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十年磨一剑

　　青阳镇后山，一位少年挽剑而立。
　　就在刚刚，仅仅只用了一剑，面前将近三人合抱的参天古树便被他刺了个对穿，若非亲眼所见，外人断然无法相信，如此强横的破坏力竟然是出自于眼前这少年之手。
　　沿着树洞看过去，对面还站着一个人，是一位颇具卖相的中年男人，此时正爱不释手地从树洞边缘一寸寸抚过，同时脸色还洋溢着一种近乎令人发指的猥琐神色，仿佛那双爪所及之处并非粗糙的古树，而是一位身材曼妙的美丽姑娘……
　　他一边抚摸，口中还一个劲儿啧啧称赞，“不错不错，相当不错！”
　　也不知道是夸赞少年手段不错，还是心中另有所想？过了良久，中年男人终于依依不舍地停止了对参天古树上下其手的一系列不检点行为，从树后绕了过来，走到少年跟前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很好，非常好，时隔近千年，终于再次有人将突击剑术练至登峰造极了，小五，你他娘的简直就是个天才！”
　　少年立即露出了个无奈地苦笑，“青龙叔叔，您快别取笑我了，别人用三五年时间就能学会的武技，我却用了整整十年，都怪我，实在太笨了。”
　　中年男人立即摆摆手制止住他继续妄自菲薄下去，稍稍正色道，“小五，对于寻常武者来说，三五年时间确实足以令他们将突击剑术修炼成功，但你想过没有，为何这么多年了却从没有第二个人能将之修炼到巅峰境界呢？”
　　少年想了想，“大概……他们是不屑于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不入流的基础武技上面吧！”
　　被唤作青龙的中年男人嘿嘿冷笑了两声，摇摇头道，“小五你记住，世界上任何武技从来就没有入流和不入流之分，如果非要将一切事物都强行分出个三六九等来，那我只能说，最不入流的东西，是人。”
　　青龙说完，少年一下子怔住了，瞬间陷入了回忆中……同样的话，他曾经也听到过。
　　见少年一言不发，青龙便没再继续往下说，半晌，话锋忽然一转问道，“对了小五，既然你在突击剑术上的造诣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那灵气境界是否也已经恢复了？”
　　当谈及自身的灵气境界，少年再次苦笑了起来，“青龙叔叔，我的状况您也清楚……”
　　“怎么，难道又退步了？”这一回连青龙也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这种事儿若是其它人说出来，青龙必然会惊讶地合不拢嘴，但发生在少年身上，他明显已经见怪不怪了，十年了，他始终想不明白，命运究竟想干什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五六地作弄眼前的少年？
　　曾经最为耀眼的天才，骑士大陆历史上唯二的十段灵气拥有者，怎么突然一下子就跌落神坛了？有人说是诅咒，也有人说是天妒，还有人说是报应……但在青龙看来，他不过仅仅是一个孩子，何罪之有、又有何罪？
　　看着少年脸色那浓郁的无奈和失落，青龙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最终只得岔开话题，“哎，算了别想了，收之东隅必然会失之桑榆，若非如此，恐怕你还成为不了近千年来第二人呢！”
　　“什么第二人？”少年不解地抬头看向青龙。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突击剑术。”青龙翻了个白眼，在他看来，少年这是在故意刺激自己，连自己这当先生的都望尘莫及的巅峰造诣，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一举突破了，这叫什么事儿啊……青出于蓝么？纯粹扯淡。
　　经青龙这么一说，少年这才忽然意识到刚刚谈及到的关于突击剑术的话题还没有定论，虽然他之前已经做出了回答，但青龙明显不甚满意，于是赶忙问道，“青龙叔叔，刚才的问题您还没有告诉我答案呢，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多数人无法将突击剑术这门最基础的武技修炼至巅峰呢？”
　　青龙忽然笑了起来，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故意卖了会儿关子才缓缓开了口，“小五，十年磨一剑，一切即是天意使然，也是人为因素造就，所以呢……请一定好好珍惜这份天赋吧！”
　　少年一时间无法理解，刚准备继续请教，却见青龙摆了摆手：“好了，迷茫并不见得全是坏事，等将来有一天你能真正理解了我现在所说的话，或许……嘿嘿。”
　　或许什么青龙没有明说，一番解释下来甚至连点到为止都算不上，如此模棱两可的答复令少年颇为无奈，但更无奈的是，青龙已经准备要离开了，只见他一边缓缓移步朝山下走，一边头也不回地道，“小五，今天的修炼就到此为止吧，回去了。”
　　“哦！”
　　少年快走几步追了上去，两人就这样并排往山下走，或许是各怀心思的缘故吧，他们一路无话，直到临进家门，青龙才忐忑地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小五，过两天就是你十五岁的生日了吧，今后有什么打算？”
　　少年淡淡道，“青龙叔叔，您大概是想问我关于选择契约之书的事儿吧。”
　　“嗯！”青龙点了点头。
　　少年道，“我还没想好，再等等吧。”
　　“要不……你就随便挑选一部普通契约之书好了，毕竟这个世界以骑士为尊，哪怕到时候凝聚出来的是普通内天地，将来也还有机会成为一位半骑士，总好过现在这种状态。”
　　青龙极力措辞想要劝诫少年，但少年却根本不为所动，“青龙叔叔，您是清楚的，半骑士并非骑士，与其在别人的嘲讽和异样眼神中卑微地生存，我宁愿选择死亡。”
　　青龙显然已经想到了少年会有这样的回答，当即打算将心中演练了无数遍的其它规劝说辞继续讲出来，但不等他开口，少年却接着继续说道，“青龙叔叔，对于您，我知道言谢过轻，多的话我就不再说了，您放心，全都记在这里了。”
　　说完，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青龙苦笑了起来，与以往一样，他知道此次谈话大概又是到此为止了。刚准备进门，却见少年忽然回过头来，“青龙叔叔，这些年我总在忍不住想一件事。”
　　青龙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闻言，少年脸上忽然露出了个苦涩笑容，淡淡一笑道，“我在想，身在一个伟大的骑士世家，还实在是万分不幸呢，呵呵。”
　　说完，他便转身进了小院，只留下青龙怔怔矗立在门口，一脸的神色复杂。
　　“哎……”
　　望着逐渐消失的小小背影，青龙呆立了良久，最终摇摇头叹了口气，然后也跟着进了院里。