墨水,也换不了几个酒水钱。”
  “朋友,我命苦哇。”
  吃完烧饼,这读书人居然在原地打滚,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陈羡安在一旁欲言又止,临到了最后他叹了口气,便不再搭理那个书生,心中却在想:“同样都是读书人,为何他与柳先生的差距如此大?”。
  天空阴沉,雷云遍布。
  陈羡安喃喃低声道:“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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