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夜风袭过，树丛响起一片窸窣声。
　　夜月遮掩在黑厚的云层内，整个天地昏黑一片。
　　放眼之内树影张牙舞爪，广袤的丛林回荡着野兽悠长的嚎叫，在这个点的丛林，看着四面八方侵袭过来的漆黑，若是没人带路，墨戎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墨戎撇了眼后面，只见墨老头身后远远的跟着几条狭瘦的兽影，而且不止身后，在第三纹的感觉下，墨戎发觉附近都徘徊有野兽。
　　转眼看向前面不算高大的背影，看着背影引颈喷吐，然后鼻翼下掠过淡淡的烟草味，墨戎心头大定！
　　面前这人虽然看着瘦，但先前危急时刻从天而降的威势，直到现在墨戎仍然印象深刻！
　　一路走来，墨戎总算对这个汉子知道点信息，汉子自称老孔，身高一米九的小白脸被老孔称做壬傻子，听老孔说，二人只是蛮州的寻药人。
　　寻药人跟佣猎者一样，都是靠着蛮州万里山脉讨吃，蛮州有零散的佣猎者，也有规模大的佣猎团。
　　这些佣猎职业通常靠接任务讨日子，有专门入山脉深处猎杀高阶蛮兽的，有保护商队穿州过境的，出得起价钱，杀人越货的活儿也干。
　　寻药人讨的活则没这么危险，多是寻地根，蛮州这边只要是地刨出来的，统称做地根，寻药人就是做地根买卖。
　　寻药人在药理这方面需要一定的认知，毕竟要找的草药灵药五花八门，哪些地根草药喜阴暗，擅炎热，或潮湿，都需要知道。
　　一般寻药人和佣猎者在蛮州这块较为常见。
　　墨戎和大汉谈了一路，谈着谈着就没话聊了，原因有汉子就不愿多谈，也有墨戎见识浅薄聊不起话题，毕竟在海岛上熬了十来年，没见过什么世面。
　　所以走到半程，气氛一下子沉默起来。
　　又是一阵夜风吹过，叶茂摇晃。
　　忽然，墨戎和老孔同时抬头，往夜空望去。
　　夜空下，远处一搂细长的白烟正袅袅升起。
　　“烽烟？”墨戎身后，壬傻子惊讶说道。
　　“那个方向……”老孔徐徐喷出嘴内的烟气，思付片刻，转头问道：“傻子，那边是我们夜宿的驻地吧？”
　　“看着是。”小白脸几步越过墨戎，站在老孔旁边抬头瞭望。
　　“这么夜还有人越货？”老孔对着水烟筒猛抽一口，说道：“有几包地根还撂在那边，丢了重新寻的话，又要一阵子。”
　　“越货的人也不晓得多不多。”转头望了眼墨伧堂，老孔说道：“我们要过去看一下，你们要跟过来不？”
　　听到可能要遭遇危险，墨老头眉额一下皱了起来。
　　回头看向身后，那十多双来回遥看的猩红兽眼，墨老头缓步上前，单手拎起墨戎，说道：“我们也跟着你吧。”
　　见到墨老头的思想觉悟，墨戎欣慰地点了点头，估计是昨天的纵情奔跑，老头子的骨架子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加上跟着汉子走到这地步了，再分开的话，和墨戎独自二人在丛林乱闯也危险。
　　老孔不再多话，单手托起壬傻子往肩上搭去，大步奔跑起来。
　　墨老头将墨戎夹在肋下，几个跳跃随即跟上老孔。
　　…………
　　远处火光摇曳。
　　离着老远，老孔瓮厚的大嗓门就嚷了起来：“刑堂子，是我老孔！这大深夜遭劫啦？”
　　墨戎从墨老头肋下露出眼睛，往火光处张望，只见火光中人声嘈杂，有几个高矮不一的莽汉正手持武器，警惕地向墨戎几人望来。
　　“放我下来吧。”墨戎拍了拍墨老头的大腿，此时的墨老头已经气喘吁吁了。
　　老孔驮着一米九的俊男跑了几十里地，跟没事人一样，再看墨老头撑着个膝盖用力喘气的模样，墨戎心头感叹。
　　这就是差距啊。
　　心头感叹着，老孔那边的谈论声陆续传到墨戎耳朵“……刚有伙人冲了我们的驻地，没伤着什么人也没抢着啥东西就退了，像在找什么东西，来得快去得快……我们有人手快，点着了烽烟……”
　　这声音是一个留着八字须，穿件开襟小马甲的男人说的。
　　“哦，看清楚是啥模样的人不？”这瓮厚嗓子是老孔的声音。
　　“就一帮穿藤甲的家伙，脸上乱画着东西，看不太清模样……”
　　藤甲？墨戎一下子想起之前看见的那十多个夜行野人。
　　老孔半边脸对着火光，脸上光暗交织，看不清其表情，只能见到他点了点头。
　　从二人对话看来，老孔和八字须似乎交情不错。
　　两人聊着话，老孔向着墨戎二人招手，叫道：“过来吧。”
　　墨戎回头看眼仍旧喘气的老头子，率先走了过去。
　　边走，老孔说话声再次陆续传进墨戎耳朵“我带两个新认识的朋友跟这住一晚，明天跟队一起进城。”
　　随后，墨戎感觉到有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片刻，接着八字须问道：“这么晚从哪领来的人？”
　　“他俩在林里迷了路，我家傻子遇着野兽了，多亏那两人救下来。”
　　“行！我们这小商队明天到城也准备散了。”八字须不再多言，拍了几下老孔肩膀。
　　当下墨戎跟上老孔，向驻地内走去。
　　驻地内，先前遭人冲袭驻地的紧张感仍在，行走的墨戎几人立马迎来数道审视的目光，但见到迎头的老孔后，目光稍缓，转而扫向他处。
　　墨戎左右好奇察看，只见远近有三个不知白色还是黄色的帐篷耸立，几个奇异蛮兽背上驼着货物，躺卧在驻地中间，驻地周边燃烧着熊熊火篝。
　　走到一头蛮兽边上，老孔对着蛮兽背上的货物翻了翻，扯出几包草药随手丢向竹篓，然后背靠蛮兽坐落，伸了个懒腰。
　　“随便找个地方歇脚吧，明儿进城这商队就散伙了，你跟我说下东蛮海域怎么去吧。”老孔向墨戎招手，接着拿起腰间的水烟筒。
　　墨戎转头望向老头子，见到墨头子独自找地方休息去了，看都不带看墨戎一眼，意思很明显，自己惹上的腥自己解决。
　　见此墨戎轻叹口气。
　　“呼啦~”
　　夜空上，破空展翅声不绝，无缘无故的大片鸟禽如黑云漫过。
　　驻地上众人纷纷仰头望去。
　　“今年这么早就转气候了？”壬傻子刚用水囊洗了把脸，脸上湿哒哒的望着头顶络绎不绝的飞鸟，语气疑惑。
　　墨戎看一眼黑娑娑的飞鸟，在老孔旁边坐下，心中酝酿片刻，接着胡编乱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