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们都是被逼着长大

　　当我们小时候被问起，你长大了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的时候，我们的内心深处就已经种下了关于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的种子，回家写在了方格画册上；当我们长大后被人问起，你的梦想是什么的时候，我们又开始回忆曾经许下梦想的日子，偷偷撕下那张纸。这样看起来人好矛盾，总是在自问自答中把自己拖进牛角尖。
　　小时候，我们每天在妈妈耳边吵着要快快长大，为了那颗关于梦想的种子，为了逃离父母的唠叨。长大了，我们却喊着想回到曾经的那些年，再听听父母的教诲，再住住那个虽然漏风漏雨却温馨的老屋。然而，时光无情，总是在后面追赶我们，将你我一分一秒的赶向通往坟墓的远方，不知所以的你我还在呐喊助威。
　　终于有一天我们长大了，身体长高了，体格矫健了，臂膀有力了，终于可以逃离了生存的那片天空，终于可以远离了父母的唠叨，但悲哀的发现我们已经身不由己了。曾经那些父母的唠叨声却成了我们念念不忘的天籁之音。可是再也回不去了，我们只能顺着时光笔直前进，无法回头；曾经的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也在我们前行的道路上成为了空中楼阁，只存在于方格纸上。从呱呱坠地到寿终正寝，这一路走来我们发现一个真理，在成长的道路上，瞬息万变，唯有烦恼和困惑的接憧而至不变。
　　小李是我以前单位的同事，两三年没有联系了，前几天突然打来电话“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女朋友出车祸了，现在在市人民医院的ICU里。”接到电话的我十分诧异，却又为他那份饱含真挚情谊的精神所打动。现实生活中，“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到头各自飞”的事例屡见不鲜，抛家弃子的负心人也不少见，电视上忠贞情谊也很多，但是离自己这么近的可能是头一例。
　　从其他同事的口中听到，小李的那个女朋友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两人是实实在在的青梅竹马，两人也计划等女孩工作一年左右就结婚，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女孩也已经找好了工作单位，在市里的一个小学当老师。出事的那天是因为女孩要去市里办理组织关系的手续，在快到市区的时候和一辆半路冲出来的面包车相撞了。遗憾的是，那个女孩还是因呼吸衰竭不治身亡。
　　后来，小李和女孩的家属办完女孩的后事后，渐渐地回归了基本轨道，还是每天上班下班。但是，小李也变了，变得沉默寡言了，以前嘻嘻哈哈的性格也慢慢的收了起来，参加聚餐的次数也慢慢的减少了。曾经喜欢玩的游戏在没有动过，以前玩的好的朋友也渐渐的疏离了，也在没有找过女朋友。
　　等我再次见到小李的时候是今年五月份，一位朋友的结婚庆典上，我们两个安排在一桌。胖胖的身体，矮矮的个子，曾经稚嫩的脸庞也变得沧桑起来。席间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各自的生活境遇。小李说“在那个特殊的时间，做为女孩的半个亲人而言，对谁而言都要站出来，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成功就皆大欢喜；失败，至少我们在今后的人生中问心无愧，也对得起我和女孩曾经一起走过的那段青春岁月。”
　　也许是不胜酒力，小李有点醉意的说“有时候真的很可笑，以前天天和你称兄道弟的那些人，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当你提起钱的时候他们却会离你远远的；反而那些和你交情不是很深关系不是很好，也就有时候见面偶尔打声招呼的那些人，会对你伸出援手，帮你渡过难关。”
　　他说“那件事过后，我感觉我的人生失去了很大一部分，我的人生也从此改变。”也许，小李丢失的那一部分就是以那个女孩为代表的青春吧。我记忆中那个锐气十足、丢二郎当的小胖子少了很多锐气，人也变得沉稳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人在伤的深了、伤的痛了，就会像玄幻小说里男猪脚开挂一下幡然醒悟，我也不知道小李是否真的醒悟了，但我知道他一定长大了。
　　长大是幸运的。因为长大了，我们更懂了父母的良苦用心了，不会再惹父母生气了；因为长大了，我们学会了如何约束自己，不会再让老师为我们操心了；因为长大了，我们理解了古诗词赋中的忧国忧民，能够为古人的欢喜悲伤而陶醉了；更是因为长大了，我们可以承担责任了，我们努力的在变成被希望的角色，为和我们相关的那些希望，为老师的淳淳教诲，更是为了父母的殷切期盼。
　　长大也是不幸的。长大后的我们，在难过的时候，再也不敢大声的哭，肆意的流泪，而是用被子蒙起来偷偷的哭，怕被人撞见笑话，怕亲人看见也跟着难受。哭完之后，我们还要自己擦掉眼泪，揉揉脸在外人面前露出一丝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还要在心里悄悄的安慰自己，一切终将过去，明天的太阳照样升起。
　　走进职场的我们，不喜欢应酬，却被逼着应酬，父母来电知道我们在喝酒应酬，语气中的失望让我们羞愧难当；到了应该恋爱的年纪，遇到一个彼此喜欢的女孩，却因女方家里那高额的彩礼让年迈的父母满脸愁容，我们心中泛起酸楚；好不容易谈好了一门亲事，却因为房车的原因不欢而散。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父母永远盼望我们过的好，我们却永远在敷衍了事，好像我们在等待父母远去，我们才能被现实敲打，才能长大成人。不管风雨有多大，父母永远是我们的避风港；当我们越来越大的时候，父母也在慢慢变老，此时我们不仅要面对他们身体日渐消弱，还将面对最终失去他们，不管我们愿不愿。。
　　我们独自行走在荆棘丛生的人生道路上，我们不得不背对着世界拼命，为了有个更好的未来；也不得不在黑夜里偷偷的哭泣，然后在阳光灿烂的明天继续保持假装的微笑。我们背对着所有人，偷偷的学会为人处世，偷偷学会和别人说话；经历的明枪暗箭多了，身上的伤痕也多了，我们又会偷偷的学会独立自强，偷偷的学会忍让和隐藏。时间久了，我们也就学会了在成年人的世界里生存需要的道理和手段，不管是光明正大的还是阴暗险恶的。
　　我们不能去抱怨人生的不公，时光的无情，因为他们的本色如此。也许当我们老了，坐在父母住过的老屋里，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春雨敲打在窗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驱散了停留在那里很久的尘埃；坐在阳光明媚的庭院里，看着老树换新芽，摒弃了寒冬里的残叶枯枝，那是在春风的催促下，大自然绽放的生命之光。人生亦如此，也是在被动中催促着一点点成长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