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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多情漫向他年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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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分两头。
  秦艽在白虎堂内听陆然扯皮的时候,狄荣三人已经遥遥望到了青州城,然而天色已晚华灯初上,想来城门也快要关了,于是三人下马自去城郊的村子里寻一个住处。
  覆巢之下无完卵,盛世当中却有饿殍。
  青州城内虽繁华热闹,城外却少见宽敞的屋院。一路走一路看,尽是些小门小户,可丁鹄同狄荣夫妇总得要两间房才成。
  待拐过三个弯,方才看到一座稍成样子的院落,丁鹄示意二人在此等候,自己上前扣门。
  “有人吗?有没有人?”拍了半晌,薛玉儿正想说不如再去前面看看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什么人?”
  “老人家,我们是来青州探亲的,天黑进不了城,可否容我们借宿一晚?”
  又是半晌沉默,就在丁鹄有些不耐烦准备离开时,门哗啦一声,开了。
  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头佝着腰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后,头发有些散乱,衬得苍老的面容更显风霜,倒是把丁鹄惊得向后闪了半步。
  狄荣一见立马和薛玉儿上前行礼“老人家,我们初到青州,人生地不熟,若是能在此留宿一晚,晚辈感激不尽。”
  那老人微微侧头依然面无表情,听完狄荣的话转身便走
  “进来吧。把门锁上。”
  三人道声谢,丁鹄一马当先跟着老头进了院,狄荣走在最后,便反身去锁门,薛玉儿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荣哥,那位老人家…”
  狄荣拍拍她冰凉的小手“你也看出来了?”
  “你们俩磨磨蹭蹭干嘛呢?”丁鹄的声音从东边屋子里传出来,嚷嚷着“快过来呀!”
  二人不再说话往东厢房走去。
  这四方院里,当中一张石桌转圈四个石墩,两间正房,两间东厢房,又兼一个偌大的南房。
  院子虽大却只有老头一人居住,往日里厢房无人打扫,虽然他们不过凑乎住一晚,可满地的灰尘蛛网也不像个样子,要想住人还得自己收拾一番。
  “三位请自便,用什么自己找就是了,老朽失陪了。”老头说着转身迈步出了门。
  “狄荣大哥,你说那……”
  “什么?你叫他什么?”明明已经走到院中央的老头骤然回头,鬼魅般飘忽而至,浑浊的双眼因焦急而圆睁“说呀!你叫什么?”
  三人皆吃了一惊,薛玉儿担忧的看了狄荣一眼,看着老人的面容约莫已是耳顺之年,又对狄荣的名字这般在意,莫不是荣哥的生父?若真是如此,那荣哥该如何自处?
  丁鹄虽也诧异老头对狄荣的名字反应如此激烈,却更警觉于这老头的功夫。
  他们习武之人,步履轻便,呼吸绵长,不论声音高低总是中气十足。面前这老人,从开门到引着他们进来,步履蹒跚,脚步沉重而拖沓,气息飘忽,完全就是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老汉。可刚才那一手,眨眼间游移十数米,他自问未必能做到。想到这里,丁鹄的手已经暗中摸到了腰间的短剑上。
  反倒是狄荣,心中虽纳罕,面上却是一点不显
  “老前辈,晚辈狄荣,多有打扰。”
  老头皱着眉,冲着他的方向偏了偏头,“你……你真的是狄荣?”
  “正是”
  “那…你是不是……你师父,姓甚名谁?”
  “在下拜别师父时,恩师特意叮嘱,师父名讳不足为外人道也。”
  “你只告诉我,你师父是不是苏念?”老头眉头拧成一团,有些不耐烦。
  “……前辈可是与家师有什么恩怨?若有,晚辈今日便代家师与前辈做个了断。”
  他话才说了一半,老头便奔向院中,三人对视一眼,也跟了出去。只见那老头兀自绕着石桌转圈,三人直觉眼前黑影飞闪,却不见带起一点尘土。
  忽的,老头骤然停下,偏头盯着狄荣的方向,身影一动,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截木棍直逼狄荣面门。薛玉儿惊声轻呼,狄荣微一侧身,让过一击,伸手去摸怀里软鞭。
  原本他善使弓,可一路走来日日在人群中穿梭,不便太过张扬,因此带了一条软鞭防身。
  谁知,未等手探到衣襟,那木棍随即跟来,明明一根僵直硬棍却柔软灵巧的像一条蛇,长长的蛇信嘶嘶吐出危险的信号。狄荣不得已只好先放弃拿软鞭的打算,左足尖向前只是一点,整个人便往后退了一截。
  他向后老头向前,二人直退至墙边,狄荣虚蹬一下墙沿,凌空蹿起,一个鹞子翻身,顺势取出软鞭,落在五步之外,傲然立于院中,软鞭凭空一甩,虎目圆睁,周身气场全开。老头跟着跃起,二人又是好一阵缠斗。
  啪的一声,软鞭脱手而出,地上赫然留下一道深沟。
  老头向后退开一步,丢了棍子,依然偏着头,脸上浮起一个古怪的笑容“小子,你不错。总算他没看错人。”
  说完,竟是头也不回的出去了,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薛玉儿快步上前细细查看丈夫上下,见他面色无异依旧沉稳自若,方松了一口气。薛玉儿不会武功,适才二人虽打的激烈却也只是须臾之间,她只看的眼花缭乱胆战心惊。
  “狄大哥。这位前辈的武功……”
  狄荣点点头“应当是与我师出同门。但却比我高了许多。刚才他只是试我功夫,若真有心与我为难,你我二人加起来也是不成。若是…若是他双目犹存,只怕当世罕有敌手。”
  丁鹄倒吸一口冷气“那你可知他是什么人?是敌是友?”
  狄荣轻轻摇了摇头“不知。想来不会是仇家,不然怎还容我们在此?”话是这么说,狄荣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
  “到院子里来。”老头不知何时提着两坛酒再次去而复返。
  可有了刚才的事,三人不敢再轻举妄动。“怎么,陪你师公喝杯酒都不肯么?”狄荣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果然。
  狄荣八岁上跟随师父学艺,那时苏念二十六,正是男儿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可师父却只是在那个小村子里潜心教他武功,教他习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教他一人。
  稍微懂点事的时候,他就开始好奇,像师父这般文武双全的谦谦君子,在朝可安一方天下,在野可成一代宗师,如何肯在这里寂寂无闻一呆许多年?
  师父笑笑,摸摸他的头,并不说话。“师父的师父是不是也像师父一样,喜欢一个人待着?”狄荣有心引着师父多说几句,师父只看着他笑,虽然看着他,可狄荣觉得师父眼里没有他的影子。
  “你师爷是一个很喜欢热闹的人,跟我不一样”师父其实很乐意给他讲故事,从三山五岳到四书五经,从五音六艺到二十八宿,可唯有师承一事,无论小狄荣怎么打问,总是不肯多说。
  老头已经坐在石桌前开始自斟自饮,狄荣一撩衣摆,也安然坐于老头身边,自行除去另一坛酒封,仰头便是一大口“好酒!老前辈这酒当真是好!”
  老头笑道“你这小子,也当真不错,不算辱没了你师父的名声。”
  “你师父跟着我的时候,才六岁”老头抿了口酒“那时我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几次三番缠着我师父要收一个小徒弟来,于是就有了他,我第一个徒弟。”
  “他很聪明,一点就透,悟性极好,更可贵的是不骄矜,踏踏实实,比其他人还要努力几分”老头微微垂着头回忆着,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赞赏。饱经风霜的面颊也变得温柔起来。
  “小的时候就长的清秀,像个小女娃,人又随和,从来不以大师兄自居,师弟们都喜欢他,爱和他玩笑,他也不恼。”
  “他十八岁那年,随我下山。路上遇到仇家遭人暗算,他挡在前面保护师弟,偶然回头看到有个刺客从暗中袭来,他只来得及挡在我面前。”
  “那一次,他差点就没挺过来,我抱着他,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沾满土又淌过血的白衣,他握着我的手,说不出话来。那天晚上月亮特别大,映的他眼里亮晶晶的,当时我发誓,这辈子我一定要保护他再不让他受一点伤。”凶狠与柔情在他脸上不断交替,老头逐渐陷入回忆当中,院子里又是一片寂静。
  “咳…老前辈…后来呢?”丁鹄性急等了半晌不见后文忍不住开口询问起来。
  老头恍然回神“后来…后来他慢慢调理养好了身子,再后来,他就下山了,给我留下一封信,再没回来。”老头语气平静面上也毫无波澜,短短两句话听来却是万分寂寥。
  “这些年我常常打听他的消息,知道他下山各地游历,知道他回家之后收了个徒弟,他们一呆就是十年,几乎,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一样长”说到这里,老头笑了笑。
  “徒弟考了武状元之后他便也离开了家乡。这些年我虽时时打听,却从没找过他。六年前,终于让我研明清心诀心法最后一重,我想着,他若是知道了也该很高兴,而且他是我最得意的大弟子,理应传授给他。”
  “他曾经说过,最巧苏州,最雅杭州,最念兰州,最爱青州。他双亲已故,兰州便没什么好念的了,所以我在这青州城外,一住就是五年。我想,总有一天会见到的吧?”
  “师父…确实在青州,只是,他…六年前就去了,我亲手葬的。”
  初春的夜晚,静的可怕,没有夏虫,没有凌风,冬雪刚刚褪去,连朦胧的月色都是悄悄地从地上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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