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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往事前尘不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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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屋里––说是堂屋,其实也是卧房––薛玉儿端来沏好的茶,给丈夫和客人倒上,狄荣放好弓箭安置好野兔也同丁鹄走进屋来。
  屋里的陈设十分简单,和普通农户猎户没什么不同,倒是颇为干净。
  一进屋,丁鹄就看到炕上铺着方方正正一张油光水滑没有半根杂色的貂皮褥子,不由得暗自思索,人说这狄荣清正廉明不慕奢华,不成想也这般会享受。
  见他盯着那褥子,狄荣轻咳了一声:
  “内人自小体弱,不耐严寒。”原来是为着薛玉儿做的。
  丁鹄不由得好笑,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不知狄荣的部下看到自家威严神武的将军小心翼翼的为夫人打貂缝褥子又是什么心情。
  “好了,你说吧。”狄荣看了他一眼,低头喝了口茶。
  “狄大哥,实不相瞒,小弟确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还记得金刀门的陆裴明陆大哥?”
  “双刀陆裴明?”
  “正是。”
  “如何?”
  “狄大哥,三年前听说你有难,陆大哥召集了各路英雄前去助你,后来东京城外又再三相邀,我也是那时得以与大哥有一面之缘。如今他遭歹人陷害身陷囹圄,危在旦夕,求狄大哥出手相助!”
  狄荣沉吟片刻,一字一顿道:
  “江湖纷争自有江湖人管,我已有家室,不便插手。”
  丁鹄叹道:“倘若单是江湖纷争我也不来烦扰大哥了。此事只因那冯墨小人,眼见金刀门如今声名显赫,陆大哥已成五州统领之势,为争圣宠进献谗言设计陷害,定要治他于死地。可怜陆大哥英勇一世,如今在那深牢大狱里,怕是半条命都没了。”
  狄荣垂了眼眸,冷声说道:
  “三年前我就说过,朝堂之事与狄荣再不相干。我不会再和他们有任何瓜葛。你且回吧。”
  “狄大哥!”丁鹄终于急躁起来,收敛了嬉皮笑脸的模样,眉宇间尽是悲愤之情,手中茶杯重重一放,茶水漾在了桌面上。
  “想当初你为朝廷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冯墨朱贵之流却处处打压与你争功,还暗中调查你的身世,将你不是汉人的消息传遍天下,那狗皇帝只怕还想着斩草除根呢!奸臣当道皇帝昏庸无能,这样污糟的朝堂你还顾及些什么?”
  丁鹄一时激愤口无遮拦,狄荣没说话,只是缓缓回头看向一旁的薛玉儿。
  薛玉儿忽然听说丈夫不是汉人,也愣住了。狄荣哑声道:
  “原不曾对你说过,我生父…是西夏人。”
  尽管心里吃了一惊,可薛玉儿没有半点纠结,只轻轻握住丈夫的手,盯着他的眼睛,温声款语:
  “汉人也好,西夏人也罢,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夫君。”
  其实狄荣心里明白,妻子虽出身贫寒却知书达理深明大义,这一年来两人恩爱缠绵,自己品行如何她自是清楚的。
  只是成婚许久,当年的事于他依然是难言的伤痛,每欲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
  况且,两国连年交战,死伤无数,就连茶馆的百姓谈起来也要啐一口西夏狗贼。他又如何不担心这久违的温存随着自己的坦白烟消云散。
  今日被丁鹄一语道破,看着眼前的娇妻,再想想朝堂上那些满口忠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忍不住自嘲般笑了笑。
  狄荣拍拍妻子的手,回过头看着丁鹄,有了枕边人的支持他神色平稳了许多,略加思索,说道:“陆大哥威名在外,我与他虽只有数面之缘,但这份情义千金难报,不知陆大哥是为了什么罪名?现下关在哪里?”
  丁鹄方才一时嘴快,还以为要引出一桩麻烦,如今见狄荣夫妇如此恩爱,还松了口似乎肯去搭救陆裴明,心里一喜,便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我且长话短说。”
  薛玉儿闻言,起身道:“你们慢慢聊,我去备些酒饭。”
  丁鹄笑道:“有劳嫂夫人。”
  “大哥自三年前东京城外一别,不理俗事,或许不知,陆大哥这些年来行侠仗义乐善好施,在江湖中颇有威望,许多小门小派都投靠了我们,金刀门也成了二十四州帮派之首。
  原本,武林中人和官府是不相干的,可恨那冯墨小人为了在皇帝面前邀功,派人造谣进献谗言,说陆大哥手下兄弟众多声势浩大,不满屈居人臣,已生了谋逆之心,意图弑君篡位。正月十五,青州知府借宴请本地英豪一同赏灯之名将青州各路豪杰请入府中,却独留我哥哥一人过夜。隔天便差人查抄了陆家,搜出反诗还有与军中大臣密谋造反的书信,那大臣不及召回京城就死了,说是畏罪自尽。”
  “这些腌臜货!”狄荣忍不住出口骂道。为了陆裴明,也因为伤怜自己。
  想当年,外敌频频入犯,边疆连年战乱匪祸横行,百姓苦不堪言。他二十四岁受封神武将军,三年时间安定边疆,北辽西夏吐蕃诸国,纵虎视眈眈却再不敢轻举妄动。谁料想,三道八百里加急谕旨将他召回,当日便以异族细作之名打下死牢。后来皇帝感念狄荣毕竟平叛有功,免了死罪,抄没家财削为平民责令此生不得入京。
  他就这样,风风光光入京去,寒酸落魄出城来,别说一身好衣裳,连他随身背了多年的劲弓,师父亲手为他做的无难也一同被抄没了。
  及到城外,见一长刀粗眉阔口高鼻的汉子,正是陆裴明,并手下几人骑马等候,力邀他前往陆家金刀门。但狄荣心灰意冷,加之骤闻自己原是西夏之后,再想到数年来死在自己马下的西夏兵官,不觉一阵恍惚,再三推辞,只愿从此隐姓埋名不问世事。
  “那陆家…金刀门众人就任由他们搜查?”
  丁鹄不由得叹了口气,“当日陆大哥下落不明,群龙无首,兄弟们也是投鼠忌器。后来探听到陆大哥被连夜送京下了死牢,有些人便生了各奔前程之心。别说其他门派,就是金刀门下青龙堂也没了声息,堂主称病拒不见客。朱雀玄武二堂畏畏缩缩相互推诿,只有白虎堂主司马菁四处奔走甘愿舍命相救。”
  “原来如此,那不知,我如今一届平民又能做些什么?”
  “司马堂主命小弟来请大哥,至于具体如何行事还等回去之后一同商议。”
  两人推杯换盏间互剖心腹,待吃罢酒饭,薛玉儿拾掇出一间房来,狄荣引丁鹄安歇去了。
  回到房中,薛玉儿已铺好床褥,走上前来为他更衣。狄荣直勾勾的看着妻子,他有满腹衷肠想要诉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薛玉儿也不去看他,一边收整衣物,一边轻声道:
  “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又不愿同我说,我也从不多问。但你要记着,你是我夫君,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论什么时候,不论遇到什么事,我总是敬你,爱你,同你在一起的。”
  “什么?”
  狄荣把下巴搁在玉儿颈窝,深深吸了一口夫人的体香“没什么,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了。”
  月亮升了上来,照的屋里的地都泛起银光。青罗帐中,狄荣拥着薛玉儿,慢慢的细数往事。
  他这一生起起伏伏颠沛流离,母亲难产去世,父亲不知所踪,接生婆婆于心不忍,将他抱回家中才保他一条小命。五岁时,婆婆病重,临死前又写信将他托付给自己的亲哥哥,他小小年纪独自一人走了大半年才找到晋州来。
  从跟随婆婆到四处流浪再到拜师学艺,从考取武状元到封将拜相再到身世曝光被赶出京城。狄荣看着地上的月光,那光冷的好像要把整个房间都冻上,只剩怀里这一团温暖。
  薛玉儿依偎在丈夫胸前,静静听着,屋里有片刻的安静,静的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那么沉稳那么热烈。她轻轻环住丈夫,把这个外表刚强神鬼莫近的男人环在她怀里。俯在他耳边低声软语“荣哥,这些年你受苦了。从今往后,有我疼惜你,爱护你,与你同进同退,生死不离。”
  借着迷蒙的月光,狄荣看着妻子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眼神清澈透亮,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他似乎看到了妻子狡黠的笑容。
  “自我们成婚以来,我总是睡不好,你可知道为什么?你知道自己常常做噩梦,还时不时的说梦话吗?”
  “哦?我却不知呢。不过夫人,今晚你怕是又要睡不好了。”
  薛玉儿一怔,不待她开口询问,狄荣一掀被子将她压在身下。
  “好玉儿,明日就要与那丁鹄兄弟一同上路去救陆大哥,你就当补偿补偿我么…”说着手便不安分的在那香娇玉嫩上滑过,一个接一个的吻也落了下来,轻轻的柔柔的。
  薛玉儿措手不及,甚至有些害羞,推挡了两下,忽然想到今夜一过,明天腥风血雨也未可知,便不再扭捏,探身抱住夫君,热烈中带着不安。
  一夜无眠。
  未及天亮,丁鹄狄荣并薛玉儿三人便悄悄启程了。
  薛玉儿情知此去凶多吉少,却已打定主意,丈夫要出门办事,做妻子的自当随身侍候,生生死死,夫妻总该在一处。
  狄荣欣然应允,心里却暗自琢磨,虽说所谋是凶险万分掉脑袋的事情,可将妻子独自留在村里他也是不放心的。玉儿聪慧温柔有余泼辣机变不足,遇上张三一类的无赖难免吃亏。
  何况,二人住的小院虽处在偏僻村落,可有心人一查便知。倘若事败身份暴露,玉儿孤身在此就太危险了。
  咔哒一声,门锁落下。看着这住了还不到一年的屋院,薛玉儿有些感慨,原想着,等开了春在这门前栽一棵桃树,往后年年都能看到满树的粉艳桃花。可如今这一去,怕是再难回来。黄狗已经托付给村头刘大娘,刘大娘是个哑巴,为人低调且十分和蔼,想必不会亏待它。
  转过身,三人就此上路。
  直到第二天傍晚,村里的人三三两两坐在外面唠嗑时才恍然发现,猎户和猎户媳妇儿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了。只有一条脏兮兮的小黄狗坐在门口,哀哀的摇着尾巴望着紧闭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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