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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梅山烟雨录 / 第十九章 同往长安

第十九章 同往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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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遝颓万万没有料到,枏先生所说的在路上护卫的帮手,竟是许矪。许矪一袭白色深衣,身后则是一驾稍有改作的辎軿车,亦是通白。远远的看见遝颓,忙迎了上去,作揖道:“许矪见过先生。”遝颓回礼不迭,道:“许总领在衡山派中是一方诸侯,年岁亦长,遝颓如何能当此大礼?”许矪道:“掌门教喻,待先生如枏先生,唯先生之命是从。衡山派自掌门以下,对枏先生皆行弟子礼,许矪敢不从命?”遝颓虽知自己一身干系重大,却没曾想至于如此,心底颇为欢喜,却道:“遝颓带冠未久,许总领若不嫌弃,便称遝颓一声小弟,或直呼遝颓亦可。”许矪不知遝颓是否着意客套,一时犹豫,遝颓便拉起许矪手道:“许大哥是桑梓故人,遝颓于今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在衡山派中只许大哥亲近些......”许矪心念一动,自己在衡山派中并无依靠,如今这少年正是崛起新贵,何不趁机结纳?便道:“那许矪便却之不恭了。”遝颓大喜,道:“许大哥是梅山总领,何必如此自谦?”许矪拉着遝颓上了车,对车夫道:“先上直道,到湘南县用饭。”
  进入车内,许矪方才道:“愚兄在梅山大会不久便去了长安做副总领,前几日才到衡山。”遝颓看着许矪右袖上道三圈黑丝,正是衡山派中职务之标志,道:“长安副总领虽没有梅山总领自在,但它却要重要的多的多,大哥是要受重用了。”许矪道:“无论去何处,做何事,都是报师恩罢了,愚兄亦不在乎高低。”遝颓一笑,道:“任重道远啊,枏先生要求我们半年之内必须把马队建起来。日月逝矣,岁不予我!”许矪道:“从衡山到武威两千余里,路上就得耽搁两月。”遝颓皱眉道:“两个月?太久了,绝对不行。许大哥有法子想吗?”许矪道:“再寻一个车夫,日夜兼程。”遝颓道:“车夫可以轮换?马呢?”许矪道:“一地一换。”遝颓道:“即便如此,怕亦只能省出十余日。”许矪道:“至多二十日。”
  遝颓摇头道:“不济事。”许矪道:“贤弟有何良策?”遝颓道:“别无长策,只能蛮干了。第一,到得湘南,立刻飞鸽传谕武威、天水、金城、陇西、甘泉、北地、临姚、高平、上郡、安定十郡总领处,各抽调精干子弟一百名前往武威郡姑臧县待命,十五日内必须集结完毕。第二,传谕武威炌疆总领署理集结弟子,以郡总领分为十马队,每队设什长一名,向导两名,什长必须为原各郡总领处带队弟子,向导则必须通晓康居、大月氏、列依、乌孙、大宛、大夏、西域诸国、匈奴中任意一国之语言、地形,并令其相互教授,每名向导必须掌握两国以上语言。第三,传谕各总领处,各总领处去往武威之弟子,每人需配给良马一匹,新绸一匹。第四,传谕长安赵总领,安排人员勘察华山马帮之人员及物资配置、帮规、经营细则、财务情况,十日内必须传之于我处,以备参考。”许矪颇为尴尬,期期艾艾道:“遝颓,许大哥不读书,传书之事,只怕要你亲为了。”遝颓笑道:“许大哥自有许大哥之任务,毋须操心此等小事。”
  正说话间,辎軿车停了下来,车夫掀开围帘道:“许总领,已到禹王楼,是上楼还是转去总领处?”许矪便望着遝颓,遝颓起身下车,道:“去禹王楼,路上尽量不叨扰总领处,能密则密。只是需烦请许大哥去总领处寻些信鸽,备些刀笔、帛书。”许矪亦下得车来,道:“愚兄即刻便往。”遝颓忙道:“不忙,先用饭,且还需寻一车夫,不是一时能解决。”许矪正要答话,忽见遝颓脸色有异,循着遝颓眼光望去,却见湫寻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忙迎上去见礼道:“大小姐如何在此处?”湫寻道:“我昨日便到了。”又对遝颓道:“好了,先上楼用饭,沉着脸做甚?很好看么?”
  房间内很是素雅,明窗净几,食案上摆着尽是衡山县的特色菜品,湫寻正是饶有兴致的做着介绍:“这是衡山雁鹅菌,衡山多野菌,以雁菌为最。雁菌生于鸿雁南迁北归飞越衡山之时。菌色浅棕,形如伞状,小如五铢钱,大则似碗,用以调味无不鲜香甜美,滑嫩可口。这是玉麟香腰,用鱼肉、猪腰、芋艿为主料,先蒸,后炸,再炒,最是美味。这是衡山荷叶包饭,衡山人皆唱:泮荷叶尽荷塘,姊妹朝来采荷忙,不摘荷花摘荷叶,荷叶包饭比花香。”
  许矪往来衡山多次,这几样早就尝过,道:“听大小姐唱歌,再尝衡山美食,这衡山众总领中,亦只有我许矪有如此福气。”湫寻头一扬,道:“还是许师兄识趣,不似某些人。”自从梅山大会之后,遝颓便对湫寻敬而远之,湫寻亦是有意疏远,虽未说破,但两人心知肚明,为免尴尬,二人极少见面,两年之间,相聚亦不过数次,此时湫寻态度大变,自然不会无因,见许矪玩笑,遝颓便亦半真半假道:“许大哥,大小姐的饭可不是那么容易吃的,听它一支歌,你我二人只怕更是要脱一层皮了。”许矪心里一动:“怎生称大小姐?按理不应如此生疏。”见二人形态,许矪是过来人,便明白了几分,顺着遝颓道:“大小姐只吩咐一句,你我便是赴汤蹈火,何况还蹭了饭,听了歌?”湫寻脸上一红,道:“许师哥何时亦学会了这些弯弯绕了?实说了罢,我想随你们走走。”
  遝颓和许矪对望一眼,均想:“遮莫她已知晓二人行程?”许矪便道:“大小姐如何知我们要去何处?”湫寻道:“衡山派还有我不晓得的事?衡山掌门可是我亲满爹。”许矪想想亦是,便不再言语,遝颓却想,此事只有李囬妟、枏先生、许矪和自己知晓,枏先生和李媜疡、湫寻并无交往,不会透露,又不是自己和许矪,那便只能是李囬妟。但李囬妟远在武威,决策又不过半月时间,便果是李囬妟,亦断乎无如此之快,更何况,李囬妟亦不会把如此大事说与湫寻知道,湫寻所知应是不多,便道:“我和许大哥不过去长沙有些公干,那地方你去了不知有多少次,有何趣味?”湫寻嘴角一扁,道:“当面扯慌!去长沙还需通关文蝶?”遝颓和许矪相视一笑,皆想:原来如此!遝颓便道:“那大小姐更当知随行不便。”湫寻道:“有甚便不便的?送我到长安赵师叔那,你们呢爱去西域去西域,爱去匈奴去匈奴便是。”
  许矪苦笑道:“我们不去长安......”遝颓却抢先道:“既如此,我们不带大小姐去长安亦不行了。”许矪讶异的看着遝颓,遝颓便使了个眼色,许矪不知何意,便没再说话。湫寻大喜,道:“吃穿行住终于不用愁了,我正担心你不答应,我孤身上路可如何是好?”遝颓蓦地里心底一酸,勉强笑了笑,没有接话,许矪就问道:“为甚么要让各地总领处陪给马匹和......”遝颓急忙打断道:“许大哥知此处为何叫禹王楼?”许矪一脸狐疑,心道:“遝颓似是不愿在大小姐面前谈论马队之事。”便道:“难不成还有典故?”湫寻来了兴致,问道:“我都不知,你难道知道?”遝颓道:“恰巧知道一点点。禹王楼之所以称为禹王楼,是因为这里有一块禹王碑。”
  湫寻和许矪皆不读书,问道:“甚么禹王碑?”遝颓道:“当年大禹治水至衡山,杀白马祭天,梦绣衣童子,授金简玉文,禹按其文治水果成,于是刻石以纪之,是为禹王碑。掌柜为借禹王碑招揽生意,便名禹王楼。”湫寻道:“亦没见甚碑啊?”遝颓道:“原碑在衡山岣嵝峰,禹王楼不过借名而已。”湫寻奇道:“我从小长在衡山,如何不知?你亲眼瞧过?”遝颓道:“自然。”湫寻扁嘴道:“你好生无聊啊!对了,碑上写着甚么?”遝颓道:“这是先秦古文,我认不全,大概是:承帝曰咨:翼辅佐卿,洲诸与登,鸟兽之门。参身洪流,而明发尔兴。久旅忘家,宿岳麓庭,智营形折,心罔弗辰,往求平定,泰衡华岳,宗疏事裒,劳余神禋,郁塞昏徙,南渎衍亨。衣制食备,万国其宁。窜舞永奔!”许矪有些不知所谓,道:“甚么意思?”遝颓正要解释,湫寻忙抢着道:“止住,止住,脑袋都大了,赶紧用饭,用完便走。”遝颓和许矪对望一眼,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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