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剑契剑人

　　“师兄已经有了好逑剑，为何还要买？”张长夜额头青筋暴起，语气冷漠。
　　“我有钱没地方花，不行吗？”河之洲甩了甩折扇，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我看这好逑剑乃修器中的精品，不应该落入废物的手中蒙尘。师兄这是在解救好逑剑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句话变相讽刺张长夜配不上好逑剑。
　　修器虽为武器的最下品级，但高于粗品的精品修器，却是足够外门弟子使用了。
　　“师兄确定是在解救好逑剑吗？”张长夜笑了，他顿了顿，道：“也对，毕竟师兄是剑人，确实与好逑剑天生契合。既然如此，剑人师兄，这好逑剑便归您了，师弟不夺人所好。”
　　他刻意在“剑人”两个字上加了重音，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是同音的“贱人”。
　　“噗嗤！”弟子们发出低笑声。
　　“浮生这个废物很嚣张啊，连河之洲都敢骂。”
　　“有什么不能骂的，没看掌柜都没驱逐浮生，说明那个废物已经是二转中期了。”
　　“啧啧，大半年时间才二转中期，不愧是走后门的废物，丢人现眼！”
　　众弟子冷笑连连，“才刚二转中期就敢如此嚣张，真是应了小人得志那句话，要知道，河之洲早就是二转中期了！”
　　“等着看好戏吧，虽然我看不惯河之洲的嚣张样，但还是希望他能把浮生那个杂狗狠狠收拾一顿！”
　　在众人的讥讽中，张长夜面不改色，指了指货架上无人问津的青灰色长刀，“掌柜，我要那把刀。”
　　“你敢叫我贱人？你这个废物敢叫我贱人？你找死！”这会儿才迟迟反应过来的河之洲，顿时愤怒地大叫起来。
　　他没想到平时唯唯诺诺的浮生，竟然敢顶自己的嘴，骂自己是贱人，听着众弟子的窃窃私语，他脸蛋涨成通红色。
　　“半精品修器寤寐，一块破碎灵石。”掌柜拿过青灰长刀寤寐，报价道。
　　这柄寤寐乃玄铁打造，据说并非出自唐门锻造师之手，而是某位弟子斩杀野修的战利品。
　　因为此刀没什么用处，便低价售卖，由千磨阁回收。
　　自从寤寐被回收重售至今，从来没有人问过它，因为单单是半精品这个低劣的品级，就足够让弟子们忽略。
　　“呼！”
　　张长夜接过寤寐，吹了吹刀锋上积落的灰尘，心底的隐约悸动消失。
　　若非心有所感，他也不会选择这半精品，不过拿在手里掂量着，手感似乎还不错，也不算亏。
　　于是，便很爽快地付了灵石。
　　浮生身死后，他的储物戒自然归浮元，张长夜只是得到他“赏赐”的两块破碎灵石。
　　幸好本来就有不少资产，否则这寤寐就让张长夜捉襟见肘了。
　　张长夜和掌柜恍若无人般完成交易，对一旁发怒的河之洲视若无睹。
　　这彻底激怒了河之洲。
　　“哇，浮生厉害了，竟然无视河之洲。”
　　“河之洲在二转中期停留一年了，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浮生那个废物这会儿正小人得志，能不无视他么？”
　　“有意思，看来能有好戏看了。”
　　众弟子相继发出轻笑。
　　“该死的浮生，这个畜牲！”
　　河之洲听到弟子们的嘲讽，顿时红着眼珠子，体内的灵力开始沸腾，“我要废了这个贱人、这个废物！”
　　他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了张长夜身上。
　　“千磨阁内，不得打杀。”掌柜幽幽的声音传来，犹如一桶冰水灌顶，将河之洲的理智唤醒。
　　河之洲这才记起来，唐门不允许私下斗殴。
　　在众弟子的戏谑目光中，他的脸色愈发涨红，对张长夜的恨意更深了。
　　“浮生，你这个废物，敢不敢跟我上天刑台，签订生死契？”
　　他看着张长夜自顾自走向阁外，再也忍不住，大吼道。
　　唐门弟子斗殴可上天星台或天刑台。
　　天星台一般只是切磋，而天刑台那就是生死决斗了。
　　“上了天刑台，生死由命，你是想要我的命？”张长夜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河之洲师兄，你明知我刚到二转中期，自己却早已是二转中期，还逼我上天刑台，想要置我于死地？”
　　“对！小爷我就是要置你于死地！”河之洲双眸赤红，“你不过是一个走后门的废物，竟敢骂我是贱人，还敢无视我，你是在自寻死路！”
　　“师兄此言差矣。”张长夜目光转冷，“师弟与你无仇无怨，却遭师兄屡次三番的挑衅和奚落。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我只是以牙还牙，何来自寻死路一说？”
　　“小爷我实力比你强，我说是，那就是！今天你不答应，也得答应！”河之洲强硬至极，也嚣张至极。
　　上天刑台并非完全需要双方同意，只要有一方弟子和同级别三个弟子同时递交申请，便可强行上天刑台。
　　“这小子，说话条理清晰，可见思维缜密，一身修为虽然不高，但隐隐有不小的杀气缠绕，倒是有点意思……也罢，就当是做一件善事。”掌柜坐在软椅上，微眯的双眼微颤，一缕精光闪过，他嘴唇微动，逼音成线，传入张长夜耳中，“河之洲已在二转中期的瓶颈，需要生死之战才能突破。”
　　“瓶颈？”
　　这句话让张长夜瞳孔一缩，他惊疑不定地扫了眼不远处的掌柜，再看河之洲的眼神就变了。
　　他原以为这个河之洲就是冲动莽撞的蠢货，却是看走了眼。
　　这个弟子显然心思缜密，他故意挑刺找茬，就是为了激怒张长夜与他一战。
　　二转中期的瓶颈，唯有同级别的生死厮杀才能突破。
　　河之洲是看出张长夜刚晋升二转中期，底蕴不足，且不知自己已是瓶颈，不会有所防备，上天刑台就是逼迫他与自己生死厮杀，以助突破至二转后期。
　　如果不是掌柜提醒，张长夜恐怕就会着了道，上天刑台后被当作突破的工具，后果可想而知。
　　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就算是他，面对突破瓶颈后到二转后期的河之洲，也是凶险万分。
　　天醒三转的赖活，因为没有防备，才被张长夜轻易击败。
　　不清楚对方的底蕴而轻视的最终结果，是极其可怕的。
　　但既然知道了河之洲的目的，有了防备，就不足为虑了。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饶是如此，张长夜仍旧心生寒意。
　　这个河之洲真是够狠辣，想必上了天刑台，助其突破后，必定会被除之而后快。
　　胆寒的同时，他也庆幸不已，给了掌柜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直勾勾地看着河之洲，故意露出仿佛是无可奈何的神色：“好，既然如此，那就天刑台上见！我就不相信，同样是二转中期，你还能真的稳压我一头不成？我困在二转前期大半年，如今得以厚积薄发，实力在二转中期的弟子里面，同样也是佼佼者！”
　　最后这句话，就是解释自己接下来爆发出异于常人的战力，是因为“厚积薄发”，而不是刻意隐瞒。
　　“蠢货！”河之洲在心底冷笑，“等死吧！”
　　他大手一挥，意气风发地朝天刑台方向走去。
　　张长夜落后两步，一语不发跟在后面，众人以为他是在担惊受怕，却不知他是在计划如何以最快速度杀掉河之洲。
　　既然瓶颈要突破，那么河之洲必然会留一缕灵力在丹田和经脉中，等待厮杀到白热化，瓶颈被撼动之时，一举突破！
　　而在他突破的一刹那，就是张长夜出手的最佳时候。
　　河之洲心思缜密，远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张长夜自忖还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把此人逼得太紧，否则他压箱底的后手被逼出来，势必会让局势产生不可预知的变化。
　　原本还想爆发全部实力的张长夜，最终决定还是拿出一部分实力，足够让河之洲感觉有压力，却不会动用底牌的程度就好。
　　这样一来，等他即将突破，稍微动点手脚，就足够轻易的反败为胜！
　　偌大的天刑台上，风声呼啸。
　　“浮生真是个蠢货，初入二转中期就以为天下无敌，还厚积薄发，傻子吧。”
　　“这场战斗没什么悬念，河之洲虽然性格挺蠢，但二转中期的实力可一点不差，浮生那个废物死定了。”
　　“可惜了，以后咱们要少一个可以戏弄的玩物喽。”
　　围观的外门弟子们窃笑，都觉得张长夜必死无疑。
　　“上了天刑台，只有你死我活，后悔已经晚了！”河之洲调动灵力，留下一缕用来冲破瓶颈，随后手持好逑剑，鬼魅般向张长夜靠近。
　　“可笑！”张长夜冷冷一笑，长刀横空。
　　一声脆响，寤寐一沉，竟是拦下了好逑剑的攻击。
　　“什么？这个废物竟然有如此实力？”河之洲虎口发麻，赶忙退后两步，露出诧异之色。
　　“厚积薄发，原来如此……这实力在二转中期确实不差，但我还能压制得住，看来不需要动用底牌。”
　　想到之前张长夜的话，他的心中安定，再次冲了过去。
　　“这……浮生那个废物，竟然真的有这么厉害的实力，和河之洲竟然能打得有模有样！”
　　“好一个厚积薄发，浮生这个废物倒是有两小子！”
　　众人震惊，表示自己看走了眼。
　　“呵，不过是一个蠢货罢了，提前说出自己厚积薄发，不就是让河之洲有机会提高警惕，说白了就是一个脑子不够用的白痴！”
　　也有弟子仍旧对张长夜不屑一顾。
　　随着时间推移，天刑台上的二人已经打了近百回合。
　　“瓶颈开始动摇了！”河之洲感受到丹田和经脉的颤栗，惊喜交加。
　　“浮生，废物就要有废物的样子，给我躺下吧！”他长笑连连，纵身一跃至半空，周围的空气呼啸，灵力沸腾如开水。
　　“这……这是突破的征兆！”
　　“他要突破到二转后期！”
　　“完了，浮生死定了！一旦河之洲突破，浮生必死无疑！”
　　众弟子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