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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娅的记忆到了终点，刘栖眼前一黑，退回绯晶空间。
黑光的强大令刘栖心悸。
将半个太阳的能量锁死在敌人体内，在几秒内持续爆发，直至将敌人瓦解为最基本的物质。
一击抹除成为生命的可能。
刘栖不会以为虫蛇只是普通的小角色，那数千米长的压迫性身躯，那随意吞吐就冰封数平方公里的可怕深寒，还有那瞬间就被冻死的黄组战士们，无不证明虫蛇的强大。
虫蛇死了，化成了空气。
意识飘浮在绯晶空间，没有任何干扰。
刘栖很喜欢这样的环境，这让他能专心思考。
他想理清楚整件事的始末。
首先是虫蛇之灾。
银组制造出了怪物虫蛇，处置时发生意外，令其逃跑。张娅预感到灭顶危机，紧急命令红组支援。然而还是晚了，虫蛇屠戮红组，冰封第三层，并以超乎预料的速度进入了第二层。
随后，整个第二层陷入冰封，熊岳堂无一人逃生。张青舍命救自己，张娅以生命做引子，启动终极武器。
黑光启动，虫蛇烟消云散。
其次是尸人之难。
张青似乎不知道他身体里有绯晶这种东西。在他死后，绯晶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试图吞噬灵魂。得益于肉饼五感操纵的能力，才被剥夺五感，于月树中被火化。
有了张娅的记忆，刘栖总算对这两天的事有了清晰的概念。剩下虽有疑惑，也都是些细枝末节。
比如青蛇一般的虫蛇是如何变得那般可怖？律下境强者怎么会战死其中？肉饼又从何而来？
清楚了过去，刘栖开始计较得失。
战场破坏方面，白天刘栖已经看过过，第二、三两层破坏比较严重，第一层和第四层丝毫没受影响。
人员损失方面，整个熊岳堂只剩下刘栖和肉饼两个活物。除了那些成年在外的熊岳堂之子，熊岳堂基本全员牺牲。
就自己来说，和尸人战斗时，灵魂被吞噬了一部分。经过两天的休息，感觉好了很多，但灵魂现状如何，刘栖还没有手段弄明白。
其次是肉饼，这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黑猫，智慧程度较高。拥有操纵五感的能力，目前和自己比较亲近。
剩下的就是绯晶了，现在来看主要有两大功能。一个是获得死者的记忆，另一个是提供元气。意识进入记忆，能够以第一视角体验死者生平经历，体验时拥有除了记忆拥有者的思想之外的所有感官。
只是关于绯晶，还有几个问题没弄明白。
比如绯晶内外的时间差问题。到底是流速不同，还是另有玄机。
还有对绯晶的控制，刘栖总觉得太过巧合。自己一时所想，就恰恰是正确的控制方式。
再有就是绯晶的本质。尸人如一道鱼刺，横亘在刘栖的咽喉，让他对绯晶有所忌惮。
这些问题，终究是要慢慢解决的。
在那之前，最重要的，是想明白自己以后的路。
熊岳堂之子在成年并通过考核后，将获得到去地上生活的权利。除了定期的检测，不再有任何约束。而现在，十四岁的刘栖就得到了这样的自由，他连定期检测都不用了。
过去八年里，刘栖只为了一件事而活，那就是找到不能修行的原因，让自己不会被熊岳堂抛弃。
忽然间，自己能修行了，熊岳堂再也不能抛弃自己了。
虫蛇之灾，给过去八年，画上了一个句号。
他欠别人的，只剩为张青延续熊岳和照顾肉饼成长这两件事。
第四层设施没遭到破坏，食材和能源充足，如果他愿意的话，近乎能在这里度过一生。
他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他只要按部就班地修行，接手银组的研究，等待在外的熊岳堂之子回来，不消多久，他就能替张青完成传承熊岳的遗愿。
只是……
刘栖想到了林启和铁律。
为什么要按部就班像银组那样培养下一代？
为什么还要把突破铁律留给下一代？
为什么打破铁律的就不能是我？
自己可是熊岳堂之子，天生就是为了突破铁律而生的啊。
两千多年，一百多代，我就是当代熊岳堂最强天才。
刘栖质问自己，他想起一句词。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这句词像一道光，照进了刘栖的灵魂。他仰望着那道光，心有所悟。
突破铁律这件事，他要自己去做！
自万物诞生之初算起，这片天地已经存在数百亿年，人类延续数十亿年。如此浩瀚的历史中，只有一人，被公认为最强。
林启。
终结一个时代，屠尽漫天仙妖神魔，又开创了新的时代。
临终前的一句话，成为十万年来无法撼动分毫的铁律。
刘栖不敢妄求和林启比肩，他只想挑战林启的一句遗言。
他想，超越三百年。
退出绯晶后，刘栖又看了眼时间，过去了五十多分钟。
张娅的记忆并不比张青的长多少，消耗的时间，却多了近似一倍。
难道，时间的流逝和记忆的长短没关系？
刘栖隐隐有所猜测，等待以后的验证。
对于接下来的计划，刘栖在绯晶空间中已经想好了。
修行无疑是重中之重，除了石晶诀，还需要适合的战法。
修行之外，刘栖还要封存整理熊岳堂的保密资料，特别是银组的实验成果和黄组的人造阳光系统。这些是保证传承的关键。
最后，就是为亡者收尸。等过几天寒冰化了，刘栖需要为剩下的那些人收尸火化，并将他们的名字刻上碑林。
主意定好，立刻行动。
刘栖向来是个心狠的人，只要他觉得自己该去做的，就不会考虑自己的情绪。
除了一日三餐，刘栖整天窝在房间里，全身心投入修行，累了就将意识投入绯晶，经历他人的记忆。这种经历足够真实，刘栖能够获得原记忆除了思想之外的全部感受。包括心脏的跳动，元气的流转，饥饿与疼痛等等。
当然，还有些记忆，令刘栖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唯有临睡前，他才有片刻的时间和肉饼交流，增加彼此的默契。
以修行增加实力，以记忆增加阅历。
一周之后，刘栖面色潮红，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
七天，每天超过十六小时的修行，总算完成的石晶诀第一层的一小部分。
内脏器官，也就是五脏六腑。
石晶诀第一层所谓的器官，是由多种组织构成的，能行使特定功能的人体结构单位。共有几十个，除了五脏六腑，眼耳口鼻这些显然易见的器官之外，还有关节、韧带、骨骼肌等容易忽略的器官。
内脏通透，直观表现就是刘栖越来越水嫩。
嗯，就是水嫩。
七天里，刘栖虽未积累多少元气，但体质已经发生改变，不似洗精伐髓那么立竿见影。但每次醒来，刘栖都会发现自己更加光洁明艳，越来越精神。
“肉饼！”
刘栖朝窗外大喊。
猫性野，在刘栖的房间呆了两天，就开始往外面跑，除了饭香和刘栖的呼唤，根本别想看到它。
喵~
等了一会儿，一团黑影出现在刘栖手边。
刚出生的肉饼一天一个个头，这会儿已经能顺着墙翻上窗台。
舔着刘栖的手指，肉饼露出嗷嗷待哺的目光。
“饭不是刚吃过么？你看看你的肚子，还要吃呐？”一把提溜起肉饼，放在肩膀上：“走，跟我去办正事。”
窗外寒冰已经消融地差不多了，冰封的尸体已经开始解冻，刘栖也得为这些亡者送终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刘栖每天都花小半天功夫和肉饼一起收尸，直到最后一具尸体的骨灰被撒入往生渡下。
刘栖见过那具尸体，在张青的记忆中。
灰色长袍，两道红色横杠，紫底花纹。
那是宁熊。
刘栖找到了虫蛇之灾始末的最后一块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